慕候此时眸光复杂地看着慕锦月,面上便带了一丝伤感。“月儿,为父……对不住你。”
慕候此刻已收敛了面上的笑意,看着慕锦月略有些怅然地道。慕锦月闻言不由得一愣。待她看清慕候面上的怅然之色,便隐隐猜到了慕候此刻的伤感因何而起。“父亲,您何出此言。”
慕锦月此时面上笑意不变,仍是眉眼含笑地看着慕候道。“女儿得父亲庇护疼爱多年,过得幸福无忧,父亲从未有任何地方对不住女儿。”
慕候此时仍是拧着剑眉,看着慕锦月并未言语。他素来知道慕锦月懂事乖巧,即便受了委屈也从不言说,此刻听了她这番话,便更是心疼不已。“月儿……”“好啦父亲,女儿今日来找父亲,确实是有要事相告的。”
慕锦月不待慕候说完,便软言打断了他的话道。她知道慕候此刻之意,但的确不知该如何与慕候讨论此事。她既不想让慕候忧心家宅不宁,更不想违心欺骗于他。“是何事?”
慕候见慕锦月此时神色,便知道慕锦月要说之事定是事关重大。“雍王有行动了。”
慕锦月此时正色看着慕候道。“哦?”
慕候听闻此言,也是不由得神色一冷。“等了这般久,终于等到他动手了。”
“他做了何事?”
慕候看着慕锦月道。“女儿今日来,也是为了找出……他做了什么。”
慕锦月沉声道。“所以……是有人进了本侯的书房,动了手脚?”
慕候略一联想方才的猜测,立时便沉声道。“嗯。女儿派去跟踪朱皓雪的人发现,朱皓雪今夜偷偷摸进了父亲的书房,想必……在父亲的书房里做了些手脚。”
慕候闻言立时面色一沉。“好,好得很,竟敢偷偷摸进本侯的书房,果然是好大的胆子!”
慕锦月知道,慕候此刻心内是极为失望的。即便她已提前告知了慕候朱皓雪是雍王的人,此番潜入威远侯府也是别有用心,但因为朱茂的这层关系,慕候始终无法全然对朱皓雪狠下心来。“灵云,春枝,你们仔细翻找,任何角落都不可以放过。”
慕锦月此时吩咐灵云与春枝道。“是,小姐!”
凌云与春枝两人应声,而后便转身开始翻找起来。慕候本想叫值守的护卫一同帮忙查找,但想到朱皓雪潜入自己书房所放之物定是十分不利于自己,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越少人知道今日此事越好。慕候的书房布置得简单而雅致,除了两个巨大的书架与桌椅,几乎再无其他器物。这两个书架之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兵书与其他古籍。灵云与春枝手脚伶俐,翻找的极快且有条不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翻完了一个书架,此时已开始翻找另一个。此时慕锦月与慕候坐在桌案旁,也是翻找着桌上的书籍及文房四宝等物。“小姐,侯爷,这里有个匣子。”
半晌之后,便听得春枝蓦然出声道。慕锦月与慕候闻言立时看过去,便见春枝自一摞古籍的后面,捧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匣子来。“这匣子,并非本侯之物。”
慕候此刻看着春枝手中的匣子,不由得拧眉道。这匣子并未上锁,慕锦月自春枝的手中接过匣子,打了开来。匣子里面,是厚厚的一摞信件。慕锦月取出最上面的一封,只见信封之上写了几个大字:南充威远侯慕兄亲启。信封下方的落款则是:凌楚国贤王陆羽敬上。待看清落款的名字,慕候不由得便是眉目一冷,一双大手更是攥的死紧。贤王陆羽是凌楚国当今皇帝陆绍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为人用兵奇诡、能征善战,多年来一直是慕候最为强劲的对手,双方交手多次都未分出胜负,可谓是宿怨已久。此信不必展开,单凭这信封上的称呼,便可猜出信上所写为何事。慕锦月将手中之信递给慕候,又随手自匣子中拿起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宣纸。慕锦月将这宣纸展开,待看清了纸上的字迹之时,也是不由得面色一冷。这宣纸,竟是以慕候的口吻写给凌楚国贤王陆羽的一封信,看着似乎是尚未写完一般,暂时先搁在了这匣子中。这宣纸上的字迹,与慕候的字迹无比相似,几乎是可以以假乱真,寻常人几乎无法发现任何不同之处。“贤王陆羽吾弟:吾弟密信已收到,兄心甚悦。兄与吾弟所谋之事,此时时机尚未成熟,仍需等待一二。近日永德帝下旨赐婚其嫡子文王与兄长女锦月,不日将大婚。待文王与兄长女大婚,兄与吾弟所谋之事即成一半,届时兄将犒赏三军,边境则防备薄弱,吾弟便可……”慕锦月此刻轻声读着信上所写的内容,心内不由得一阵恶寒。这封以慕候口吻与字迹所写之信,若是被人看到,只怕慕候通敌叛国的罪名便再难洗清。雍王谋划果然缜密,唯恐这些仿冒凌楚国贤王写给父亲的信不足以证明父亲通敌叛国,竟还特意安排了一封仿冒父亲字迹的信,以彻底坐实父亲罪名。“好,很好……”慕候此刻听了慕锦月所读信上的内容,又见信上自己与自己的字迹相差无几,一时怒意填胸,此刻虎目中怒火犹如实质一般,因为愤怒周身都在微微颤抖。“为了毁掉我慕恒远,雍王殿下还真是煞费苦心……”“父亲,不必如此愤怒。”
慕锦月见慕候此刻神情,便知他定是气的狠了,此刻上前两步,揽住慕候的手臂缓声道。“雍王的居心叵测,自他指使王承业假传军情/欲陷父亲于死地,又让朱皓雪前来侯府投靠之时,父亲应便已了解,此刻便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如今他既已动手,也算是好事,我们不必再被动等待,见招拆招便是。”
慕锦月此刻看了桌案上的小匣子一眼,又对慕候说道:“父亲若信得过月儿,便请将这匣子与其中信件交由月儿处置。”
“为父自然信得过月儿,月儿拿去便是。”
慕候此刻看着慕锦月,沉声问道:“月儿打算如何做?”
“既然雍王设下了这样一个陷阱给父亲,女儿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不然,岂非辜负了雍王的好意。”
慕锦月此刻眸色幽冷地道。“月儿是要……将计就计?”
慕候听闻慕锦月所言,瞬间便明白了她言中之意。“嗯。”
慕锦月应了一声,便看着慕候道:“父亲权当作对此事一无所知,一应表现都如往常便可。”
“还请父亲明日下帖给文王、雍王,以及一应朝中重臣,便说一日之后,父亲将于威远侯府设宴宴请众人,以作此次回京后众人盛情款待的回请。”
“月儿是想……于席间动手?”
慕候看着慕锦月沉声道。“不是女儿动手,是女儿为朱皓雪提供一个契机,助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