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候话音才落,慕锦月便顺着慕候的视线,看向了一旁的朱皓雪。原本心内正暗自得意不已的朱皓雪蓦然触及到慕锦月淡然的视线,心内不由得一惊。她忙故作恭敬地垂下头,避开了慕锦月的目光。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慕锦月看着自己的那一刻,眸光中竟满是了然的嘲讽之意。“是……雪儿妹妹啊。”
慕锦月看着朱皓雪,面上带了一丝浅笑道。朱皓雪此刻听慕锦月如此称呼自己,不由得面上一白,只惶然地点了点头,却并不敢出言回应。“原来这位玛瑙姑娘,竟还有个如此动听的名字。”
文王此刻看着慕锦月,也是浅笑道。因文王与慕锦月之间已有婚约,此刻文王出言与慕锦月交谈,但是也不算失礼。“殿下不知,雪儿妹妹是月前才来到侯府的,原本是父亲原来手下的副将-茂叔的女儿。”
“因茂叔去世后,雪儿妹妹便历尽千辛万苦,前来京城投靠于侯府。我见她孤苦无依,便留了她在身边,一直是作妹妹看待的。”
“雪儿妹妹如今……是我二妹霜儿的丫鬟,跟了霜儿之后,才改了名字叫做玛瑙。”
文王此刻听闻慕锦月所言,面上的笑意便是一敛,立时心内了然。他是听慕锦月说过雍王安插朱皓雪进入威远侯府,以及利用朱皓雪引诱了慕秋霜之事的,此刻再看向朱皓雪的眼神中便满是冷肃之色。原来,这个丫鬟便是雍王安插进入威远侯府的、慕候旧部的女儿朱皓雪。此刻知道了这丫鬟的身份,又联想到那日慕锦月所言,文王便隐隐猜到,今日慕候设宴的目的,应是与雍王有关。念及至此,他自然便也明白慕候特意邀了显王与自己前来,所为何意了。看来,今日……果然会是一场好戏。“就是小姐你太好心了,您一直将她视作妹妹看待,可这位雪儿姑娘何曾将您视作姐姐了!”
此时立在慕锦月身旁的灵云面带不悦之色,蓦然开口道。“您对她那般好,从不分配她什么活计,吃穿用度都是我们中最好的,可她呢,她竟敢偷皇后娘娘赏赐小姐的首饰……”朱皓雪此刻听闻灵云此言,瞬间便是面色惨白如雪。但在诸位皇子及朝臣主子面前,她却又不敢逾矩多言,只能低低地垂着头,一语不发。“灵云。”
慕锦月此刻蹙眉看了一眼灵云,沉声道。灵云气哼哼地看了朱皓雪一眼,这才住了口。此刻显王听闻了灵云所言,再看向朱皓雪时,目光中便带了明显的冷然之色。“偷盗主家东西的奴才……”显王此刻眸色冷厉地看着朱皓雪,沉声道:“竟没直接打死,还能容忍她继续伺候?慕大姑娘对下人未免太过宽容了。”
朱皓雪听闻显王此言,不由得浑身一抖,面带惶恐之色地不敢抬头。在盛安城中,奴才下人偷窃是大罪,即便是直接打死拖出去,也是应当应分的,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因此多说半句。而雍王不同于显王与文王,他此刻的注意力并未在朱皓雪身上,只是神色莫名地看着慕锦月,而后嘴角微勾,竟带了一抹笑意。所谓朱皓雪偷窃皇后娘娘赏赐之事,他自然是听朱皓雪提过的。根据朱皓雪所言,当日之事是慕锦月一手设计的,只为将她清出威远侯府。若不是她提前已向慕秋霜各种示好,只怕当时便被赵氏处理掉了。在看到朱皓雪于信中转述此事之时,雍王也曾很是佩服慕锦月的谨慎与果决。也是在那时起,他对朱皓雪信中所言的“容貌绝丽但心思歹毒、诡计多端”的慕锦月起了些兴趣。只是他不此刻却心有疑惑,不明白慕锦月刻意在此刻将此事翻出,是为何意。“之前的事都已过去了,如今雪儿妹妹在霜儿身边伺候的也很是尽心,过去的事……便不要再提了。”
慕锦月仍是笑意浅淡,此刻转向了慕候继续道:“茂叔与父亲有同袍之情,雪儿妹妹过的安稳些,想必……九泉之下的茂叔,也可以瞑目了。”
慕锦月说完,便不再看向朱皓雪,而是转向文王及一众朝臣等人,端庄地行了一礼。“三位殿下,诸位大人,方才听闻父亲所言,竟有贼人偷溜进侯府,锦月不胜惶恐。”
“锦月有个不情之请,想随三位殿下与诸位大人一起,前往父亲书房一观,否则……锦月担忧父亲,实在难以安心。”
慕锦月此刻面色沉静举止端庄、恭而有礼,一派的世家贵女雅致风范。这般容颜绝色又端庄有礼的女子出言相求,且所求又很合情理,恐怕任谁也是无法拒绝。“欸,慕大姑娘何必多礼!这本就是慕大姑娘的家中,慕大姑娘随着我等一起前去,自然也是应当!”
显王此刻不待其他人表态,便立时面上带笑、一派豪爽地道。“若是稍后有什么状况,再遇到那贼人折返,文王护着慕大姑娘便是!”
“锦月多谢殿下,多谢诸位大人。”
慕锦月听闻显王略显无礼之言,却并未在意,仍是举止端庄地对着众人行了一礼,这才起身。文王此刻对着慕锦月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转向默不作声的朱皓雪道:“玛瑙姑娘,还请继续带路。”
文王此刻已是明白,朱皓雪在今日的这场戏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等下到了慕候的书房,想必才是重头戏,自然不能少了她在场。朱皓雪此刻低低地应了一声“是”,仍是垂着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继续向着春晖园内走去。虽然文王此时仍是一派彬彬有礼的模样,但朱皓雪却总觉得文王看向自己的目光竟似利箭一般,霎时便将她穿透,看清了她此刻心内的所有想法。慕锦月跟在慕候身边,与众人一同向着慕候的书房而去。众人一路无话,半晌之后,终于来到了慕候的书房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