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阳高中在去年的时候,终于在高三教室都装上了空调。 原本说是先从高三开始,高二高一等之后再审批,结果空头支票随便开。 认真就输了。 整个高二等了半年,愣是连空调影子都没看到,只有两个老旧风扇在头顶吹得哗哗响。 高三开学第一天搬教室的时候,整个班开心得楼梯都在震。 走到半路一班有人探出头,阴阳怪气说了声:“没见识,有个空调能把楼都快震塌了。”
周齐闻言把手里新发的书随手往旁边一放,叠到姚悉微手上。往前走两步,对着一班那个同学的方向,故意高高跳起震地。 他一个暑假减肥效果并不显著,做大动作的时候,身上的肉肉会很可爱得一晃一晃。 不过这体型吓唬人够了,一班刚刚那个嘴贱的人看到他真过来了,吓得认怂钻回班级里。 早上发的新书总共就那么几本,不算重。 开学第一天就出了乌龙,因为高三教室的钥匙不知道被负责老师放在哪里。 整个上午高二暂时在原教室发书,还要最后忍受半天的炎热天气。 姚悉微手撑着叠了两个人分量的书,看着周齐“凯旋归来”,笑得正开心。 手上的分量一轻,被李乔然接了过去。 见周齐回来了,随手一甩,把最上面几本教材还给他。 走廊里很热,周齐看到这张冰山脸递过来的书感到后背凉凉的,老老实实拿过自己的书就撒腿跑了。 跑之前回头看了眼,姚悉微两手空空,只有自己的书被甩了回来。 啧! 收暑假作业又花了一阵时间,早上来得早的已经借到作业一顿抄完。 有部分同学不仅没做,还没来得及抄。封面上绿油油的《轻松假期》,一整本打开除了前三页一片空白,看起来这假期确实挺轻松。 “别报我名字,问到了就说我没带,”有个同学拉着张辛夏交不出数学作业,“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张辛夏有点头疼,一路收过来已经有四个人跟她这么说了。这么薄薄一叠交上去,费老太一眼就能知道什么情况。 她叹了口气,祈祷下一组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教室里门窗紧闭,前后两台空调都开着,开强风吹得脑仁疼。 垂头丧气一转头,看到教室门口郝棋就站在那里往里面眺望,吓得差点没站稳。 每次她下定决心让这短暂的暗恋在心里压下去,郝棋又出现在了她眼前晃来晃去,来提醒这种与众不同的心跳。 郝棋看到她,朝里面招招手。张辛夏从一叠作业下面抽出一只手,往外小幅度摆了摆当作回应。 手里的一厚叠作业在下一秒失去平衡,往旁边歪过去。 急急忙忙去扶,再一回神往外看,郝棋正站在二班教室后门。半个身子被门框挡住,正在和三班的老师说话。 原来刚刚真的只是路过她们教室门口,顺便看到了自己。 张辛夏又重新堆起作业山,这次双手端着晃晃悠悠走出教室。不经意间往后门暼了一眼,郝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她转过身,面无波澜往数学办公区的方向走。 董苗苗和姚悉微迎面走来,看到她手上高如小山的作业刚想帮她端过来分担一点。董苗苗越过张辛夏看到她身后,眼睛一亮,拉着姚悉微的手闪到了一旁。 还没反应过来这俩人怎么回事,耳边有脚步声,郝棋从身后跑了过来,带起一阵风。 伸手很轻松就把她手里的一厚叠作业接了过去。 张辛夏当即愣在原地,还保持着端本子的姿势,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拍拍有点发烫的脸颊,快步跟过去说:“不用了学长,我自己来。”
“正好我也要去看看费老师,顺路。”
郝棋没跟她客气,“再说这两天你也一直在帮我。”
张辛夏此刻两手空空,一时不知往哪里放,紧张得搅动校服衣角跟了过去。 路过的时候余光瞥见,董苗苗在给她拼命使眼神。要不是姚悉微也在旁边轻轻甩手,路过的人讲不定以为她眼睛里进沙子了。 她被自己内心的想法逗笑了,没注意到前面郝棋已经停了下来,差点一头撞上去。 “我请你和你朋友吃饭吧?”
他下巴努了努,点了点在旁边非常闪耀到宛如高瓦斯电灯泡的董苗苗和姚悉微。 那两个人自动走了过来。 “……不用了。”
张辛夏下意识想拒绝。 逃避不好,但是她就是没勇气。 郝棋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的办公室门被打开。费老太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以前的学生回来探望,面带惊喜。 “你等一下,”郝棋回头跟张辛夏说,又重复了一遍,“等我一下,马上就出来。”
他进去帮张辛夏把那叠作业放在费老太桌上后,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站了起来。 老师们拉着他询问了一下最近情况。 无非就是来来回回那几句话,脸上却没有一点不耐烦,照样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张辛夏站在门口往里探,她还真的乖乖听话等在外面。 董苗苗和姚悉微站在不远处给她无声鼓励,就是动作有点大,摇手摇得吓到旁边路过的同学。 里面交谈声杂乱,隐约间有个老师在问:“你什么回BJ?”
“等开学吧,”郝棋回道,“现在暑假正好回来看看,也回母校探望一下……” 办公室响起一阵电话铃声,后面的话张辛夏就没再听清了。 她感到眼前雾去云散,有些事实豁然开朗摆在面前。 现在自己正处高三最关键的时候,而郝棋即将在一个月后重新回到他的大学生活。 短暂心动后,终究是两条暂时不会相遇的铁轨,更何况还是自己单方面暗恋。 郝棋心里还惦记着外面刚刚自己让人家等一下,和老师寒暄了几句很快又出来了。 看到张辛夏还站在外面,笑了一下。 又重复一遍:“我请你们吃饭吧。”
跟所有热情对待后辈的学长一样。 不过这次张辛夏坚定得摇摇头说:“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