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云岗县,槐花巷。祝未央在巷子里穿行,她脚步不急不缓,太黑看不清女人样貌,倒是路灯的光晕将她的身影映照在墙身,显得落拓有致。她在一栋复式别墅才停住脚步。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刚过晚八点,天色暗沉,如泼墨。表盘粗糙,腕带磨损得厉害,看得出主人用了很久,但外表洁净,想必很珍惜。大门敞开,一条笔直的通道直抵别墅内门,道路旁边是两片花园,没有灯,白日里花枝招展的花朵在浓黑的夜里张牙舞爪地盛放着。敞开的花园大门如同一个深渊巨口,诱惑着祝未央前行。别墅的二楼靠窗,有一双眼睛在看她。见她穿过别墅前的小花园,乌发翻飞,脚步轻缓,一步一步迎着他走来,踏向他精心编制的牢笼。他眼底有嗜血,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从手心里跑了。贺腾的目光跟着她进了屋就收了回去,他吸了口烟,再轻轻吐出来,烟圈腾空再消失不见,就跟他对祝未央的念想一样。现在祝未央入了他的笼,他再也不会放开了。踏进别墅,祝未央被突如其来的亮光晃了眼。迎着旋转楼梯有一排格栅灯,灯光昏黄,洒下一片暧昧的诱惑,祝未央提裙而上,木质的楼梯吱吱呀呀地轻响,每一次鼓点都像是敲在祝未央心上。祝未央很快来到一扇紧锁的房门。她知道,贺腾在里面。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才敲了一声,门“吱呀——”一下开了。男人没穿衣服,只裹了条浴巾,一条狰狞的疤从腰窝斜没入下腹。她低下头,没在看。贺腾盯着她的发旋,笑:“来了。”
眼前的女人脸色通红,面若桃花,一双手局促地交叠着无处安放。她穿着红裙,五官精致明丽,黑发松松挽了个发髻,脸颊两侧的发丝柔顺地垂落,看着很乖。祝未央不答,踏步进来,指甲却无声扣进肉里。没有踌躇不是她不怕,是不得已。贺腾落在身后,“啪嗒”一声将门反锁,阻绝了退路。房间很大,但一点都不空。一张大床,皮质沙发拥挤地铺陈到房间周边,墙壁上挂满了文人的水墨画。明明是西式的装修风格,却偏偏掺了中式的装饰品,不仅没能很好的融合,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圆桌上有几瓶红酒,两只高脚杯,红玫瑰盛放在花瓶里,像情人节的纪念仪式。贺腾靠近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眉头微蹙,轻轻一避,贺腾知道她闻不得烟味,摁灭了烟头,烟蒂抛了个弧线,进了垃圾桶。还是祝未央先开了口:“我东西呢?”
贺腾抬脚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祝未央,你得清楚。”
一字一顿:“是你有求于我。”
眼神深不见底,是紧盯猎物的眼神。祝未央脸色一颓,索性不装了,嘴角一扬,抬起眼睛直视面前的男人:“抱歉,我有些激动。”
眉目舒展开来,脸上不见丝毫歉意,她往后轻轻靠在墙上,先前的紧张和乖巧仿佛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