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时,我基本是被段衔一把拽下来的,出门时我不知道段衔吃错了什么药,傻乎乎穿着高跟鞋出来,现在好了,被他一拽,我一个屁股蹲坐进了海里。虽然是沙滩边上,但也是美美的呛了我满满一口水,顿时只觉得口鼻里都是,呼吸都好困难,我慌乱的在水里挣扎,看到段衔就那么优哉游哉的坐在那里看着我,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这贱.人是不是想淹死我?!咸涩的海水呛进口鼻,我尽量屏住呼吸,奈何越是着急呼吸越是急促,我脑海急促响起需要空气的信号,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快来救我啊,我不会游泳,感觉自己就快死了,你还看热闹。就在这时,一阵风带来了一卷浪潮,把本来就在岸上的我冲走了。天哪,这水怎么这么深,“咕噜”我喝了一口水整个头就被淹了进去。到处都是深蓝色,淹没我快要窒息。不远处好像隐隐约约传来“扑通”的一声,我看见眼前有好多好多白色的气泡,气泡快速的浮出水面“嘭”的爆掉,又或者在水里就爆掉,渐渐的一个人形显露出来,他朝我滑动着双臂,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是段衔吗?我想叫他,却发现一张口水就不断地涌进嘴里,难受感愈加强烈,我感觉我浑身的毛孔都闭塞了,我感觉到了生命危在旦夕,和时间的静止。耳边突然想起那一句“蠢女人”,嘴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上,接着一股暖流涌入肺腑,我的整个身子都飘飘然的往上升去。强大的压强压迫着我,就在出水的那一瞬,到处都是新鲜的空气,这空气太多了,多的我直接失去了意识,至于后来有没有在我的脸上拍,我都是在梦里知道的。眼睛重见光明的时候,我是在一片洁白之中躺着的,这里像极了天堂,虽然我不知道天堂是什么模样。“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絮絮叨叨地说着,“不就呛了几口水吗,你怎么这么虚弱,竟然昏迷了这么长时间。”
“你好吵哎……”我只觉得头痛欲裂,任何的声音都会引起我的不满,尤其是一连串不高不低的说话声。面前坐着的人神情骤变,好像我说这话触犯了他什么大忌讳一样,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喃喃道:“还这么烫?”
我这才渐渐看清了这个人,原来是段衔。“段衔?”
我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然后再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单间病房,我的头上吊着点滴袋,空气中有花香的味道,应该是有一束花放在我的床头,我眯着眼睛再看看段衔,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啊,上一次他可是直接就走人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虽然医药费已经付过了,但要想让他的人留在这里陪我,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小惩大诫。”
“诫什么?”
段衔冷哼一声,手划过我的脸颊,眼神深沉令我看不懂,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他的手指经过我嘴角的时候,我猛地张开用牙齿咬住,当然不是真的咬,只见段衔条件反射般的抽回手指:“你敢咬我?”
这个样子足以让我获得胜利感,本来他要是不在这里还好,亲自陪在这儿了,我倒是满肚子的怨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被我咬了,这是活该!段衔看到我连回答他都没有,甚至还用白眼看他,本来怒气攻心的眉头,却突然舒展开来:“我不跟你这个病人计较。”
“还不是你!莫名其妙抽什么风,给我扔到水里去!”
越想越生气,我声音都高了起来,我原本想气势恢宏的,但莫名参着委屈:“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啊,干什么突然发脾气。”
他民乐抿唇,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刚要开口的时候,门外响起叩门声。“你好,三十九号病房拔针。”
护士小姐端着消毒盘进来,上面还有镊子白胶布酒精毛巾之类的,应该都是给我用的。段衔起身,挪开那个凳子,护士就娴熟的帮我拔下了针头,还顺便从我的身上取出了温度计,我都不知道这个温度计是什么时候放进我的腋下的。做完了一系列工作,护士走到段衔面前跟他交代了什么我没太听清楚,脑子里只是突然想到花姐,这么长时间没回去,花姐肯定都担心死了。护士走后,我就一骨碌坐起来说:“我要回去。”
本想着段衔应该会阻止我,但是他却出奇的没有,我跟他对视了很久,才从病床上下来,离开医院。这真是个神奇的经历。“陶锦,人活着,不止是要呼吸就好的,摆脱你长点脑子,下次可不会这样了。”
我莫名感到要挟,但又无法深问。段衔这个人喜怒无常的,虽然认识了这么久,我但一直捉摸不透。回去之后,我也没联系段衔,也是按着下班的时间回到住处,花姐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了,她见到我板着脸回来,笑着问:“怎么样?”
“啊?哦我没事……我去海边散心了。”
“去散心?在这个节骨眼上?”
担心和花姐说实话她会跟着郁闷,我随口编了个谎言:“我去赞助商那看了看,嗯。”
“服饰吗?结果呢?”
“他们人不在,下次再说吧。”
“哈哈,我就说啊,你找那些人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你别说了,我明天还要去。”
“好好好,不说了我不说了,咱吃饭。”
花姐把碟子碗筷都端上来摆好了准备吃饭。我的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段衔的脸,还有刚刚在水下他救我时的场景。时间流逝飞快,我原本是想尽量做好工作,一个接一个的来,但偏偏段衔和我过不去,硬是临时指派了工作给我。是让我一贯避之不及的杂志拍摄,并且是恶名罩住的VIVI。当时接到通知时,我立即打电话给段衔问个清楚,但接通的却是安风,对方不紧不慢的回我:“老板是这样安排的。”
我安排你大爷!“这杂志之前不是说只拍摄一期的吗!”
“市场调查反响不错,所以临时指派给你。”
“别的女星挤破脑袋都要去的,为什么偏偏是我这微不足道的……”“陶小姐。”
安风声音微微扬起:“我是老板的特级助理,你知道一般六位数以下的案子我是不会经手的吗?”
我愣住,片刻才反映过来,顿时气的怒吼“安风!”
“老板怎么安排就怎么是,不过我奉劝陶小姐一句,还是谨慎些好。”
又是一番莫名其妙的说教,之后莫名其妙的挂断电话。这安风原本挺正常的一个人,跟段衔在一起时间久了,活脱脱被磨成一个神经病。我气的抓着手机骂两句,明知道对方听不见,权当给自己出气。原本行规影视拍摄期间是不允许轧戏的,一旦被发现可能会被段杀,但我头顶着段衔的命令,只能万般无奈去跟导演请假。好在不是拍摄视频,只是短期行程段面和插页而已,最近导演也看我顺眼很多,磨了半个多小时,后来又让花姐费心费力送东西的,这才把假请下来。即便如此,组里也有不少怨声,但我只能选择自动屏蔽。转眼间又到了拍摄VIVI的日期,其实之前说的要私下去他们服装组商议这件事不是没去,而是当我信誓旦旦的出场,在走过几个拍摄场地之后,又灰不溜秋的下场了。花姐都笑话我:“你不是挺横的吗?怎么怂了?走啊?”
我说:“你看看这些模特,他们穿的一个比一个暴露,有些地方虽然是肉色面料的吧,但给人的视觉感受就是没穿衣裳,就像是把你扒.光,裸身的站在镜头下。”
“小锦,你这思想也太保守了吧?要像你这样,那能混得好的女星没有几个了。”
“又不是让你脱光了拍,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急了。“那你进去说啊,服装组不就在那边吗?”
花姐又再次放话,我这还没上阵,都已近还被他把心理素质击垮了一半。“去就去,我这来都来了。”
人倒势不能到,我硬着头皮上去了。“你好,你问你找谁?”
服装组正在熨衣服的中年女性看到我进来了,立刻热情地问候我。“哦,我是VIVI最新合作的模特陶锦,我想来找一下服装组的总负责人。”
中年女人惋惜地说:“哦很抱歉,我们张经理不在,她这会儿应该在B区谈业务了。”
“啊?”
我急得啊了一声,一想到明天可就是拍摄日期了,老天这是存心让我陷入绝望之地吗?“陶女士,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告我们张经理。”
中年女士说道。我一听连忙问:“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和了解,VIVI的服饰走向都很暴露啊,有没有稍微传统一点的?”
“根据我近十年的工作经历,VIVI这两年已经没有你说的那种款式了,都是不断朝着最新颖最猎奇的方面发展的。”
中年女士说,她看到我难为情的脸,又说,“陶女士,你是不是觉得这些服装都太大胆了不敢尝试?实不相瞒像你这样私底下跑过来找张经理妥协的模特有不少,但结果都是只能遵从我们的设计风格。因为这款杂志是面向全球发布的,作为引领时尚潮流,当然也要向世界其他地方学习借鉴。我觉得陶女士您完全可以放下这些顾虑,凭借我们VIVI走红的模特还是大有人在的,我相信只要您接受了我们的理念,也会支持这种做法的。”
我很无奈的退了出去,花姐在门口估计已经全都听清楚了,然后她安慰垂头丧气的我:“小锦,你看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吧。你作为一个模特,一个演员,尤其是你现在这个不温不火的样子,就更应该要适应当今社会潮流,等你当上大牌的时候,你穿的用的说的全都是潮流,别人就得跟着你走。”
“花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所以啊小锦,演员要不断地完善自身,就要多方面发展,不仅有清纯的、女神的,女王的,还要有性.感的,火辣的,就连歌手唱歌的风格也都不拘泥于一种啊。”
“好吧,我明天试试看。”
在经历了这种种一切都未果之后,我终于听了花姐的话,放下对服装的芥蒂,决心克服这些心理素质,好好地在明天的镜头下表现。我把昨天经历的都想了一遍,就像整理我一天所得一样,然后跟着花姐一起走进了玲子的办公室。“陶锦小姐,你们到了。”
玲子见我们按时抵达,很高兴的接待了我们,还给我们泡了蜂蜜水喝。“喝杯蜂蜜水对女人是很好的,我每天早晚都会来一杯呢。”
玲子说,“等一下我先带你们去化妆室,然后会有人直接带你们去拍摄室,拍摄的主题我已经拟好了,你看一下,服装什么的我也都安排好了,你化妆前或者化完妆就可以换上。”
她说着就给我递过来一份几页厚的策划书。一切都准备就绪,我换好了薄如蚕丝般的布料少得可怜的衣服,有点战战兢兢的走到摄影机前。只见工作人员几乎都是男性,只有一两个调光的女性,害羞和不自信瞬间涌上心头,我感觉自己的脸都红的发烧,怎么溺了一次水发了一次烧,对女人都有抵抗心理了?又或者是以前拍摄的都是男人,被他们看得多了也觉得没什么了,而现在场地上有女性竟还会觉得不自然?“准备好了吗?”
摄影师发问了,灯光师就位,摄影机就位,打光板就位,道具组就位,我这个模特组也说了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