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余温都没有。他走得悄无声息，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甚至有些怀疑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好奇，却从不敢问他。因为怕受伤。起床揉了揉蓬乱的头发，我原本是想摸手机，结果指尖先触碰到一张薄纸，我心头有了隐约预感，拿到面前一看，冷笑顿时攀上唇角。“段衔啊段衔……”他大概是睡自己手下明星习惯了，起床拍拍屁股走人，扔下支票就算两清。我数了数数字后面的零，足足六位，这比我现在进组拍戏还贵——算是在他心里的定价吗？我把支票扔到一边，抬手给电话拨通过去，那边似乎在工作，接通时有些急：“陶锦？”

似乎意外一清早就给他打电话，语气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不过似乎在走路，有些喘.息。“你在哪？”

“机场。”

我愣了愣：“什么时候走的。”

“很早了，没有打扰你休息。”

我瞥了一眼床头的支票:“钱是你留下的？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之前听说你家里出了点问题，你紧张运转公司一清二楚，现在怎么说你也是演员了，用它的地方有很多。”

“所以？”

段衔也听出了我语气不对，跟着冷声：“什么叫所以？给你钱还不开心？”

我觉得自己视线无处安放，声音也有些不受控制：“段衔，这么久了，你把我当成什么呢？”

“那陶锦，你又是怎么看我呢？一个老板吗？”

我觉得自己委屈，但偏偏他似乎不理解，明明昨天晚上相处的很好，可是……可能是我自卑心作祟，总的两人一旦跟钱挂钩目的就不会单纯，但实际段衔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就是穷，我就是需要钱。原本做演员这一行我应该光鲜亮丽的，但莫名的事情总是缠着我，到现在拼死拼活什么都没有留下，之前因为项链还险些送了命。我究竟在经历什么，又为什么要经理这些，就像花姐说的，我好好被养着不好吗？哪怕是地下情.人，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自嘲一笑，我拿起支票，终究没有撕烂它的勇气。没错，穷人志短。我打电话给花姐，简单转告让她把最近叶子等人的薪水运转一下，再留出一部分给家里，最后一些备用。看吧，段衔总是能让我低头，即便我再不情愿，也终究会按照他安排的方式走下去。打过电话之后，段衔似乎出国在外一直没有和我联系，我有时候拍摄间隙也想打给他，问问最近情况，但因为之前听过一句“不必太粘人”最终还是忍住了。阳光有些刺眼，我在摄影棚等着化妆师给我补妆，闲下来摆弄手机翻一翻关于自己的报道，有好有坏，但还是黑我的人居多。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大神，最近晚上扒我背景的比比皆是，骂的也是花样翻新。我夜里也曾悄悄的哭过，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但二天起来还是要面带微笑，好像铁石心肠没有感觉一般。正翻到一条“陶锦，风尘女”标题时，手机意外响起，低头一看竟然的许久不见的江城雨。他找我干什么？犹豫片刻还是接通，那边似乎在片场，手机里有些噪音。“喂，陶锦。”

时间真是好东西，现在我们两个通话见面，都不会像最初重逢一样尴尬，他不会对我冷嘲热讽，而我……也开始渐渐放开。如果没有当初那场误会，或许我们现在已经结婚生子，或许……我连忙收回思绪，不敢再往下想。“嗯，怎么了？”

“你在片场吗？”

“哦，在等化妆师，有时间的，你说。”

“晚上一起来吃饭吧。”

我愣了愣，江城雨可不像会无缘无故邀请的我人，我至今还记得之前拍摄《云喜传》时他对我冷脸态度。“是有什么局子吗？”

“最近有一古装剧，比较符合你气质，我已经看了不少视镜演员，多数都动过刀了，实在难有古典气韵。”

原来如此，江城雨一向喜欢天然的演员，因为他认为打过针的脸难做细微表情浪费时间，还有就是，他之所以年纪轻轻却又今天成就，也是因为眼光独到。拍摄《云喜传》时就是如此，剧组本来大制作，但他执意安插了两个新人进组，听说那两个丫头现在也是混的风生水起。那么，今天这通电话，也是为了工作。我低垂下眉眼：“我现在喜欢演一些有挑战性的角色。”

“你来试镜吧，嗯……我晚上去接你。”

工作起来的江城雨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本没理会我要说什么，直接挂断电话。我愣愣出神，片刻才无奈一声叹息。但其实也是好事吧，如果真的角色适合我，我还是会去的。晚上推掉了原本和花姐约好的饭局，八点江城雨的车子准时来到楼下，我穿了一件黑色连衣裙，他远远看见我就先点头示意。“很好，陶锦，这个角色就是为你量身定做。”

我坐上副驾驶扭头看他：“什么样的人设？”

他把剧本递给我：“我们先去吃饭，你先看一眼。”

“不去剧组吗？”

“这个角色你基本不用试的。”

他自信满满，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随手翻了一下故事提纲，原来是讲一个大宅院里女人的一声。江城雨给我的这个角色并没有多重要，是反派女二身边的丫鬟，也算是故事主线人物之一，丫鬟一生过的凄苦，起初因为贪图富贵背叛了女二，后来觉悟时间接帮了女主，因为女二报复，最后竟然疯了。“疯了。”

我抖了抖剧本：“让我演这样的角色？”

“她是一个本有爆发性的角色，之前《云喜传》你和方知对手戏时，我就发现了你这一点，最后疯狂这段有大概四五集，你一定要把握好。”

把握好，他这话的意思，好像已经认定我了。我扬眉：“好吧，那边吃边说。”

因为有自己喜欢的角色，和江城雨聊天时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尤其提及后续角色发展，我忍不住眼睛放光。“我喜欢这段，坐在树下这段，我已经能想象那画面了。”

我翘起嘴角：“到时候我要……”“咔嚓——”隐约似乎听见一声相机声，打断了我的话头，我扭头看去，身边都是斯文先生女士，终究没有开口。“怎么了？”

江城雨为我倒了一杯红酒。“没事，可能最近被黑的太敏感了吧。”

我心中有些奇怪，但没有证据终究没开口。和江城雨聊角色不知不觉到深夜，因为饮酒关系，他找代驾把我送回来，自己不知去哪，我也没有深问。横城也算是旅游发达的城市了，即便夜深也是灯红酒绿的，我下车看了手机，正好接到段衔电话，这么多天他终于给我打了电话，我忍不住有些欢喜。“段衔。”

“我马上就回去。”

“好的，刚下飞机吧？我给你做饭。”

我心里又上来一阵阵的喜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天的电话愧疚的缘故，想起段衔回来，我就高兴。“不用，马上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段衔依旧霸道。“好。”

挂了电话，我直接打车去了段衔哪里。段衔给我开的门，以前我来的时候，。虽然他不是笑脸相迎，但是没有像这次这样，脸上阴云密布，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我心里忐忑不安了，这是什么情况，我这讨好了他好多些日子，他却摆出这个脸色，难道是在法国的事情，处理的不顺利？“你法国的事情，处理完了吗？怎么有突然回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样阴沉脸的段衔，还真的几乎没有机会看到。段衔先是不说话地看着我，直到看够了才开口：“你这是不希望我回来吗？”

“晕，我有什么资格，希望或者说不希望老板你回来呢？你以为我有这个能力吗？老板真是说笑了。”

我有些讪讪的，我是不是越矩了，老板回来不回来，我有什么资格问呢，所以他不耐烦了。“陶锦，我不回来的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和别的男人，都能相处的很火热？”

进了客厅，我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呢，段衔就又来了这么让人上火的几句话。“你什么意思？老板，虽然你是我老板，但是你也没有资格这么羞辱我？什么叫我和别的那人打得火热？”

我心里那些微微的不愉快，有些压抑不住了，我的声音了冷了下来。从两个人见面开始，他就这么一副我欠他几百万的样子，好不好我也有尊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