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能放过……”狄秋喃喃自语道,“一个都不能放过!”
“狄大哥,你在说什么?”
吕杏儿吓得捂住了嘴巴。梁老在一旁一手搭在狄秋的肩上:“狄公子,你冷静一点。报仇的事,我们该从长计议,不要自己先乱了分寸。”
在场的其他人哪里会知道,狄秋心中的痛苦。最好的朋友背叛了他,害得他家破人亡,所有的信任都错付了。狄秋看着眼前的三人,吕杏儿担心,宁勋着急,梁老焦虑。他不知自己还能否相信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信任是否会在此被辜负。“狄公子累了,让他先歇一歇吧,身上这伤终究是个问题。若不好好调养,恐怕会落下病根。”
梁老道。“可是,我爹他们……”“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难道要以狄秋的命去换你爹的命吗?”
梁老怒斥道。宁勋被说得哑口无言,但他心里是真的担心父亲宁俊涛,这都已经过去一夜的时间,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父亲又个三长两短,那他哪里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狄秋连忙回头劝阻道:“梁老您话说得重了,宁老爷自然是要救的,只是现在我们连对方的情况都一无所知,压根就没有办法去救。”
“那我们就只能在此苦等下去吗?”
宁勋道。狄秋知宁勋救父心切,忙安慰道:“你别急,你先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想办法安排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做。”
宁勋没有办法,既然狄秋已经这样说了,只好慢慢将昨天发生的事情道来:昨天,自狄大哥回来后,从河边救回受伤的黑目凌,告诉所有人马进逃跑了。我们就听狄大哥的吩咐,前往四处城门守着,以防马进出逃。狄伯父守的是马进府上,梁老守的是李清知的府衙。我与父亲分守东北两门,裴先生与其子裴朗则守的是西南两门。可一直等到天色黑了下去,却是无一人见到马进的踪迹。适时,城门已经关上,已经不允许人出入。我想着马进现在即便是想从城门处出逃也没办法了,于是便去找父亲会和。可就在此时,忽然来了一队官兵,只听这领头的官兵口中吩咐道:“李大人有命,城门重新封锁,没有命令不得擅开。”
吃惊之下,我连忙去找爹要告知他这事情。可不料,我到的时候,爹却已经和裴家父子在一起了。正当我要上前之时,一个脚上带着镣铐之人从天而降落在他们面前。还未等我反应之时,已经瞬间被他点倒在地。接着,只听得一声呼喊,一队官兵拥上前来,将我爹还有裴家父子都绑缚起来带走了。听到此处狄秋不禁心中讶异,忙问道:“梁老,昨夜你可守到了马进到府衙吗?”
梁老不想暴露昨夜自己擅做主张偷入府衙要杀李爵的事情,于是跳过了黑衣人的事情说道:“倒是进过府衙确认李清知是否在里头,不过后来小姐来找我的时候,我们也遇到一队官兵,听那官兵所言,是要带着兵器要去找你。因此,我猜到定是我们已经暴露了身份,所以这才拼了命地赶了回来。”
“肯定是席寸义那狗贼,枉费狄大哥救了他们一家,竟然恩将仇报出卖我们!”
吕杏儿咬牙切齿道。狄秋听了这话,却是摇了摇头:“那席寸义多行不义,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是我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而这个人的嫌疑要比席寸义要来的更大。”
“是谁?”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落日!”
“落……落日?”
宁勋不明所以,一旁的梁老与吕杏儿也是呆住了。狄秋慢慢解释道:“昨天你们来时刻见到了那空中的信号?”
“一红、一绿倒是都见到了。”
梁老道,“这信号倒是不明显,但是留在空中的时间却是不短,看着是良匠制作的。”
“若要说得清楚,还需从前日夜里我逃出城外说起。”
狄秋点了点头道,自那天,我遇到了周青以后,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圈套。”
三人听着狄秋将这两日来的遭遇一件一件地细细说与他们听,皆是舌挢不下,惊得合不拢嘴。“你是说,这李清知……不,是李爵,原来是神临教派来颠覆天临教的人吗?”
“正是如此,他背后的主使之人正是这落日。昨天那黑白两人,也提到了这个名字。毫无疑问,落日此人此时此刻应当就在这芙蓉镇上。”
狄秋道。梁老顿时想起,昨日在李爵的府上见到的那个黑衣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应当就是落日本人无疑了。“狄公子,你可想好了,如果那落日已经在这芙蓉镇上,那我们区区几人恐怕是对付不了他。”
狄秋疑惑地看了梁老一眼,不解道:“梁老何出此言?”
“这还用问吗?”
梁老僵笑了一声,“你还有伤在身,小姐与宁公子又没什么武功,就凭老奴一人,怕是难以成事。”
“话虽如此……”狄秋虽然不甘心,但不得不同意道,“昨夜那黑白二人的武功实在骇人听闻。若不是我激怒之下,将这狂脉逼了出来,恐怕你们已经见不到我了。”
宁勋见狄秋这样说,顿时丧气道:“既然连这落日的属下都如此厉害,那落日他本人岂不是更加难以对付?”
“不止是他一人,你需知道,抓走你爹还有裴家父子的,绝对不是落日本人,那个脚上带着镣铐的恐怕就是绿脸锁男了。”
“绿脸锁男?你说的不就是……”宁勋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不错,就是阎王手底下的六个鬼差之一。”
狄秋解释道,“昨天那黑白两人,对应的应该就是黑白无常。夺命、勾魂、阎王,这两人口口声声都离不了这些字眼,再加上你说的,抓走你爹与裴家父子的那人,脚上带着镣铐,所以才让我把他们都联系在了一起。”
“什么阎王,什么鬼差?”
吕杏儿越听越奇,问梁老道,“梁伯,狄大哥说的这都是什么呀,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你还是别多问了。”
梁老道,“你是女儿家,老爷自然不会告诉你这些鬼怪传说,还不是怕你害怕吗?”
吕杏儿一听到“鬼怪”二字,自然是有些胆寒,但马上又鼓起勇气去问狄秋:“狄大哥,现在我们应当不分你我,无论什么事情都应该一起分担,你就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既然你执意要听,那我便说说吧。”
狄秋道,“这阎王手底下一共有六个部将,分别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枷具锁器。黑白无常又名范无救与谢必安,一位肥胖肚胀如球,溺身而死,是为黑无常七爷;另一位身瘦如骨,弱不禁风,舌长挂胸,吊颈而死,是为白无常八爷。两人都是阴间勾魂索魄的鬼差,只要人阳寿一尽,便将人的魂魄带直地府通过黄泉路,在奈何桥边交到枷具锁器的手里。”
“昨天的黑白两人特征都与这黑白无常相合,我本以为他们只是借着鬼差的口吻来故弄玄虚,只是为了不战便先教我们怕了。”
“狄公子说的倒是有理有据,江湖上确实有不少扮相可怖,名头吓人的人士,我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但是大多都没什么真本事,用着旁门左道自壮胆色罢了。”
梁老这样说道,“只是这黑白无常,我却从未听说过。”
狄秋承认道:“既然连梁老你也没听说过,只能说明这黑白无常行事非常隐秘。或者,还有另外一种情况。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被杀光了。”
宁勋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直言道:“若对方这么厉害,那我们岂不是一丝胜算也没有……”“你干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吕杏儿毫不客气地打断宁勋,“如果这黑白无常真的这么厉害,还不是最后死在狄大哥手里了吗?”
“说……说的也是。”
宁勋看着狄秋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兀自吞了一口口水。虽然狄秋能够战胜这黑白无常,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若是再来个同等实力的对手,恐怕……虽然吕杏儿说的是事实,但昨夜能够杀得了这黑白无常却完全是出于侥幸,这一点狄秋也是心知肚明的。一方面,这两人把自己当成了黑目冶,心中戒虑;另一方面,后面那落日催得紧,连发两次信号,让他们在紧急的关头,失了方寸。否则,自己这狂脉才刚刚习成,不可能这般轻而易举就杀得了这两人。梁老不禁忧虑道:“要真如狄公子所说的那样,这阎王座下六员大将,其中这黑白无常位列末席,也就是说上头的牛头马面,枷具锁器四人的武功应当更加厉害。恐怕那脚带镣铐的绿脸锁男,怕是难对付了。”
“眼下情报太少,我们先不要太早下结论。虽说这几人扮着阎王的手下倒是像模像样,但未必全都按我们猜想的那样,还分了阶级高低。”
狄秋分析道,“那黑白无常也就罢了,假如说还有牛头马面,那要如何扮得了?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人蠢到,弄来牛头与马头安在头顶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