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原本悬挂着灯笼的店铺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透出昏黄的灯火,伴随着奇异的药香。然后从里面传出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既然有客人来,那就进来吧。”
本来这种场景已经足够诡异,若是寻常人估计早就避之不及,但是萧夕非但不怕,反而激起莫大的好奇心,她举着灯笼走进去,最里面坐着一个人,桌上燃着灯,昏昏黄黄,那人抬头望来,神情清凝,眼眸似盲却非盲,坐在昏暗之中,便如同是盛开在黑夜中的清荷。“客人深夜到访,要买什么药?”
萧夕微微笑了,她本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居然是处神秘莫测的药铺,她顿时联想到刚才在街上听到的谈话,说不定他们所说的那家奇妙的药铺就是这里呢,于是问道:“你这里果真什么药都有?”
对方答道:“那就要看客人得的是什么病,才可以对症下药。”
萧夕叹了口气:“我这些年来心力交瘁,尤其是最近,心中总是烦闷,我知道这是心病,可以医治吗?”
“天下之人岂有不为俗世所扰,人生在世烦恼何其多,姑娘若是想要解决烦恼,恐怕是遥遥无期,不过我倒是有良方,可以令人忘却前尘往事,不过烦恼犹在,只是暂时蒙住视听,不去理会罢了。”
“可以让人失忆的药?”
“不仅如此,倘若服用此药,可以令人一直开怀欢笑,直至药性消减。”
“原来这个药性不是终生的吗?”
对方微微一笑:“姑娘莫要太贪心,天下多少人为求欢乐不惜一掷千金,可见人的快乐何其难得,又岂能贪图一世没有烦恼。”
他起身从药橱中取出一枚药瓶递与萧夕,“我与姑娘有缘,不需姑娘一金拱手奉上。”
萧夕接过药瓶,半信半疑道别离去,药师待萧夕离去,才复回到桌案前坐下,微微颦眉:“为何我觉得此人极其特别,今夜不该与此人交谈,更不该赠与神药,难道此人将来会是我的劫数?”
然而从那夜之后,天州府便与萧夕彻底失去联络,原本萧夕说过每隔几日就会发消息回去,但是如今已经一连十余天,萧夕就好像从茫茫人海中消失了一般,杳无音讯。这还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付月急得打转,只好带人来找,又将情况告知如今的才州牧,此人恰是当初萧夕在狱台城时的狱台长白羲佑,他乍然听闻萧夕就在才州都的消息,又惊又喜,却又听说她没了踪影,连忙派人四处搜寻,就连白泽听闻消息后也连夜赶来。满城搜寻三天三夜后,众人终于发现萧夕的踪迹,原来她居然在州都最名贵的酒楼里喝酒,而且看起来过得惬意非常。付月走到萧夕跟前,满脸不悦:“你在这里醉生梦死,也不去管天州百姓的死活,你还像个州牧的样子吗?”
付月难得一副严肃的表情,但是萧夕却根本不在意,她醉眼微斜,用欣赏风景般的眼神把他上上下下瞧了个够,然后说出一句让付月差点吐血的话来:“生得还挺标致,怎么脾气这么坏?”
付月指着萧夕:“别胡说八道,赶快跟我回去,一大堆事儿都等着你定夺,你还在这里瞎混?”
萧夕忽然很轻佻地捉住付月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嗅然后眉眼微挑:“听起来你跟我挺熟呀,你是我的什么人,情人还是夫君?”
付月终于觉察出萧夕的不对劲儿,定定与萧夕对视片刻,然后才问道:“你真的是萧夕?”
萧夕对他柔柔一笑:“我当然是,不过我只记得我叫萧夕,其余的人与事我都记不清了,可我还对你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我从前一定很宠爱你,对不对?”
付月听得内心都快要扭曲了,这样的萧夕,简直活脱脱一个游戏世间,开怀不羁,拿正经道理跟她说,根本就说不清楚,他干脆把萧夕从床上拉起来:“我不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走就是了。”
萧夕却扯住付月的衣袖,朝他怀里一偎,撒娇道:“这里多好,要什么有什么,干嘛要走呢,就算要走,那你今夜留下来陪我,我就跟你走,好不好?”
“你要我留下来陪你干嘛?”
付月瞪了眼萧夕。萧夕哈哈大笑起来:“当然是好好伺候我,还愁我不依你,别说跟你走,就是让我给你摘星星摘月亮我都愿意。”
付月顿时彻底崩溃了,转身冲出房间,身后还传来萧夕不羁的笑声。不过萧夕没能继续潇洒,她没想到付月被调戏后,居然又反杀回来,而且是以兽化的模样,对着萧夕的脸上就挠了一爪,把萧夕给弄回天州去了,萧夕就只好顶着脸上的爪印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其实当初药师赠给萧夕的药虽然神奇,但是药效也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她在才州快活了大半个月,虽然一开始确实把从前的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但是后来慢慢就记起来了,付月找来的时候,她明明知道眼前站的人是谁,但是那种调戏的话张口就来,这个药就连萧夕的性情也给改变了。此时此刻,萧夕静静听罢跪在殿中述职的人族首领拔陵,眼神就在他身上的淡青霸气纹身上流转,等到拔陵说完后,萧夕对着他居然露出笑容,这个笑不是赞许的意味,却很甜,衬得萧夕美极了。拔陵登时就看呆了,记忆中的萧夕从来都是居于高位,端庄持重,至少从来不会在办公务的时候露出这种表情。萧夕很美,但是这种美从来都是在次要的,最重要的从来都是萧夕身为天州牧的贵重。所以拔陵很快就低下头,然后说道:“属下告退。”
望着拔陵离去的背影,萧夕眼神有点惆怅,这个拔陵的身材堪称完美,可是不苟言笑,实在无趣。自从回到天州,萧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周围居然有这么多的好男人,对这些人进行评点也成为当前的一大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