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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蓦这段时间似乎变得忙碌了起来,但是林以也没有空在意这些。她在开学前的训练排的有些满,精力也都放在了马术跟游泳上。
林以对陆蓦慢慢失了兴趣,他只是对自己有些好而已,也只是依着代妈妈的意思照顾她而已。 一个可以随随便便把她拉下水的人; 一个能把别人安排进她生活里的人。 国际中学是寄宿制度,一个礼拜可以回一次家。但陆蓦太忙,回回都是老宋接她回江月轩。隔壁酒楼的厨子会来送饭,一直三餐都有人管。 但就是同住屋檐下,两个人也碰不了几次面。 林以现在学了些英文,也能自己读诗。古英语有时晦涩,但猜测和解密的过程还是很适合杀时间。 陆蓦偶尔也会给她请夜假,带她吃饭,在外面过夜。 2003年9月23日,礼拜二,秋分。 这天,陆蓦从下午就开始请假,亲自开车来接她。 “陆先生,您今日怎么有空了?”上一回见面,还是陆蓦送她到学校。 平日里都是老宋开车。 “先上车。”
陆蓦拉开副驾,接过她的书包,护着她的发顶让她坐进去。 黑色保时捷往临江路开去,林以以为这是要回江月轩。 “今日是23日,带你去HK过夜。秋分,也算是个节日。”
陆蓦淡淡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林以想到8月23日,没有安排马术跟游泳课,何雯带着她去海洋馆看海豚表演。 那是林以第一次见到科普书上画的那些动物。 后来有一个周末,陆蓦难得有空给林以念诗,她讲起年初跟代淑君在维港看的烟花。 不记得那是隔了多久之后,林以再次靠在陆蓦怀里听他念诗。 抱着就行,牵手就不许。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蓦将诗集按着她的阅读习惯折好页码,合上书,“明年你过生,维港应该会再放一场灿烂烟花。”
林以坐起来,面对着他,“您会带我去吗?”
“你想去,我带你去便是。”
…… 珠江对面的高楼飞快往后倒,林以看着它们倒退。 发生,只是发生;经过,也只是经过。 7月23日在做什么呢?噢,好像是去别墅泡了温泉。 那应该是22日的事,23日上午在寺里抄经文,下午在游泳池被陆蓦拉下水。 哼! 林以鼓了鼓腮帮子,男人侧头轻易就见到玻璃窗上的倒影。 “怎么,不开心?”
“才没有,我当然开心啊。陆总日理万机,还要带我出来玩。”
陆蓦并不在意小孩子的情绪,她对他不满,太正常了。 “一会坐船去维港,赶得上就带你玩帆船,赶不上就在游艇上看日落了。”
林以难得认真看他,眼睛发着光,却不算勾人。 “您对日落是有什么执念吗?还是,只是因为23日?”
男人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发顶,“坐好,别乱动。”
她看着窗外的风景,竟然更希望他会做这些不是因为23日,而是因为她。 但是,常年混迹生意场的人,应该看不上小朋友吧? 何况自己跟他差了那么多。 两个人不管是年龄还是经历,阅历跟教育,都差的太多。更不要讲中间还有认知跟眼界,这是极大的鸿沟。 车开到港口,已经有人在等。 “陆总好。”
陆蓦将车钥匙丢给那人,便牵着林以上了船。 “你会开船噢?”
林以攥着他的手,侧头看他。 陆蓦没回答这个问题,护着她跨过踏板。 “走路不要分神。”
林以撇了撇嘴,“我以为您在,就是安全的。”
上了船,陆蓦将踏板收好,带着她进了驾驶室。 “烟雨阁里都能有闲人,更不要讲我身边,虽然我确实还没到达你代妈妈的高度。如果你觉得我在就是安全的,点解我要你学那些逃生技能?”
异形钥匙已经放在那,陆蓦拿过钥匙插进对应的孔位。 “电动马达的船也不算难,不过就是控制方向跟速度,比开车要简单得多。你想学,挑个假期带你练练。”
林以将手背在身后,带着羡慕的眼光看他,“所以23日我能提要求,是吗?而且是每个月的23日?”
陆蓦点头,“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如果我不舒服想要请假呢?只是心里不舒服,并没有生病的那种?”
“那就请假。年级第一名常常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倒也符合大家的认知。”
林以揪了揪手,她忽然有些压力了。 如果她不是年级第一名了呢?是不是就没有资格胡闹了? 陆蓦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知你课业做得优秀,成绩好只是成绩好,无关其他。我要培养的是你,不是所谓的‘第一名’,懂?”
林以这才放心,“我去看看江景!”
细路女踩着小皮鞋就跑出去了。 到底是秋分,天黑都早了很多。 林以撑在栏杆上,忽然觉得之前求的签文都在慢慢应验—— 仙鹤离笼,先凶后吉。 如果没有在雨夜被代淑君带去医院,那么自己现在还时不时会被罚站整夜吧? 真好啊,现在。 永远不需要担心明天,永远都有后路。 天空开始泛出粉红色的时候,船快靠岸了。应该能赶上落日? 林以跑回驾驶室,陆蓦正在拔钥匙。 “先生,快要落日了!”
陆蓦笑了笑,“去楼上看,一会有晚霞。”
林以拦住他的路,“既然今日做什么都好,那我可以主动牵你了?”
陆蓦将手递给她,“只许今日。”
林以牵着他上楼,一边背对着他小声念着,“那以后的23日呢?”
男人淡淡笑着,“可以。”
当真是小孩子,牵个手就开心。 天边的粉色渐渐深了,带着梅子的紫色,夹着深海的蓝,全部融化在一起。 “会有火烧云吗?”
“不一定。”
“那个过渡很好看,虚虚的边界线。好像只有我能见到,您也能看见吗?”
“嗯,看得见。”
两个人其实已经松了手,站的也有些距离。 林以今日有些话多,陆蓦也好心情回应着。 胆子大了是好事,总不能一直怯生生的,只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