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棠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道:“你肯定是眼花看错了。”
这话春华必然是不相信的,反而听小姐如此反常的话语,觉得大事不妙。眼下她也不太敢过去,只是紧张地问:“那小姐,是受人威胁了吗?”
云小棠都要崩溃了:“没有,我没有受人威胁,春华你待会再过来可以吗?”
说着她又看了眼旁边的君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真的,我……”春华仍旧盯着床帐,觉得小姐也不大像是受人威胁的样子,倒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起需要救命,小姐好像更希望她早点离开。那么这是为什么呢?在没有人威胁的情况下,小姐为什么要藏一个人在床帐里,而且那个人,还有极大的可能性是男人……沉默半晌,春华忽然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测,这便又开了口:“小姐往日是没有什么事会瞒着奴婢的,小姐这样,奴婢实在是担忧得很。”
“既然没有人威胁小姐,那奴婢……可以过来看看吗?他究竟是谁……”见人愈发走近,云小棠整个脑子都乱了,这便脱口而出道:“不可以!他没穿衣服!”
这话一出,不止君弈和春华,就连云小棠自己都傻眼了。君弈看着她,眼神闪过一丝诧异。春华也及时停下了脚步,没有靠近那床帐,但同时,心中那个荒唐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沉默良久,才满是不敢置信地开口:“小姐……你该不会真的是在偷人吧?”
云小棠:“……”五雷轰顶。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气,绝望地闭了闭眼,她觉得她是得多蠢,才会说出那么个破烂理由。这下好了,她云小棠饥渴到偷男人铁证如山。别说跳黄河里洗不清,跳哪条河里都洗不清。君弈本来心情不大好,但是见她这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货模样,不知怎的,竟觉得愉悦。见床帐内的小姐沉默了,春华也湿润了眼眶:“小姐,你怎么能因为即将要嫁给那夜王而自暴自弃呢?竟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情来……”这处宅院周遭没有别的住户,能顺利进入小姐房里的,就只有随之而来的护卫了。小姐便是再心灰意冷,也不该与身份低微的护卫将就啊……小姐可是虞州刺史府的嫡长女,是何其尊贵的金枝玉叶。这事要是叫老爷夫人得知了,得该有多伤心难过啊。云小棠:“……”解释不清了,没法解释了,算了,随他去吧。想着,她双肩一沉,忽的放松下来。君弈见她这垂着脑袋面如死灰的模样,忍不出轻笑出声。这男人低沉的声息传到外头春华的耳朵里,则又让她百般不是滋味,这便抹了把泪道:“小姐不愿被那夜王殿下糟蹋蹂躏的心情奴婢理解,只是小姐此举着实也才作践自己了……”这话一落,君弈唇角的笑意顿时僵住:“……?”
怎么嫁给他就是要被糟蹋了?当他是什么人?想着,他眼神顿时阴冷,觉得这丫鬟着实活得有些腻。听春华这用词,云小棠也是一懵,旋即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抬头看向君弈。见这神经病眼神不对劲,吓得她又赶紧去按他的手,央求地看着他,小声道:“不要,你别……”这娇滴滴的一声不要听在君弈耳朵里是撒娇,但听在外头春华的耳朵里,却就大有不同了。她眼角挂着泪,简直震惊得不能再震惊。甚至都不敢相信那帐中娇吟的女子会是她家小姐。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怕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了体吧……云小棠按着君弈随时都可能掀起帐子杀人的手,对着帐外道:“春华,你别说了,你快走吧,我真没事的。”
春华也觉得这样揭露小姐的私事不好,许会惹得小姐恼羞成怒,这便点了下头:“那小姐快些吧,莫要再被别人发现了,这事奴婢定会替小姐守口如瓶的,奴婢这就去房外守着等小姐吩咐。”
说罢,便匆匆退出了房门,将房门关了个严实。云小棠抿着唇,冷汗涔涔,直到听见房门再度关上的声响,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行吧,她偷人就偷人吧,春华还活着就行。君弈虽然因为春华的那句话略有些不悦,但是见面前这人紧张兮兮的样子,又心情愉悦了起来。于是等门外动静彻底消失后,君弈似笑非笑地挑起她的下颚:“原来你在偷人啊……”云小棠闻此言,眼神愤恨,简直恨这人恨得牙痒痒:“我偷鬼。”
不是这狗逼拿春华的性命威胁她,她能出这么大个洋相?连偷人这种黑锅都背上了……也是尼玛绝。说了这么一句气话后,云小棠又有点虚,抬眸看了君弈一眼。可这人听她暗骂自己是鬼,好像也没有生气。不但没有生气,还笑出了声,笑得双肩颤抖,好像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云小棠:“……”看吧看吧,神经病又犯病了。这上一秒还一脸阴鹜地想要杀人,下一秒就犯起了羊癫疯。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百无聊赖地望着他发病,沉默半晌,才十分无语地问道:“夜王殿下……这很好笑吗?”
君弈笑了很久才停下来,然后伸手将黏在她脸上的一根头发捻到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道:“无妨的,你愿偷便偷吧,给你偷。”
说完话,他便掀开了帐子,准备离开这里。可闻此言,云小棠惊呆了,辩驳道:“这难道不是你赖着不走的吗?什么叫我愿意……”她觉得这人犯病也就算了,脸竟然也不要了。君弈刚准备说什么,便敏锐地察觉到窗隙外闪过两道黑影。眉头微微蹙起,不用猜便知是影卫。眼下除了他们,他不觉得有人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这座宅院。想来,应该是昨日山中被官兵冲散后,他们整夜都在寻他。于是君弈话到嘴边却又忘记自己原本要说什么。这会儿,望着她那一脸愤怒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的小表情,唇角微弯:“晚点再来给你偷,先走了。”
说罢便下了床。可云小棠全程震惊愤怒还有些疑惑,听他这么说,便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喂你……”但是她浑然不觉,只此一举,倒像极了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