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怎么?”
郑戎舟小声说:“这夜王殿下一看就是瞧上了别的美人,你说她难道不应该担心自己会失宠吗?”
吴凛:“这……不太清楚。”
郑戎舟仔细思考了一下,得出结论:“啧,这妹子段位高啊,这自古男人最讨厌约束,她这也算是识大体懂进退,怪不得能在夜王殿下那个魔鬼身边活那么久。”
吴凛默默听着,竟然觉得有点道理。红衣舞姬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看客,媚眼勾魂,引诱得一众男观众纷纷露出垂涎的目光。但她似乎一个也看不上,只是掠过他们,待目光落到君弈和云小棠这边时,眼神倏忽明亮,挽着的红纱也朝这边抛来,全然一副要与之互动的模样。云小棠顺着那红衣舞姬的目光看向身边的人,君弈也在这时弯了唇角。云小棠:“……”怎么觉得这一幕这么眼熟呢?是不是等一曲终了,这人就要上前一步,然后拿出一锭金子,对那个姑娘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这种霸道王爷语录?影四和影六随在两侧。他们对主上的行为,也感到略有几分讶异,全然不明白主上为何会在这里站这么久,并且还跟一介羌国的风尘女子状似眉来眼去。难道真是自从开荤之后,就变得容易见色起意?君弈依旧微弯着唇,目光未挪,表情也未变。只是因着舞台中央的烟火太过晃眼,映得他的双眸有些光亮,以至于让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眼中浓郁的杀意与冷意。袖子微微抬起,还没来得及动手,君弈又恍然间意识到身边站着的人,于是又隐忍而克制地攥紧了拳头。但这地方他是待不下去了,于是侧头看向她,蹙了下眉,压抑道:“不看了,走。”
云小棠仰头看他,又看了看那个红衣舞姬,见他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于是道:“你无视我就行了,我不介意的。”
她无名无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君弈眼神复杂,没懂她意思:“你在说什么?”
云小棠:“你不是……”话未说完,君弈便已不耐烦,拉扯着她匆忙离开。待远离了那片喧闹的区域,君弈眉目间隐隐流露出的烦躁和不悦才算消散了些许。他刚才之所以会停驻片刻,不过是觉得那羌国女子穿着的衣裙及跳的舞曲似曾相识,仿佛与幼年记忆中的某些片段重叠。但从记忆中回神时,他又发现不全是那么回事。昔日玥国的服饰被这些人改得面目全非,佩戴的宝饰也粗制滥造,就连玥国尊贵无双的宫廷舞,都被这些风尘女子跳成了哗众取宠的艳舞,看起来庸俗又不堪。想着,君弈瞥了眼身边的人,若不是不想扫她的兴,他大概会杀了那些羌国女子。毕竟从近日的调查来看,奉河城的入城令之所以会大量落入羌国匪贼手中,与这些下三滥的女子脱不了干系。此乃游行于黎国与羌国之间最大的商船,乘坐这船的人,多为两国的商人。而这些羌国女子则专门去陪这些商人,有的只是单纯图财,有的则是与羌国的匪贼头目暗中勾结,帮他们窃取奉河城的入城令。君弈目露不屑,对一旁的云小棠说:“那有什么好看的。”
云小棠侧头看他:“?”
不好看你看那么认真?半晌,她没什么情绪地发表看法:“我觉得她们的衣裙还蛮好看的,跳的舞也不错。”
君弈望着远方的河面:“她们皆是羌国女子,而羌国早在建国以前,乃是玥国,就连如今繁华的奉河城,当初也隶属于玥国。”
云小棠隐约觉得玥国这个国家有些耳熟,但是想了很久,愣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见人一副知道很多的样子,她以为他是要讲什么故事,便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眸光明亮:“然后呢?”
君弈奇怪地瞥她一眼:“什么然后?”
云小棠眼神更奇怪,那你想表达什么?君弈抬手抚了抚她被风吹乱的发,拉着她走:“没了,走吧。”
云小棠:“诶……”好讨厌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人啊。他们上楼前,路过了一个买斗篷的小摊贩,那摊贩老板见他们二人郎才女貌,瞧着也有钱,忙上前推销:“这船上风大,这位公子要不要给你家小娘子买件斗篷?”
君弈凉薄又不悦的目光睨向那摊贩老板。摊贩老板见这人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莫名被他的气场所震慑,又呐呐收回了手中那件红色的毛绒斗篷。但此时云小棠的视线却落在了那件斗篷上。那斗篷其实也不过是寻常布料所制的,大红的布料上没有绣纹,边沿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圈白色绒毛。唯一特别的地方,是那斗篷帽顶上有一对白色的耳朵,看起来十分可爱。原来这样的可爱风斗篷不止现代有,古代也有,不过她以前怎么没见过?君弈准备拉着人离开,回头却发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不起眼的斗篷上。诧异了一瞬,他朝那已经收回手的摊贩老板伸出了手。摊贩老板也不懂这人是个什么意思,不知道他究竟是要买还只是看看,但是他却没有思考太多,毕竟这人面色不善,他总觉得他要是不给,他就会来抢。于是呐呐收回的手,又伸了过去,并壮起胆说了个价。君弈没什么表情地拿过那件红色斗篷,披盖在了云小棠的身上,并给她戴上了那斗篷的帽子。云小棠本只是看看,没想到转眼这人就给她披上了,不由诧异地看向他。君弈垂眸打量着她,见到那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戏谑似的提了提。不曾想,看起来粗制滥造的破布斗篷,披在她身上竟也好看。云小棠垂眸看了眼身上的斗篷,眸光微动:“谢谢。”
“要你就说。”
君弈颇为不悦,又玩了玩她斗篷上的耳朵,才展眉拉着她离开此地。摊贩老板见二人就这样走了,欲上前拦:“诶……”其后的影六无奈地扫了眼主上,忙拿出一锭银子,上前塞在了那摊贩老板的手中,冷声问:“够吗?”
摊贩老板收回目光,垂眸望向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连忙赔笑:“够够够,这多了,要不您等等,我这就找点碎银子给您。”
可当他找完碎银子再回头时,方才的那名黑衣男子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