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弈瞌上双眼解释说:“廉价的东西,别吃了。”
云小棠:“……”她就知道,她对这人的感动,永远持续不了半分钟。那么他这是在搞什么,本来好好的带她出来看星星,送给她一串糖葫芦,这么具有浪漫气氛的场景。可他居然抢过送她的糖葫芦,然后扔掉了??这脑回路,果然还是有点神经病……而且她现在还有一种被戏耍了的羞辱感。云小棠非常不是滋味地说:“回去吧,我不想看了。”
君弈听着这明显不高兴的声音,掀起眼皮看她。云小棠打量了下周围,觉得这地方有点高,她好像没办法跳下去。就在她准备起身看看别处时,君弈却突然伸手将她拽倒。云小棠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自己就躺倒了,而方才还躺在她旁边的人,此时已经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君弈托着她后脑的手缓缓放下,然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眼神偏冷。云小棠本就有些生气,这会儿被他弄倒,更生气了。君弈望着她扳着的脸,情绪一度复杂。不知从何时起,他似乎连身上沾点血都害怕让她看到,似乎是因为她说过她不喜欢血腥。又或是,他觉得那样会惹她厌弃……君弈眼中闪过某种失落,没再多言,干脆垂下眼睫,埋首贴了贴她的唇。待闻着这近在咫尺的馨香,触碰到这份细腻有温度的柔软,他心头的那点不快才算彻底消散。云小棠表情由不高兴变为惊愕,她还在生气,这人怎么这样?君弈却仍未说话,与她鼻尖相碰后,又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仿佛想以这样的方式来抚顺她的毛。云小棠:“……”半晌,她偏了一下脑袋,伸手推了他一把,以非常弱鸡的方式表示抗拒。君弈扫了眼她撑在他胸膛上的手,凝向她无情偏开的脑袋,不知怎么的,勾了唇:“学会生气了啊。”
听着他意味不明的声音,云小棠自己也感到有些惊讶。是啊,她什么时候学会跟他生气了?仿佛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成了很遥远的记忆,而现在的他,真像是她的男朋友一样,所以她不仅会和他有亲密接触,不高兴的时候,还会生气。云小棠又偏过脑袋,有些茫茫然地去打量君弈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真生气了,他会是什么反应。只见他唇角微微勾着,看样子不仅丝毫不介意她生气,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欣赏她脸上的表情。以至于他这幅样子看起来有些欠打。云小棠一个没忍住,不仅瞪他,还踢了他一脚。但这一脚没把他怎么着,反倒牵扯到她某个不适的部位,难受得自己蹙了眉。君弈伏在她上方,被她这挠痒似的攻击逗笑了,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云小棠满头黑线,拧眉不语。君弈没再笑了,视线往下扫了眼,认真问:“你还疼?”
云小棠对这突然转移的话题感到有些别扭。但见他是真的是在关心她,也没不好意思,垂着眼睫老实道:“不疼了,但还是不太舒服。”
君弈“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无妨,来日方长,以后就舒服了。”
闻此言,云小棠惊愕地看向他:“……?”
这狗男人?一言不合就开车?他怎么就学得这么快啊……沉默半秒,云小棠别开视线:“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君弈又轻笑出声,还亲密地蹭了她两下,非常欠地说:“哪样?嗯?说说看……”云小棠:“……”简直了,日趋变狗。君弈见人面色微绯,抿唇不语的样子,也没再逗她。他翻过身,躺倒在了一边,凝着夜空的双眸,笑意渐渐淡了下来,恢复了原有的清冷。云小棠在他移开后,视线霎时间开阔,深邃的夜幕上缀满了星辰,壮阔无垠。躺在这里凝望,莫名让人心神宁静。可偏有人要打搅这份宁静:“你说得没错,我以前的确不是这样的。”
云小棠闻声侧头看向他。君弈却没再说了。云小棠又默默移开了目光,好吧她已经习惯了,这狗东西脑回路就特么和正常人不一样,总是时不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君弈顺着自己的话顾自回想了一下,以前的他是什么样的……现在想想,以前他似乎活得非常的没意思。自记事起,就经受无数折磨,备受冷眼与嘲讽,永远是那个被排斥与唾弃的存在。以至于此后很多年,他的心里充满了怨恨,每天想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如何强大,如何报复,以及如何让那些冒犯他伤害他的人痛不欲生。因为那就是他最大的乐趣……甚至每个逢七之日,他还要饱受这世人不曾经受过的煎熬与疼痛。可他越觉得痛苦,心中的恨意就愈发凛冽。痛苦与日俱增,恨意也跟着与日俱增。从恨他的母亲、到幼时欺辱他的宫人,再到这世上所有快乐活着的人……他从不知道何为安宁,便是睡梦,也被恨意和敌意填满,不论何时,都在戒备。快乐,感动或是感激,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各种正向情感,那都是超出他理解能力范围之外的事物。以至于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别人的感激与关心。就连如何消除她心中的恐惧,如何对她好,都是在无数次的磨合与不断的摸索中才慢慢学会……自那日暴雨之后,天气回暖了不少。不知是春天已经到了,还是商船行向了更南的地方,这夜的风没了那股凛冽的冷意,只余着无尽的柔与凉。云小棠躺在这商船的最顶端,感受着船的缓慢移动,仿佛漫天星辰皆在飘游旋转。虽未喝醉,却也算是体验了一番满船星梦压星河的意境之美。不知过了多久,才见身边的人起了身,然后捞着她的腰起来:“走了,回去睡觉。”
君弈也没看她,神情一惯倦怠,凉风吹得他的长发与墨色的袍角一同飘起。云小棠顺势站起身来,看向君弈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