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树下,云小棠脸颊泛着红晕,一个人笑得前俯后仰。君弈则冷着脸色,眼眸微眯,表情非常不悦。他突然伸手将人拽过来,冰凉的手握着她的后脖子,带有几分危险气息地问:“你骂谁有病?”
云小棠只笑不语,一张姣美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害怕。君弈看着她这幅醉得不轻的模样,目光复杂难明。就在他正准备给她点小教训的时候,云小棠忽然用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随之腰也直起来,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蹭了蹭,红着脸色,表情变得认真:“可我现在又很喜欢你……”君弈听到这话,神色微怔,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低眸去打量她的脸。云小棠又将他的脖子搂紧了些,带着些酒香的吐息吹拂在他的领口,嗓音轻柔:“我想让你永远也喜欢我,只喜欢我,好吗?”
她的发丝细而软,全都蹭在君弈的颈侧,让他觉得心痒之余,又有一股异流在心头涌过。君弈轻“嗯”了一声,算是应答,那只僵在空的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腰后,用双手将她抱住。云小棠倚靠在他的怀里,手指卷着他的一缕头发,半晌,放进嘴里咬了咬。君弈见状一愣,连忙将她的嘴里的头发丝拉扯出来:“你这是干什么……”云小棠失意地松开那一缕头发,眼神迷茫:“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我以前那么讨厌你,我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你,可是现在,我又很喜欢你……”“人啊,真的是善变的动物呢。”
君弈摸了下自己被沾湿的发丝,又替她顺了顺被蹭乱的头发,蹙了眉:“回去了。”
云小棠看着眼前的那一缕发丝垂落了下去,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眼鼻一酸,委屈巴巴地落下泪来。君弈听到这抽噎声,简直要疯:“……怎么又哭?”
云小棠泪眼朦朦地抬头:“你凶我……”君弈冷着脸没说话,云小棠哭得更大声了,哭不说,还拿小拳头去捶他的胸口:“呜呜呜你居然凶我,你个大猪蹄子,你太过分了。”
君弈:“……”再也不能让她喝酒了。云小棠哭完还不忘小声啜泣:“你总是丢下我,让我一个人,我每天都做噩梦……”“还有你以前,你老是欺负我,凶我,我在哪里都能看见你,躲都躲不掉。”
“你还打断了我的腿,你都不管我腿疼……”听到这乱七八糟颠倒黑白的措辞,君弈眉心一跳:“我何时打断过你的腿?”
云小棠倔强辩解:“你就有,你还打断过两次,你知道有多疼吗?我每天晚上都疼得睡不着觉。”
“疼我还不敢大声哭,我怕吵醒春华,怕吵到父亲,我怕我会让他们担心,可是我……我真的好难过呜呜呜……”君弈胡乱抹了下她脸上的泪,将人抱起:“闭嘴,别哭了。”
云小棠却偏不,她撇着嘴,抓着他的衣襟,再度泪如雨落:“你还在凶我……”君弈被她这幅模样折磨得心烦意乱,但见人哭得过分伤心,又不好将这份烦乱表现出来。于是走了几步路后,他顿住脚步,垂眸看向窝在自己肩侧的花猫脸。沉默半晌,低下脑袋,用舌头舔掉她眼角的一滴泪。这感觉温热又湿濡,惊得云小棠一个激灵,雾蒙蒙的眼眸看向他。四目对视一眼,君弈又往下,用嘴唇蹭掉她脸颊的泪,最后又在她微张的唇上碰了碰,沉着嗓音问:“可以不哭了?”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饶是醉得不轻的云小棠也被这一举动给暖到了。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侧颜,半晌,抿了下嘴唇,吸着鼻子点了点头。君弈无奈抱着人大步离开,回想起她的话,不由轻笑:“我凶你,嗯?你可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凶啊……”云小棠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顺便欣赏这沿路的风景。这是从城堡后花园通往前门的路,旁边有几条交错的白石走廊,走廊前种了很多花。此时正值春日,百花争奇斗艳,这些花簇在这月色下,亦显得十分怡人。云小棠喝了酒,那酒的后劲逐渐上来,这会儿她觉得脑子十分沉重,有点昏昏欲睡。眼睫缓缓落下,只是没等她的眼睛完全闭上,花簇的白石走廊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跳舞的红衣少女。她穿着很美的披纱红舞裙,衣裙上缀了很多好看的金穗子,华贵而美丽,随着她曼妙的舞姿,那些红纱飘起,金穗子也跟着摆动……云小棠呆呆地望着,蓦然想起了那个噩梦,不由瞳孔骤缩,吓得尖叫一声。君弈已经习惯她今晚的一惊一乍:“……又怎么了?”
云小棠搂紧君弈的脖子,闭紧眼睛,伸手指着远处道:“有鬼……”君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花簇随风动,什么也没有。“……”云小棠却慌张地扯了扯他的衣服:“我们快走吧,这地方真的有鬼。”
君弈收回目光,咬牙切齿道:“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沾酒的。”
他们出城堡后,几名影卫才随后出来。这一次如同前两次一样,等他们出来的时候,那城堡便如画布般消失在蓝色的火焰中,最后现出废墟的原型。影四盯着废墟远处的灰色小点,突然问一旁的影六:“主上让你找寻早年玥国的毒谱,你寻到了么?”
影六回头:“古籍倒是找到了不少,但是毒谱,却仅有半本,另外一半被火烧毁了……”影四:“回去后你拿给我看看。”
他猜测他或许知道这所谓的真实幻象是个什么东西了。影六有些不明所以,但见人表情笃定,也点了一下头:“好。”
……君弈抱着人回到房间的时候,云小棠已经睡了过去了。但他觉得她不能像这样睡觉,这夜里天寒,至少要将衣服脱掉再盖上被褥才行。于是将人搁在床上后,他又抓着人的胳膊将人拽了起来:“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