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公闻此言，这才明白过来，连忙低垂下脑袋，认错道：“老奴知罪，老奴知罪……”“滚去院外跪一晚上。”

“……是。”

云小棠见君弈脸色难看，不由也有些懵，茫茫然地望着他，又扫了眼径自朝着院门走去的冯公公。君弈等人走后，才上前一步，抬手准备抚她的头发，但见到她头上满是发饰，又转而去捏了捏她的脸：“怎么到了晚上还打扮一番？给我看？”

云小棠：“……”这人怎么这么自恋。“心血来潮就打扮了一番。”

她如实解释道。君弈只是盯着她的脸，没再说话。许是见惯了她披头散发的随意模样，所以如今乍然见到她头戴发饰的模样，倒有些新鲜。神色柔和下来的同时，唇角微弯，似乎认定她就是打扮给他看的，所以给了个答复：“好看。”

云小棠：“……”算了，也懒得反驳。似想到什么，云小棠回头看了眼身后，问君弈：“你干嘛罚他，就这点小事情……”君弈眼睫微垂，声音完全不容置喙：“他拿你当外人，拘束着你，当然得罚。”

云小棠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春华闻此言向夜王殿下投去了目光。一开始她还有些不信小姐的话，可这一路而来，她算是信了。这个魔鬼一样的夜王殿下，对待小姐的确是同旁人不一样的……见时候不早，君弈拉着人进内殿。路上，云小棠问他：“你很喜欢这院中的花吗？”

君弈闻此言，蹙眉眄了她一眼，似乎很是费解这个问题：“谁说的？”

云小棠：“难道不是吗？”

要不然冯公公为什么会说不让人乱碰？君弈盯她半晌，别开目光道：“这世上没有我喜欢的东西。”

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纵然我不喜欢，属于我的，我也不喜让外人乱碰。”

云小棠默默听着，算是明白了。他的东西不管他喜欢与否，他都不喜欢外人乱动。只不过……她不是那个外人。也是了，她说呢，这人浑身上下就没有她不能碰的地儿，又怎么可能会不让她碰这些外物。……接下来的几日，云小棠几乎都在朝霞殿补眠。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热的，她觉得自己怎么睡都睡不够。一天差不多都要睡上一半的时间才肯起床。而每日的一日三餐，都会有人送来极其丰盛的饭菜过来。以至于云小棠每天都是吃好喝好睡好。有时候倚靠在床榻上，望着这满目的金碧辉煌，她都忍不住感慨，现在生活是不是太糜烂了点？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废掉的……不过好在四日后，吴都尉进了趟宫，将踏雪带来了。之前因为去虞州不宜过分声张，所以没带多少人，就连这只跟了他们一路的狗，也交给同路而行的吴凛代为养着。如今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小踏雪已经由原来的小奶狗长成了半大不大的狗。圆圆的嘴巴变长了，身体也比以前瘦了，看起来远没有小时候奶萌可爱。但对于云小棠来说，她还是很喜欢这只狗的。它聪明又乖巧，性情也格外温和，从不乱叫更别说咬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是它和君弈陪伴了她一整路……要是丢下它，云小棠还真有些舍不得。吴凛将狗送到朝霞殿院门前时，君弈恰巧又不在。踏雪见到云小棠，也不叫，只是吐着舌头，热情而温顺地朝着她摇尾巴，不时用头顶轻蹭云小棠的裙摆。云小棠也笑了，顺势弯下腰来去摸它的毛发，摸着摸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它好像瘦了不少……”吴凛见此，连忙低头道：“云姑娘莫要怪罪，并非卑职怠慢，这狗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是有些病恹恹的，整日整日地趴着，给他炖骨头它都不吃。”

“也叫大夫看过了，大夫也不清楚原因，只说是天热的，毕竟这天气，别说狗，人也吃不下饭。”

见人这般紧张，云小棠朝他温和一笑：“没关系，这些日子有劳你了。”

吴凛闻此言，这才松了口气，唯恐惹人不高兴。好歹今日夜王殿下不在这朝霞殿，不然云姑娘方才那话要落殿下耳朵里，估计又要说他的不是。天知道这些时日，为了供着这狗，他额外准备了多少大鱼大肉，可是狗不吃他能有什么办法。想着，他往周围扫视了一圈，询问道：“夜王殿下今日不在？”

云小棠点头：“今早就走了，许是有什么事去了。”

说完又问：“吴都尉找他有什么事吗？”

吴凛连忙摇头：“无事，不过随口一问，既然狗送到了，那卑职就告辞了。”

云小棠摸着踏雪的头，点了点头：“嗯，好。”

春华站在一边，她没见过这狗，乍一见还有些好奇：“小姐，你这哪里来的狗？”

云小棠：“我养的，之前在奉河捡到的，就一直养着了，只不过这次没有带去虞州……”春华点头，目光仍盯着坐在云小棠脚边的狗。这狗的毛发半长，通体皆黑，唯有四只脚上的毛是雪白的。见此，春华想了想道：“奴婢好像有听说……”云小棠抬头：“嗯？”

春华老实巴交道：“说长这样的狗不吉利。”

云小棠闻言一愣，随后笑了：“不要信那些迷信了，我倒觉得它给我带来了很多幸运的事情。”

“一路上殿下不在的时候，都是它陪伴我的。”

春华点了点头，没再多言。云小棠望着踏雪一直都在吐着舌头散热，拍了拍它的脑袋直起身：“走吧，这儿热，咱们回房。”

二人回房后，踏雪也乖乖地跟了进来，主动选了个冰炉趴在了旁边。春华望着这狗，不由感慨：“这狗好聪明啊……”云小棠给自己倒了杯水，点头解释道：“不止聪明，它还很乖，我都没见过这么好脾气的狗，见什么人都不咬。”

还记得去虞州城前，君弈还感慨过，这狗大概是跟她一起呆多了，所以性子也温顺懒散。不止君弈，其实云小棠也这么觉得，踏雪小的时候倒还蛮活泼的，不时汪汪叫几声，可长大后，反而愈发安静。过分乖顺，这也导致它的存在感一点都不强。云小棠甚至很久都没听见它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