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弈冷沉着脸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刘大夫不敢多呆，麻溜退下。云小棠拿着春华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下嘴，又喝了几口温水才出声：“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月还真总有那么几天脾气奇差呢。或者说，一天总有那么几个时辰脾气贼差，这人情绪还真的是阴晴不定。君弈脸色冷淡依旧，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她：“国宴整整七日，都没有陪你去看看，今日是最后一晚，要去看看么？”

云小棠听到这话，有点惊讶：“你陪我？”

君弈伸手撸了下她的头发，力道不轻不重，像是在撸狗毛：“又问的什么废话。”

云小棠：“……”入夜之时，云小棠想了想，还是打算再去国宴上凑凑热闹，难得这人破天荒地有闲情逸致陪她。加之她这些天闷在房间里，着实冷寂又无聊……只是才随着君弈出门，云小棠就感到了一丝不妥，不由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装束。穿着一身随意的衣裳不说，头发还随意地披着，要是就这样出门，应该会很给人丢脸吧？虽然成为王妃这件事情确实有点草率，但如今她的身份摆在这里，这样不修边幅，是不是太不讲究了？君弈见站在身侧的人迟疑的样子，语气随意地问：“又不想去了？”

云小棠微摇了下头，试探着开口：“你难道不觉得我应该打扮一下再出门吗？”

“我这幅样子……”说着，又低头扫了眼。君弈微蹙着眉，一时间没能明白她的意思：“怎么……”云小棠却没再和君弈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了当道：“我去换身衣服。”

说完就转了身，同春华一起往回走。君弈虽是疑惑，却也没阻拦。云小棠和春华回到房间，打开衣柜，望着那一柜子她常穿的衣服，她有些犹豫，竟一时不知该穿什么为好。出于方便和舒适度考虑，她从不穿复杂的衣服，以至于满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极其简单的款式，没有一件适合正式场合穿着。目光轻轻扫了一眼，最终停留在那件水蓝色的裙裳上。那是她唯一一件特别一点的衣服，轻纱柔软，如蓝色的水流上散着细碎的星辰。看来看去，还是这件裙子最好看，云小棠便挑了它。为了搭这身衣服，春华给云小棠梳了个较为简单的发髻，长发依然垂在身后，然后再从首饰盒子里随便挑了一只银色的步摇。折腾了大约两刻钟，等出去的时候，君弈正在外厅坐着，手中把玩着杯子。等云小棠出来，君弈才将杯盏倒扣，站起了身。也未看她，只是道：“走吧。”

因为去的时间晚，国宴已然开席一半。国宴场地上仍是各种花样的戏曲歌舞节目，说新奇也新奇，说无聊也无聊。云小棠觉得和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感受，大概就是这次有君弈的陪同。先前君弈不在的时候，国宴场上的人还不时会向她投来目光，目光中带着畏惧与打量。而这次，君弈牵着她往那最上座走，无一人敢向这边看来。甚至他们走过的地方，气氛都凝固了下来。虽没有多少路程，但云小棠能深深感受到这人强大的气场。与上次她随便选席位而坐不同，这次君弈带她来的坐席，乃是国宴的最上座，且正位于陛下的旁边。距离那最中央的君主之席，不过数十米的距离。君承邺不知道君弈此行来国宴场地要做什么，但见人只是安安分分地落座，他也很快挪开了目光。云小棠没近距离见过陛下，这好不容易坐这么近，不由好奇地向那上座投去目光，顺便问君弈：“我记得陛下是你兄长来着是吗？”

君弈正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闻声只是轻“嗯”了一声。云小棠盯着那头戴冕冠的男人，感慨道：“我以前都没见过陛下，我还以为他年纪很大，没想到，看着很年轻啊……”君弈听到这话，手中动作一顿，侧头朝云小棠看去。云小棠的目光一瞬不瞬，望着这样的陛下，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和上官芷柔的聊天。曾听说陛下是位仁义善良的明君，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与君弈的冷冽气质截然不同，坐在那上面的男人气质温润，虽着一身威严的服饰，但仍能看出来他是位仁慈宽厚的君主……君弈捏着茶杯，顺着云小棠的视线看了一眼，不咸不淡地问：“……你觉得皇兄他很好看？”

云小棠一向诚实，闻言点了一下头：“嗯。”

她都没想到，这黎国的一国之君，会是一位看起来温润又俊美的年轻男子。君弈微眯着眼睛，见人目光都不挪一下，索性伸手捏着云小棠的下巴，将人脑袋给掰了过来。云小棠被迫看向他的脸，有些懵：“怎么了？”

君弈眼睫垂着，眸色冷淡：“难得闲情逸致带你出来玩，可不是叫你眼睛长别人身上的。”

云小棠听着这冷沉的声音，瞬间明白了君弈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只是好奇一下，说起来我以前都没见过陛下。”

君弈没说话，云小棠扫了眼他垂下的手，弯了眉眼：“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君弈懒得理他，端起茶杯顾自喝了口茶。云小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情很好，也开始拿摆在桌上的糕点吃。人在心情好的时候，总是会对很多原本不敢兴趣的东西产生兴趣，就比如这会儿，她竟觉得下面的那些歌舞节目其实也挺有意思的。而且不得不说这举办国宴的场地就是设计得好，坐在这最上座的位置观看下面的景致，又是别有一番感受。她一边看着，不时和君弈闲聊几句话，君弈依然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厌世样子。但对于她的问题，好歹会简短答复。“你说中秋国宴这样热闹，那到了新年的时候，会不会更热闹？”

君弈：“新年王宫只有家宴，没有国宴。”

云小棠不太明白：“新年不是应该比中秋更重大吗？那为什么……”为什么中秋反而比新年隆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