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她以为浴室出来后是结束,却没想到,那只是漫漫长夜的开始……后来简直无止无休,等她真正入睡的时候,隐约看见天都亮了。好了,她知道睡梦中的自己在愤怒和委屈什么了。现在想起,是觉得挺委屈的。君弈见人秒变脸色,唇角微微勾起,眸光戏谑:“想起来了?”
云小棠莫名来气:“你还是人吗?你自己先睡了一下午,然后整晚都不睡觉,还让我也不能安睡……”君弈却丝毫不以为意:“不是你勾引在先?”
云小棠:“……”妈的,要不是力气不够,她真想一脚将人踹下床去。君弈见人脸色难看,伸手将人捞过来,同时手伸向她的小腹。他这动作瞬间让云小棠警惕了起来,捂住单薄的衣衫道:“你干什么?”
君弈眼睫微垂,语气欠揍:“饿了一整天,若再不吃点东西,你就真下不来床了,到时候可别赖我。”
“……”起床后,云小棠才从君弈口中得知了时间,现在不是半夜,而是太阳落下去没多久,这也就是说,她睡了整整一天。而这时候端来的晚膳,只能说是夜宵了……“……”造孽,这究竟是什么腐烂的生活。迫于饥饿,这顿晚饭也不能不吃。吃完后,人不仅毫无睡意,还特别精神。君弈猜她也睡不着,索性道:“还想出去玩么?”
云小棠:“这大晚上的,有什么好玩的?”
君弈看向窗外:“雨停了,可以带你去看看离京城的夜景。”
云小棠盯着他看:“可你不困吗?”
她是睡了一整天,但是这人又没有,她才不像他,仗着自己睡好了就肆意掠夺别人的睡眠时间。君弈收回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戏谑的话里带了几分轻蔑:“你以为我是你啊。”
云小棠:“……”听着这狗男人的话,她心里残存的一点良知尽数泯灭。好了,她才不管他困不困。只要她没睡,他就也别想得到休息。云小棠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那走吧,去看风景。”
君弈见她这幅赌气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伸手拉过她的手,朝房间里而去。云小棠回头看了一眼:“不是说出门吗?你怎么还往房间里走?”
君弈拉着她走到房间另一头的小阳台,伸手揽紧她的腰身:“谁说要从门里出去。”
伴随着这句话落,云小棠只觉得腰部的手将她的腰身握紧,随之脚就离了地。耳边是呼啸的夜风,带着无尽的凉意……看来菊心说得没错,这场雨后,天气就会转凉,哪怕她明明穿了两层并不单薄的衣裳,也还是冷得打了个哆嗦。二人脚步落在最高的屋檐上时,君弈似是察觉到什么,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往过一摘,顺手抖开披在了云小棠的身上。披风上全是君弈身上的气息,云小棠没忍住抬眼看他。君弈唇角微弯:“看我干什么,不是要看风景?”
云小棠挑了下眉,立马移开视线。此时时间还尚早,许多户人家并未熄灯,以至于一眼望去,远处房屋连片,昏黄的灯火也接连成片。也许是雨后初晴,远处的天边还衔着抹流散的云,也不知是被灯火还是余霞映亮,尚且还掺杂的一点橙黄光晕。这一幕场景,意境幽微,倒也怡人。君弈也不讲究,站上屋檐后便随意地支着腿坐下。云小棠在这屋顶也能站稳,可没了腰部的支撑,她总有点虚得慌。也想像君弈一样坐下,可回头看一眼,这屋顶上都是砖瓦,这应该会弄脏她的裙子吧?君弈见身边的人迟迟不坐,侧头看向她:“怎么了?”
云小棠眼神迟疑:“这砖瓦不会很脏吗?那不然我拿你的披风垫着坐?”
君弈听这话,索性伸手直接将人拉倒。云小棠被他这么一拽,一个猝不及防,就坐到了他的腿上。君弈捏着她的腰,低头看她时笑得暧昧:“你想坐我身上就直说。”
“这雨后又被晒干的砖瓦,干净着呢。”
君弈说这话时,唇刚好抵在云小棠耳边。以至于他声线里自带的低沉和蛊惑,全都贯入她的耳朵。云小棠脑中闪过些许画面,蓦然脸一红,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君弈只是笑,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远方的灯火连片。云小棠见人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也很快佛了,她才懒得和这个自恋的男人争论。这夜空气凉润,景色宜人。云小棠望着这晚的夜景,不知不觉联想到了在奉河城看到的夜景。还记得,那晚是新年夜,他大概是见她看烟花出神,所以拉着她飞去屋顶上看。那时候,她还称呼他为殿下,每次见到他,还是会有些恐惧。而今回想起,倒又是一番别的感受。云小棠乱七八糟的想着,漫天的思绪消散在这柔凉的夜风中。君弈也沉默良久,回忆起她昨日生气时的话,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信任你,远比你信任我多一些。”
云小棠莫名其妙地侧头看向他。因着天色黑,云小棠也看不大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笼罩在暗夜之下,模糊而朦胧的侧影。君弈却没再说了,眼睫淡淡垂下。其实不止信任,爱也一样。她爱很多人,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乃至亲戚丫鬟,她都会很关心……而在这世上,他只爱她一人。云小棠怔怔地望着君弈,不知道为什么,忽的生出些歉意来。他是在说昨日之事吗?其实也是,谁还没点自由的时间了,她却不信任他,生他的气。现在仔细想想,昨日的他明明是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哪怕说陪她去逛街,在马车上时,也都是闭目休憩一向浅眠又少眠的人,却要选择一个客栈休息一整下午。他明明很疲惫,她不关心他休没休息好,却责问他为什么不回家。想到这些,云小棠蹙了蹙眉,垂下眼睫来。总觉得,君弈一直都是无限度付出的一方,永远纵容,这也让她渐渐迷失,甚至还趋乎本能地索取更多。人性果然都是贪婪的。纵然她自以为足够理智,也未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