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有的。比如不供应热水，毛巾是坏的，吃饭总是最后一个被通知……但这些没必要和她说，为了自己的事许明月已经很辛苦了，他不想再让她担忧。探视时间到了，许明月示意他靠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再忍几天，要不了多久文件就能传到这里。”

距离太近，她身上的馨香气息都清晰可闻，白净的脸庞上眉毛细细弯弯，此刻轻轻皱着，像是在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好。”

江震很想让她不要皱眉，喉头几番滚动，最终只低低吐出一个字。欠她的，就用下半辈子偿还吧。再次去探望时，江震的情形更加糟糕，眼下青黑一片，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像是一直没洗。许明月心里担忧但也于事无补，只能寄希望于上面的政策快点下来。这天在家洗衣服时，听到门口有响动，许明月一抬头，就看到孟煜竹穿着军绿色的军服，手上拎着个同色系的硕大布包。见她看过来扬起大大的笑容，“我学习结束回来了。”

“刚回来吗，怎么不先回家歇歇？”

许明月收回视线，把手里的衣服拧干拿衣架搭起来。孟煜竹拉开包裹，从里面掏出个黑色塑料袋包装的东西递过去，“原本是准备回家休息的，但觉得这个消息你一定很想听，我就先过来找你了。”

许明月手上的动作一顿，略有些激动的问，“什么消息？”

“上面下发的关于投机倒把文件，从明天起，以后就不叫投机倒把了，而是叫个体经营户，只要在国营处登记备案就能合法买卖东西……”他说着，将黑色袋子打开，里面赫然是最新下发的文件复印件。许明月激动的接过来，在看到鲜红的章印时险些落下泪来。这么多天，江震终于能出来了。好半晌，她才渐渐平复下心情，看着手里的复印件道，“谢谢你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这个复印件可以给我吗？”

“给你可以，是不是要请我吃顿饭以表感谢呢？”

孟煜竹微微仰头，尽量轻松的说出这句话。原本这个文件还没那么快下来，是他动用了父亲和爷爷的关系层层施压，这才以最快的速度将文件下发下来。他和江震说起来算是情敌，但缘分这种事儿总分个先来后到，他孟煜竹认栽。为了许明月能够过得幸福，他愿意帮江震一把，虽然代价是必须按照爷爷的规划去军事学校进修学习。他这一去最快也要三五年才能回来，到那时候也不知道许明月还会不会记得他。“当然，不过你刚回来，要不要先歇一会儿再去……”许明月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难免觉得不是个请吃饭的好时机。孟煜竹总能把这身衣服穿出股痞味儿，他吊儿郎当的用左手一撩额头碎发：“歇什么歇，区区一晚上路程还不够格让小爷我觉得累！”

说着拉上背包拉链，又一提一甩，包裹稳稳的被背到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