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忽听屋外传来一阵说笑之声,似是几个女子在聊天,其中就有翠花的声音。只是他们谈话的内容与自己丝毫无关,无非是女人之间常唠叨的那些有关护肤美容、衣裙配饰之类的闲事。萧凡无意细听,但同时也放松了许多紧绷着的警惕,想;翠花一定还以为我在昏睡,我何不乘此时机逃出去,去找姐姐,她现在的境况一定很糟糕。我得去救她,丝毫不能耽搁。一边想着,一边跳下床,猫腰溜到窗前,伸手将窗帘扒开一条缝隙,觑目向外覌瞧,但见窗外已是一派黄昏景象。又圆又红的夕阳已静静地落在西山顶上,远天霞锦灿烂,归鸦呱噪。院落中两颗高挺的青枫,密叶摇曳,在微风中招展。树荫下,三个侍仆打扮的女子,正围坐在一张石桌旁,一边刺绣,一边聊天。翠花就坐在那三人当中,兰花指中,一枚精巧的绣花针,正不断地在一面白绢小扇上,窜丝引线,绣着什么图案。随着麻利的动作,口中频频传出银铃般的笑语。她的脸颊正被晚霞映照得一片绯红。那模样,此刻,出奇的美丽。见此,萧凡的心难免也不觉微微一颤,但立刻又被一种忧郁的牵挂,像云吞皎月一般,遮没了。萧凡无心于此,赶紧用目光扫视着院中的地形,他见院墙高耸坚固,四角的岗楼上,都有兵丁把守,院落的巷子中,一队手势兵器的女兵也不断的来回巡视。见此,萧凡暗自一叹:看来,自己的推断没错,桃花公主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单从她严谨的防御布局,就足以证明。“我绝不能在此坐以待毙,我得想个办法,尽快离开这了,姐姐那里也不知怎样了?”
想至此,忙缩回探望的脖子,将窗帘拉严,转身在屋中转圈巡视,他想找到一个出口。移步走到隔壁,见这里似乎是一间餐堂,绕过几排餐桌餐椅,见北面墙壁上,透出一扇小窗,半开半掩,吹进一阵阵凉风。萧凡几步靠近,向窗外侧耳细听了一阵,觉得并无异常,才小心翼翼将窗棂推开,探头一望,不禁豁然一喜。见小窗对面是一坐高耸的山峰,山崖上绿树葱茏,茂密幽深,极宜隐身。若是借此逃脱,却是再好不过。窃喜中再一下望,不由又黯然踌躇,只见小窗之下,却是一道峭壁光秃陡如墙壁的万丈深谷,谷中冷雾迷离,深不见底。粗略目测,此崖要比黑云崖高出十倍。萧凡不禁皱眉,对面山峰虽然树木茂密,但中间却隔着一道百丈来宽的深谷,要想过去,单凭此时自身的修为绝难飞度,纵然有‘踏絮悬空’之能,也仅限于百丈高度之内才保安全,再高就说不准了,因为这种功夫,极费内力,维持不了多久。便会内力耗尽,而全力跌坠。“这悬崖如此之高,我肯定坚持不到谷底,便会失身摔死。”
萧凡暗生焦急,想着心事,不由自主再向远处瞭望,忽然一只山鹰从眼前掠过,平展着翅膀,在山间滑翔,飞速极慢,身子却很是稳健。萧凡眼前一亮,脑中灵感一闪,面上顿现喜色:“有了!”
脱口轻呼一声,转身跑回了卧房,不由分说,扯下床周的围幔,撕成许多布条,然后,将布条拧成几条长绳,再将被单扯起,用布绳捆好四角,就这样,一个简易的‘滑行器’做好了。萧凡将它拖到餐堂,然后拽着连系着花段被单四角的四根布绳,纵身跳出了小窗,倏地,一扇巨大的花布风筝迎风飘荡了起来,打着斜,悠悠荡荡地向对面的山上滑翔过去。没过多时,萧凡就在对面山上的一块空地上落了脚。他妙法得逞,内心难免泛过一阵得意。但他却是极感劳累,因为方才的飞行,虽是有惊无险,却是令他恐惧万分,他一直担心那用纱帘和床单做成的“飞行器”,会突然断裂,将他从半空中摔落下来,那可是要没命的。因此飞行中,他全身各处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极具的收缩和痉挛,冷汗直冒,消耗了大量的体能。一落地,精神一松,顿觉劳累不堪。扭头抬脸,望望峭壁上哪所高耸的闺楼,感觉离自己已经很是遥远,那扇刚刚逃离的小窗,此刻在距离中已经变成了一方黑洞洞的小四方块。舒了口气,嬉然一笑:对不起了,什么什么公主,事在紧急,我不得不如此,毁了你的帐单,日后定当偿还。这样想着,目测了一下距离,觉得那小窗中若有人俯首下望,必能发现自己,若是她们追来可如何是好?想至此,索性将被单抱在怀中,猫腰钻进一条密林小道,顺着山路,狂奔了一段路程,才停下脚步,颓然的倒在草地上,暂作休息,但没过多时,劳累中,他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睡得正香,忽觉有人在用脚踢他,朦胧中,睁眼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四位全副武装的盔甲魔卒,已树杈杈围立在他的四周。他们各个手持铁棒,相貌狰狞,横眉立目。一金甲魔卒正抬腿用一只虎皮战靴踢他的屁股,开口喊道:“哎哎哎——你醒醒,站起来,回答我的问话!”
“坏了,他们一定是桃花公主派来追我的人,来得好快!”
萧凡一边想一边站起身来,心中不免掠过一丝悔意:“都怪我太疏忽了,方才跑得再远一点,躲到一处隐蔽之处再休息就好了。”
“你站好!回答我,你是从哪来的?叫什么名字?!”
这时,那位金甲魔卒已经抬起冷冰冰的魔棒,用端头点敲着他的前胸骨,翘着唇上浓密的紫胡须,凶巴巴地发问了。“嗯?”
萧凡闻言暗暗打了一个哏,默讨道:“看来,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我是刚逃出来的,也许,这些人并不是桃花公主的人,大概只是一些巡山的魔兵。”
想到此,情绪一宽,顺口答道:“啊,我是一个过路人,地形不熟,迷了路,误打误撞走到了这里。我姓萧。”
金甲魔卒盯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冷笑几声,问道:“你叫萧凡,对吧!”
萧凡一愣,他猜不出对方何以得知他的名字,略一思考,觉得苗头不对,但他并没有矢口否定对方的问话,只是闪了闪眼睛,点头道:“对,我是萧凡,有事吗?”
“好,你果然没摔死,我们已经找你一个下午了,总算在天黑前找到了你,没说的,跟我们走吧。”
金甲魔卒双眉一挑,言语中透着得意与侥幸成事后的庆幸。“干什么?”
萧凡面色一沉,冷冰冰地问道。“跟我们去见坛主,我们好交差啊。”
金甲歪着头,用逗小孩的语气,表达着内心的窃喜。萧凡被他猥亵的神态激怒,声音变得更加冷厉:“见什么坛主?交什么差?”
金甲收拢了笑意,嘴一撇,哼声道:“哼,装什么傻,你打瞎了闫信使的眼睛,以为就能一走了之吗?”
萧凡一皱浓眉,仰脸道:“哦,原来你们是阴小龙一伙的,好,我还正想问你们呢,我姐姐是不是还在阴小龙那里,她现在怎么样?”
金甲有些不耐烦了,紧着鼻子回道:“不知道,我们只是奉了阴坛主之命,特来搜捕你这个凶手,快跟我们走吧。”
萧凡闻言,心中又勾起了一丝疑虑,追问道:“阴坛主?是不是那个将我打下悬崖的恶面老魔,你是奉了他的命令吗?”
“混账,你竟敢辱骂我家坛主!找死!动手,将他抓起来!”
金甲终于发怒,一边命令着其他人,一边挥起手中的魔棒,怪风响处,那条魔棒的端头,已经戳到了萧凡的喉头,萧凡将身一旋,轻巧躲过,右臂一伸,披手攥住敌方的魔棒,手上一用力,就想夺下。刚想施为,但觉一股电流自魔棒上汹涌而出,瞬间就顺着他的手指传入了他的小臂,一阵剧烈的麻痛迅速顺着小臂向膀端、肩头,以至于全身猛烈地延续,萧凡一惊,猛地一跃,跳开数米,立定后,满脸惊讶:““魔电棒!”
想不到,雄武宫一个小小喽啰,手中竟能拥有这般厉害的武器!”
他曾经听人说过,‘魔电棒’是一种世间稀有的魔器,其内部装有一种奇异的魔石,这种魔石能在人为的控制下,发出极强的电流。这种无形无影的电流,轻者能将人击倒击伤,重者,能洞穿肉体,将人击毙。按说,这种珍贵的宝器,一个巡山的小头目是不配拥有的。而他手中所持的,竟分明就是‘魔电棒’,他一人拥有也就罢了,而其余三位小魔也同样持着这种稀世的武器,这就更叫人费解而又震惊了。见萧凡呆愣,金甲魔卒仰面大笑:“哈哈哈,小子,你感到震惊吗?看来,你也像其他蠢材一样,觉得像我这样一个小头目不配拥有此棒,告诉你,你们都错了,‘魔电棒’在你们眼中是宝贝,可在我们雄武宫,却寻常得如一条烧火棍,到处都是。还犹豫什么,快快束手就擒吧!”
话音未落,大棒一抡,又闯上前来。与此同时,其余三位魔卒,也都各挥魔棒,围拢上来。萧凡不敢怠慢,展开轻身功法与四魔卒游斗在一起,以他的身手,若是寻常,击毙几名魔卒是绰绰有余的,但此刻一战,他却消费了太大的力气,由于忌惮‘魔电棒’的厉害,他只能频频闪避,抽空才能向四魔卒还击一二,况且,他的宝剑已在坠身黑云崖时丢在谷底,此刻手中只有一条随手捡来的粗大松枝可做武器。这样一来,他一时显得很是被动,窜蹦跳绕,只能在众魔棍棒的空隙里游战,因此只有挨打的份,却很少出手还击。四魔卒见天色已暮,着急回去复命,所以,动起手来,招招狠辣,式式夺命,也不管他的死活,直想尽快收场。萧凡很想拽出金蟹镖来伤四魔,但四魔卒的攻势太紧,棍棒如雨点一般向他击落,那里能抽出空隙!因此没过多时,浑身上下,就已经是大汗淋漓,形同水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