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半晌,忽然眼圈一红,嗫嚅着嘴唇,泣声道:“龟无惧,多谢您救命之恩,不过,我请求您,救救我的乡亲们吧,他们此时正在上面受人欺负,那些贪心的恶魔太可恨了,他们为了抢走大槐树,已经打死打伤我们不少的人了!我请您出去帮帮他们吧!”
说着,不禁滴下泪来。唉——这时,只听那龟无惧长叹一声道:“萧凡,你有所不知,如今我的真身已是龟形,虽然比磨盘还要巨大,也极具无穷的力量,但我已被轩辕封印,是无法出去的,现在大槐树的无数条根须,已经穿透我坚硬的甲壳,伸进了我的肺叶之中,我已和树紧紧地连在一起了。我就是靠着这棵大槐树的根茎和枝叶,日夜不断地吸纳着日月精华,和天地间漂浮着的能量而存活的。并且,我也在不断地静修长功,专等封印期满,我才能从反世间,这也就是这棵大槐树之所以不能被移动的缘由了。不过,这满坑的积水,倒是我暗运意念,从地河中引上来的,当然,这也是为了阻止他们移树的。我似乎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不然我也不会听从古槐子的劝咒,而让此树佯枯,欺骗那些贪婪的恶魔,打消抢夺的念头。”
“可是,为了这棵枯树,现在,乡亲们正在受着恶魔们的欺凌和惩罚,难道你就能坐视不管吗?”
萧凡有些急躁。“不会的。我绝不会袖手旁观,不过,下一步,就只能靠龙英勇了,我相信,他一定能够解除上面的危难。你我就在此静候佳音吧。”
萧凡沉默,龙英勇又是谁呢?此刻他虽不知这位龙英勇的底细,但他深信,大千世界,冥冥之中,到处都有正义的神明,相信,古槐村的人,必会得遇天相,化险为夷。当下,也不多问,索性静了下来,专心等着上面的消息。地面上,古槐村的男女老少,依然在哭泣,他们刚刚向土坑边冲刺了好几次,想去救出落水的萧凡。但每次都被魔兵打退,人没救成,又白白搭上了好几个村民的性命。无奈之下,只好相拥而泣。乾森已等得不耐烦了,自萧凡被投进水中,已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可依然不见这棵大树有任何动静,特别火性的他在狮背上晃了几晃,胡须直颤,还不耐烦地发出暴躁的哼哼声,同时,大眼珠子不满的在赤练金刚身上直逛荡。赤练金刚也耐不住性子了,此树通灵,他不相信它没有任何知觉,水下的萧凡现在完全可能被水淹死了,他居然还会无动于衷:“来人,再抓几个年轻人,丢到水里去,我不相信,这棵树,竟是如此铁石心肠。”
他又向属下的魔兵这样命令道。八名魔兵,冲入人群,在一群哭喊嚎叫着的女人堆里,两人一个,拽出来四个少女,拖着脖领子,就往土坑里拽,那几个少女打着托托,竭斯底里哭喊,悲惨的哭声,又一次激起村民们的愤怒。他们又一次群起而攻,他们拔起篱笆上的木桩,甚至有的敛起地上的石块,向魔兵们乱砍乱砸。这些没有人性的魔兵,那里会将他们放在眼里,一阵刀枪嚯嚯,顷刻间,古槐村的人死伤了一大片,韩三太爷连声吆喝,力阻硬拼,怎奈愤怒的人们,已如尾巴上着火的牤牛,无法控制,大伙都豁出去了,报了必死的信念一拼生死。魔兵们,毕竟不同于人类,他们的残暴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许多年都没有痛痛快快的杀人了,这下可是大大的过了一把瘾,一时间,刀剑肆虐,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古槐村的人疯狂了,一排排的人倒下,一排排的人,又冲上。哭声、骂声、刀剑刺入肉体的声音,眼看着全村人就要尽遭杀戮。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响晴的天空上,咔嚓一声打了一个刺耳的霹雷,紧接着狂风大作,滚滚乌云平地而起,眨眼布满了天空,轰隆隆,又是一阵连绵的雷声,大雨倾盆,夹杂着饭碗大的冰雹,喧天而泻。而奇怪的是,那些冰雹,就好像长了眼睛,古槐村的人一个也不打,却专门向那些杀人的魔兵头上猛力倾砸。一时间,这群魔兵被砸得四散而逃,嗷嗷直叫。虽然没有毙命当场的,但也被砸的满头大包,鼻青脸肿。乾子真、赤练金刚大惊,各自亮出兵器拨打着急飞而来的巨大冰雹。乾森也睁大眼睛望着天上,还在头顶挥指画了个大大的圆圈,立时,这圆圈之内金光浮泛,似乎成了一面能量气罩,将他自身遮盖起来,防御了冰雹的打击。又一个闪光的霹雷过后,云端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响彻天宇的声音:“乾森!你太过残暴,已触怒上天,若再不悔改,老天必然会立刻将你雷毙当场!”
言罢,雷声又起,震耳欲聋的巨响夹杂着利闪,围着乾森的头顶持续了足有一刻钟之久,方才渐渐停息。乾森一阵呆愣,心中骇然,:“怎么,我纵横魔界已逾千年,杀人无数,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刚刚杀了几十个平头百姓,居然会遭到天谴,不可思议。”
赤练金刚这时又凑了过来,满脸惊惧,低声说:“陛下,您身为天子,却遭到老天恫吓,我看,此象不吉。”
“嗯,方才我见那云雾之中旌旗招展,枪穗如麻,好像埋伏着十万神兵,不好,”说到这,他又俯首看看地面上的那些堆积如山的村民尸体,默默点了点头,喃喃道:“现下本王正在推行仁政,做事须当收敛,决不可太不可太露锋骨,好吧,停止杀人,既然这棵老死树不肯合作,那就暂且容它三年吧,准备收队。”
乾子真看了一眼父王的脸色,试探着问道:“哦,父王,那这眼前的残局——————该怎样收拾?”
乾森凝眉沉思片刻,沉声道:“嗯,将百姓们都放了,让他们各自认领各家的尸体,发点抚恤金,做好善后。对于这几个要犯,暂且带回雄武宫收押,不过韩老头留下,让他待罪立功,在村中管理日常事务,相信,只要他的徒弟们在我们手里攥着,他就不会逃逸或者再生事端。”
顿了一下,又道:“留一对精兵强将暂住三友观,维护地方治安,哦,就让金虎坛的侍卫长宏亮带队,他的人很是忠诚可靠。另外,村外各路口驻军布防,禁止不法分子窜入捣乱。总之,古槐村从此施行军管,以待来日兴建。好了,主要的就这些,细节由你与阴风分派,哦,还有,将树坑里那个淹死鬼打捞出来,别埋在里面,以防日后坏了这里的风水。”
“是,一切照办!”
乾子真挺胸回答。那,本王先走一步,你等缓步再归。乾森说完,也不与众人招呼,一催坐下金毛狮子兽,一溜金光闪烁,他先走了。乾子真找来阴风,二人相商,布置留守事宜,分派兵马,各就各位,驻守的驻守,布防的布防,一切安排就绪,就带着玄轮战舰,轰轰隆隆的撤出了古槐村。韩三太爷一直都颓坐在地,巨大的悲哀,已将它变成一节木头,他就好像死过一次一般,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一切的一切,都幻灭了。但这种灰死的心境只在他体内持续了几分钟,当一阵清风拂过,又一次吹醒了他那久经风霜的神智。不,我不能垮下去,我要坚强,绝不能沉沦,古槐村的大梁,还需要我去扛着。这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满身都是血,他在韩三太爷跟前呆站了片刻,然后,用沙哑的声音问:“三太爷,眼下该怎么办?”
这人,叫曲波,是古槐村村长。:“清点死伤的人数,死的掩埋,伤的,立刻施救。另外,萧凡还在水坑中,派人去,立刻打捞,他的尸体,好自成殓。”
嘶哑的声音传出,虽然像从坟墓里传出来的,但却很坚强,一字一板的。曲波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去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