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未过,萧凡辞别众人,又踏上了龙梦之路。先是按着李尔的指引,来到了一个小山镇,到银号里将两根金条兑换成银子,然后来到马市,卖了一匹红色的健马。买马人称呼那马为‘红彪’,并告诉萧凡必须也要叫它红彪,否则,它就不会听从使唤。萧凡笑着,用手拍了拍马的脑门,亲热的打招呼:“红彪你好!”
红彪睁着清亮的大眼看着他,目光中充满着友善之意,似乎对这位新的主人很是认可。萧凡牵着它,找到一家小客栈,特意告诉马夫给红彪多加一点精料,不可有丝毫怠慢。还掏出二两碎银,赏给了那个马夫,生怕他口是心非,不肯重视。他自从老白马死了之后,不知为何,对马匹的爱惜就格外的深切。在一个小酒店里,他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一点时间也不敢耽误,赶紧又跨上马,向西北启程了。红彪脚力极快,一路上,穿山越岭,走村过寨,甚为勤恳。连日来,晓行夜宿,分秒必争,虽然辛苦,倒也安全无事。这一日终于走出茫茫深山野岭,到了一片开阔地面,放眼望去,只见前面展现出一片辽阔无边的草原,青青野草蔓延天涯,浩瀚无边,一股清新的气息,荡漾在天地之间,灿烂的野花一团团,一簇簇,点缀在绿草间,给单调的如同碧毯似的草原增添了许多浪漫的新意。萧凡深深做了一次深呼吸,眼望云天碧草,心情顿然舒爽。红彪见了这般开阔的草原也是格外兴奋,不由得仰头嘶嘶欢叫。忽然自远方也传来了一声马嘶,循声望去,只见自一个山坳里驰来一匹白马,马上之人衣着华丽,斗篷鲜红,却是个女子。从衣着上看,这女子必是一位大家闺秀,或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但往脸上看,却难免令人失望,只见她又圆又大的一张微黑脸膛,此刻由于运动充血而变成酱紫色,粗重的扫帚眉下,一对大环眼炯炯有神,精光四射。厚厚的嘴唇涂抹着一层过厚的口红,红鲜鲜的,像刚刚啃过动物的生肉。这女子怀中紧抱着一只粉红色大绣球,躬背俯身,叱咤挥鞭,情态甚为慌急。驾,驾,驾,令人震惊的是,在她身后不远处竟然追来数十匹健马,马上之人各个体格健壮,神态悍猛,每个人都大睁着眼睛,盯着前面的女子,目光中饱含着贪婪之色。忽然有一匹黄马越众而出,一溜烟尘,驰到白马前面,马上一个赤脸的青年大汉,一勒丝缰,横在白马路前,呵呵笑道:“阿古丽,这回你还有什么可说,快将绣球赐给我吧!”
说着,提马就上,二马交还,赤脸汉伸手就去抢夺阿古丽怀中那只的大绣球。阿古丽闪身躲过,啪的一声,一马鞭正抽在赤脸汉子的脊背上。赤脸嗷的一叫,口中喊道:“阿古丽!你来真格的,真舍得下手,白瞎我轧林对你的一片真心了!”
阿古丽撇嘴斥骂道:“呸!虚情假意,这点本事也配争我绣球!滚一边去吧!”
将马一圈,丝缰一抖,又要远驰。这时,一匹黑马又从后追至,马上一个虬髯大汉也不多言,突然跃身而起,身子如飞鱼一般,直贯到阿古丽身侧,大手如钩,向阿古丽怀中的红绣球倏然抓去。阿古丽抬左手向旁一拦,截住了虬髯汉的来势,右手鞭随之一裹抽去,虬髯汉并不怠慢,半空中手腕一翻,早将鞭稍捞在指间,随着阿古丽抽鞭一带之势,身子急进,双跨一分,早已骑在阿古丽战马的后桥之上,长臂一弯,又想去夺取阿古丽的绣球。阿古丽屈肘向后一幢,肘尖直点虬髯汉胸膛,哐的一声,肘尖虽然击中,但怀中的红绣球却被虬髯汉一爪抓去。一声闷哼,身子倒仰,被撞下马去。但虬髯汉果真身手不凡,一个云里翻又腾起身来,正好落在他自己那匹黑马的皮鞍之间。“好!”
后面的一群壮汉齐声喝彩。刷的一声,喊声未落,一红马冲上,马上一蓝衣汉子,乘虬髯汉刚刚坐稳,神魂未定之际,又一把将红绣球劈手夺过。嘿嘿嘿——刚要得意而笑,啪的一声,旁边一匹马上的汉子,又从下往上撩起一马鞭,正好将绣球打飞起来,直飞到半空。倏倏倏——数十条身影一同从马背上窜起,燕子穿云一般,直向高飞的绣球追去,“哐”众多身体相撞在一起,顿然闷哼连连,纷纷从半空中坠落下来,互相跌砸在一起,嚎叫一片。那些空了鞍子的马匹,不知所以,竟打着旋,围着满地滚爬的众人,互相追咬踢叫。哈哈哈——见此情景,阿古丽忍不住一阵大笑,前仰后合。身为一介女子,她的笑声竟比一个武夫还要气势宏亮,震得人耳根子发麻。绣球落下,众人又去争夺,一个个只撞得鼻青脸肿,嗷嗷直叫,但争夺的贪婪气焰却一点也未减少,反而越加激烈。嘭——忽然有一人一拳将在人群中乱飞的绣球斜着打飞出去,由于用力过猛,那绣球竟被打的急速横飞,远离了人群。噗地一声,正好落在不远处驻马而立袖手旁观的萧凡怀里。萧凡一惊,将绣球拿在眼皮底下歪着头细看,他一时真的弄不清这只用兔子的毛皮缝制起来又上了染料的大茸球究竟有什么出奇,竟教这些人为它拼命争抢?“哎——小子!快将绣球扔过来给我,那是我轧村的。”
这时,那位自称轧村的虬髯大汉喊道。同时,翻身跨上自己的黑马,一阵风似的奔跑过来。其余人也都各寻马匹,随着跟了过来,口中也嗷嗷直叫:“给我,给我!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