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钱?”
“是的。”
“怎么,治河款不够,打起了我的主意了?”
虽然黄金门富可敌国,但治河款可是一笔连他都不能等闲视之的小数目。“世叔言重了,如此一笔巨款,侄儿哪敢让你一个人出,你也不可能会出这笔钱。”
“哼,你知道就好。”
“我只要世叔投资我五百两黄金。”
“五百两?”
哪怕是黄金,这个五百两,比黄金三想像的都要少多了。“侄儿只要这五百两,便能走出目前困境。”
黄金三歪歪脑袋,眼里难得闪过一抹疑惑。尔后,他忽然笑了。“好!我就给你这五百两黄金。只是要记住,你既然夸下了海口,就要说到做到。否则……”这将是我给你的最后一笔投资。这句话不必说出来,杜晚枫也能领会。“多谢世叔。”
杜晚枫带着这笔黄金离开了黄金门,黄金三站在高台上,望着远走的人,勾起了嘴角:就让我看看你要如何凭借这五百两黄金破局!杜晚枫回到徐州后,拿着这笔钱开始活动。吕济舜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只知道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很快的,就有一上百人的民夫队伍加入了治河行动中,这些人自称是从浇湾一带过来的。因为朝廷治河举措,新河道不用挖了,他们就不用被拉去做繁重徭役了。感念朝廷恩德,加上庄稼也都收回来了,他们便过来帮忙。吕济舜大喜过望,感慨着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一时间信心大增。之后陆续又有几波民夫自愿自发过来,在黄河两岸传得是沸沸扬扬。许多人都开始议论了:这徐州、甘潜、潭源当地的人太不像话了,把河治好了,难道最方便的人不是他们?他们祖祖辈辈靠着大运河过着富庶生活,如今需要他们时,也没看到怎么出力。那些有钱的大老爷们,动不动一掷千金,怎么修个河一个个都哭穷起来?这大运河迟迟修不好,耽误他们多大生意,不是损失更多?说到底都还是怕自己吃亏,就指望着别人多出一点、自己少出甚至不出。只占便宜舍不得出血,这如何能行?!事实上,运河沿岸也有一些大商人对治理黄河资助良多。只是他们出了,看别人都不出心里也不平衡起来。认为不能总他们当冤大头。杜晚枫就想了个主意。将所有出钱治河的无论多少完全记账,每日在三湖楼上放榜,还派专人唱和。某某某大官人,又出了多少多少两——某某某家小娘子,人美心善,也出了多少金——有面子!太有面子了!趁着这股风,资金和民夫征集都得到了不小的改善。杜晚枫立马给朝廷写折子,就之前朝堂上传阅的那份,盛赞了官民一家、君爱民、民爱君的图景。承安帝当皇帝这么久,还很少被这样高度称赞过。杜晚枫和他一块长大,小时候大多时间泡在宫里,对这位小皇帝的脾气、性情还是了解的。这个折子一出,朝廷肯定有所褒奖。有可能会下旨赞扬黄河沿岸和浇湾一带护河治河的义举。杜晚枫原本想的是只要朝廷有褒奖,这些大商人就愿意多掏钱。喜出望外的是承安帝直接下了一道诏书,免了民夫三年赋税和徭役。那些出钱出力的大商人,朝廷也予以优惠政策。这之后,杜晚枫再不必担心资金和人手的问题。他要警惕的是朝中之人这时候对他们下黑手。他的父亲是独揽大权的前首辅,为官多年,杜晚枫虽然对当官也没什么兴趣,但天性聪慧,许多东西看看也就明白了。实在不明白的,杜寒秋点拨一下,他便也知晓其中利害。唯一天真的一回,就是太信任那小皇帝。还有就是生活太安逸了,身边又都是逢迎讨好的人,他自认挺清醒,其实也并不知道人心叵测。崔行不会停止对他的中伤。在外办差,被人攻讦的无非就是那几点。要么就是贪污公款,要么就是沉迷烟花之地无所作为,还有就是利益勾连私相授受。杜晚枫自打参与治河以来,每一笔账务往来都会请专人记下,之后他亲自过目核对。其他事务也都会做好备注,记录分明。再简要将其拟成折子,送回都城。这一点还是他的父亲杜寒秋交给他的。他说为官者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凡事记个账总不会出错。在外地办差,折子要送得勤一些,既让圣人知道你没在闲着,也能让他知晓你对他的尊敬。最重要的,别人想污蔑你,也没什么机会。当然这个写折子也是有诀窍的。不要啰啰嗦嗦,要细致入微,却不能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分重点都写上面。最重要的写最前面,醒目明了。后面也别忘了写点好听的,毫无意义的拍马屁不会让人太愉悦,要真情实感地夸。包括与那些商人、官员打交道的经验,有不少都是杜寒秋传授的。以前杜晚枫总认为这些是没多大用的东西,处在今日这般位置,却也是受用无穷。毕竟想要在官场生存,有些技巧还真不能完全不会。但杜寒秋交给杜晚枫最重要的东西,还是敢干敢为的魄力和勇气!他告诉杜晚枫,一个人在平时的时候可以耍耍滑头、装装糊涂,但面对正事时则要坚定果决!心要定,头脑要清醒,做错了决定要及时改弦更张。不要怕得罪人,小心翼翼只知道妥协盲从的人永远成不了大事、也当不了重臣,更接不下国家社稷委以你的重任。这三年里,当杜晚枫一次次感到前路难行时,他总会想起父亲曾经对他说的话、教给他的这些道理。那个时候他还有些不耐烦,觉着爹官场勾心斗角一套,他才不要学。如今他是自愿走到这风雨中心,也越发怀念起他的父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