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仓这些年多番滋扰我边境,这次直接打入关内,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南下,着实出乎人预料,且事先没有一点征兆。承安帝连夜召大臣商议。张慎来和魏阶认为这次夫仓未必是真打,但如果大闽如若不能及时将他们驱退,那他们势必就会增兵南下,后患无穷。与此同时还得防范着北安和西荣趁虚而入。“现在挡在他们面前的是覃州镇总兵范仲芳的八万兵马,据前线来报,夫仓主要是从青屯口还有努峰口两个关口突破。”
“夫仓多少兵马?”
承安帝问。“先锋部队五千人马,还有一支装备精良的三百骑兵队。”
魏阶答道。“我们有八万多人,对方只有五千多,差距如此之大,夫仓想攻城谈何容易?”
承安帝这话可就外行了。但他自出生后,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深宫之中。朝政大事又都有内阁大臣处理,对这些懂得本来就不多。前段时间亲自练兵,说得不好听那也就只是想当然而已。“回圣人,覃州镇所辖东起四通关,西至天目所,是我朝抵御夫仓、北安等北方蛮夷最大的军镇。包括青屯口、努峰口在内,一共有二十多处重要关口。摊到每一个关口,可能也就几千人啊。”
所以别看他们在那里驻守着八万兵马,其实并不充裕。“不可以将别的关口兵马暂时调过来防守住青屯口和努峰口?”
张慎来上前回答:“怕就怕这正是夫仓的诡计,青屯口和努峰口有可能只是佯攻,真正要攻的地方还尚未可知。”
所以像承安帝说的只是粗暴调兵,不但不能解决覃州镇之困,还有可能正中敌人下怀。“那现在怎么办?你们有何良策?”
“覃州镇总兵范仲芳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纵然无法将敌人击退,固守一段时间应该还是没问题的。现在我们要商讨的是,该派哪部兵马增援。”
但增援么,大闽周边豺狼环伺,抽调哪里的人马都有隐忧。最方便的当然是抽调邻近的芙宣镇的兵马,然而他们则要负责抵御北安,那也是一匹毒狼。“芙宣镇兵马不能动。”
张慎来断然否决这一提议。“除了芙宣镇的,兵马最为充裕的应该就是西部和南部的,然而距离太远,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京畿外还驻守着数万兵马,暂时抽调一部分北上支援覃州镇?”
魏阶又建议道。“不行!”
这次否决的是崔行,“敬天府乃我大闽都城,安全重中之重,负责拱卫京畿的兵马不能擅动。”
“对对对。”
承安帝也忙点点头,那夫仓目标就是敬天府,再抽调京畿兵马,真打过来了他们岂不是都将限于险境之中。众人一时间商量不出个结果,而前线又频频告急。夫仓这些日子又开始往覃州镇增兵,且在各个关口袭扰,给将士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承安帝无可奈何,便决定冒险抽调芙宣镇的兵马,先击退夫仓再说。就在这个时候,宫人来报:“圣人,万俟先生求见,他说他有退敌之策。”
“快宣。”
承安帝大喜道。这些日子烦恼着增兵的事情,竟然忘记了身边还有这位高人在。万俟胧飞在朝臣们的注视下,坦然然走上了大殿。慢条斯理行礼:“万俟胧飞见过圣人。”
“万俟先生无须多礼,听宫人说先生有退敌之策?”
“圣人,只要你下令让覃州镇暂时听我调度和指挥,不需要增一兵一卒,在下便有把握退敌!”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杜府。书房内一面墙上悬挂着两幅地形图,左边一幅是大闽和周边诸国行政地图。而右边一幅则是地形图,重点标注了我朝在北方的所有关隘关口。杜晚枫端着一杯茶水,盯着面前两幅地图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而茶杯里的茶水也已经凉透了。揽春进来时,发现自家公子站的位置和她半个时辰前进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动都没动一下。“公子,容姨娘做了点心,让我给你送些来。”
“嗯,放那儿,替我谢谢容姨娘。”
“是。”
揽春正要出去,杜晚枫喊住她。“揽春,给我重新沏一壶浓茶来。记住,越浓越好。”
“公子,你今晚又打算熬一宿啊?”
每次公子让她泡浓茶,那就不派着睡觉了。“去吧,我有重要的事。”
“好。”
揽春无奈应道。更晚一点的时候,井宾过来了,也为他带来了最新的消息。“万俟先生向圣人自荐,派他前往覃州镇。表示不增一兵一卒,只要予他指挥调度之权,就有把握让夫仓退兵。圣人是很心动,但群臣却极力反对。”
这个结果也在杜晚枫的意料之中。朝中那班人,自己是没什么退敌之策,却也绝不会轻易相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万俟胧飞。等他们商量来商量去,讨论出个结果,早已经贻误了军情了。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覃州镇何其重要,就这么贸贸然将他交给一个底细都还没完全搞清楚的人,要真有闪失那谁也承受不起。朝臣们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后来呢?”
“后来万俟先生表示他可以立下军令状,如果因为他的原因导致不能退兵,甘愿接受惩处。”
“想必立军令状也无用。”
“是的,但万俟先生也说,如果十日之内,他能赶到覃州镇,退敌的把握是十成。十五日,那就只剩下了八成。二十日,就只剩下了五成。一个月之后……”“如何?”
“覃州镇失守,回天乏术。”
井宾凝重道。杜晚枫也一怔。少顷,他苦笑道:“只怕朝中那些大臣以为万俟先生在危言耸听,故意说这些不怀好意的言论,还想要将它治罪吧?”
“公子英明。”
“万俟先生虽然这些年并未带兵,但我相信他肯定研究边关局势多年、甚至数十年了。他的结论,绝不是在危言耸听,我们更不能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