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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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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已经过了,白杨感觉自己的状态更加糟糕,他不敢去踢球,不敢拿着熟悉的足球。白杨拿着足球走到了球场,腿就开始软了。白杨失去了信心,他犹豫了很久,纠结中,把足球摆上了球场,踢了两脚,没有发上力,也没有踢对位置,他放弃了。

白杨不想在尝试,他开始没有信心做原来擅长的事,没有信心做熟练的事。他不明不觉,在无能为力的觉察中走入深渊。

回到了旅馆,弟弟白桦打电话告诉白杨,白桦那边几个人都没有钱花了,让白杨给他寄点钱过来。白杨说,“没有问题,就是要等等。”

他不敢去提款机,而且现在记不住密码。白杨痛恨他原来就有那么好的记忆,痛恨记住都是伤心的记忆。他恨自己,以前自己记住很多很多密码,记住很多数字,现在银行卡密码都记不住,没有一丁点记性。

从白杨住宿的旅馆,出门右拐只有二十米的距离就到银行,他白天自己过去了一次,到了自助存款机的门口,白杨犹豫了,他害怕了。白杨走过去打算按开门按钮,他停下来了,突然回来,他没有进去,退缩了。回来到半路,白杨觉得应该过去,他走进了自助提款机,他按下了第一个密码按钮,他特别着急,按错了,感觉自己不行,什么都不行了。他又回去了,回到了旅馆。一个失去信心,生病的男人是多年的让常人感到害怕。

白杨回到宾馆,想着弟弟白桦他们没有钱用。他想着要去的,出去寄钱。到了傍晚,可能已经到晚上了,海城里灯火通明。白杨需要有一种傍晚的夜光,晚上的人有些少,白杨想着看到自己的人有点少。他出去了,一个人出去,不管怎样,这次一定要进去。白杨到银行门口时,他看到了新同事董小洋,白杨拉住董小洋说:

“董小洋,我现在状态有点差,你帮帮我,陪我进去转点钱。”

“好的。”

董小洋在旁边看着他,告诉白杨不要着急。每操作一步,董小洋都告诉白杨操作一步。指导着白杨下一步做什么,白杨自己在操作着流程。输入密码,白杨试了三次,才通过。当屏幕上展现出,操作成功的时。白杨没有欢喜,只是淡淡的感激董小洋,没有言语,没有表示。

周末,对白杨来说,比上班还难熬,比上班还恐惧。早晨,令狐敏还在睡觉,白杨一个人走上了街头,慢慢游荡。走到在地铁口的报刊亭旁,有个卖煎饼果子的小摊,五块钱一个。白杨特别饿,阳光有些热。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吃饭的放点,白杨又渴又饿。白杨兜里装满了零钱,可他在小摊边上看着,他没有想买。他也没有买点小吃,填饱一下肚子。他渴了,喝一口手里拿着的矿泉水。白杨在小摊边看了半小时,在地铁口的那段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他有想过买个煎饼果子,可是还是没有买。

白杨最终饿着走向上周,他迷路的那个方向,他路过了旅馆,他没有回去旅馆。令狐敏说等白杨吃饭,白杨已经静默,无动于衷。没有回答令狐敏,也没有回旅馆的房间里找令狐敏。白杨继续往前走,今天他没有走远,走出离旅馆差不多一公里的地方,白杨在路边等着,一个人傻傻的站着。

一直就这样等着,白杨的眼前不远处有个面馆,他没有进去,白杨还是在路边等着,看着行人,看着小车,看着自己,白杨感觉自己暴露在阳光底下,行人看着他,连车辆也在看着他,看得自己的心痛。

白杨没有动,偶尔原地扭头,渴了,水接着一口一口的喝,水喝完了,他很渴,他兜里有钱,白杨还是没有买水,一直到下午四点,奈何这般痛楚,白杨走进面馆,挑了好久,点了一碗炸酱面。味道不好,白杨吃了大半,离开了面馆,默默的回到房间。令狐敏问他,白杨也没有说什么。

看着电视上的雪花点,电视有些晃动,这是真实的存在。白杨心里想着,“完了。这是又出现幻觉,”他慌张起来,他问令狐敏。

“你有没有看到电视在晃动”

“有呀,我也看不清。”

看电视眼花,白杨怀疑自己的视力。令狐敏告诉白杨,电视本来就花了,他还是不相信,以为自己的眼睛看错了。白杨还是出去房间,到其他同事房间里着急的穿来穿去,想要求证什么,又慌慌张张一会,静静地回到房间。

白杨想着找一些舒缓的音乐,董小洋他们都知道,白杨睡不好。董小洋说,没有什么问题。董小洋也有段时间睡不好,董小洋这里有私藏的催眠音乐,分享给白杨。有时白杨的烦躁也传给了令狐敏。白杨的脊背特别酸疼,没有办法。令狐敏就帮他揉,实在不行了。白杨翻过身,令狐敏站在上面,用脚给白杨踩。踩脊背,一开始感觉特别疼痛,渐渐的,白杨感觉舒服起来,有些放松的效果。踩了快一个小时,令狐敏累了,就停下来。

这一天,令狐敏让白杨不停地在旁边让自己倾诉,什么都让着白杨。白杨说着说着,就把令狐敏都说得烦躁,焦虑起来。

白杨听着催眠的音乐,他自己没有效果,听着听着就把令狐敏给听睡着了。

“白杨,你能不能别在放,我又想睡觉了”半睁开眼的令狐敏,抱着被子,又睡着了。

白杨难受的时候,令狐敏每到一段时间就带着白杨转一圈。早上带白杨出去转,出去外边吃点饭,慢慢在回来,有时走路回来。下午会换不同的地方,去海城最大的图书馆,去海城的电影院,看喜剧电影。令狐敏想着把白杨开心起来。在影院里,白杨会有一段时间忘记痛苦,可是电影没有结束,影院没有出来,白杨又开始发作起来。

白杨烦躁焦虑发作起来,时间久了。把令狐敏都给烦躁起来,令狐敏的情绪都出现波动。没多久,令狐敏自己调节好了,又耐心的照顾着白杨。

下班了,晚上有个视力检查。在公司检查的时候,他的视力升了150度,他有些担心。白杨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他感觉自己视力不正常,可能是出现幻觉,在宾馆里,他不停的想。他感觉不行,自己得出去找一找,昨天给自己测视力的店,让店里员工帮忙测测。看看自己的眼睛情况怎么样。原来感觉没几步就到,白杨凭映像里找,就是没有找到。越找人越慌,越慌就越找不到,结果自己迷路还不知道。走的特别远,碰上了新来的同事梁应仁,梁应仁问白杨:“你来干什么。”

“我来眼镜店测测视力,你知道前两天咱们测的店在这附近吗”

“那个有点远,就在住的附近,你沿原路回去。”

“好的,谢谢。”

白杨突然惊醒,原来自己又迷路了。

由于他们是新来的,公司在实习学习期间,有时会提前给他们下课。今天下午下课的早,白杨感觉是煎熬,他回到酒店他不知道干什么。宾馆里给他是一种漂泊的感觉。

终于到周末了,白杨和董小洋约好去眼镜城配眼镜。董小洋的眼睛两只相差的度数特别大,也需要配个眼睛。昨夜,白杨还是没有睡好,准确说,一点也没有睡着。他和董小洋约好是8点过去,在楼下见面。到六点多钟,白杨想着睡也睡不着,干脆起床算了。

白杨六点半就在宾馆大厅等董小洋,董小洋没有想到白杨起那么早。他们来到眼镜城里,有个年轻人,穿了个淡蓝的新衬衫,蓝生招呼白杨测视力,白杨过去测了。就是好多都没有看清,测着视力都到700多度了,白杨告诉小伙蓝生,“我不想配眼镜了。”

“你的视力到750度,不配眼镜是不行。”

旁边的说着,说得白杨有些心乱。

白杨心想,“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一下子眼睛度数升高那么快。”

犹豫着踌躇着要不要在这个店里配个眼镜。董小洋把白杨拉过去,告诉白杨:

“咱们去旁边的店看看。”

到了旁边的一个博明店,那个店里的师傅黄旭冬说,“不要着急,

应该是那边的人测量错了。就算你绝症,几天几也没有睡好,视力不会突然下降那么快,这是不可能的。”

黄旭冬用他的工作经验和理论专业向白杨说明:视力就算测量不准,误差一般不会相差25度,至多50度,不可能一个星期就下降200多度。

黄旭冬给白杨他们倒了杯水,“你们休息一会,休息好了,我帮你重新测一下,配不配没有关系。”

黄旭冬给白杨和董小洋都测了视力。白杨的视力和原来出来的一样,两只眼睛的度数相差五十度,眼睛没有什么问题。倒是董小洋,要注意用眼了,他的两只眼睛相差500度,一只视力好,一只差。要注意用眼了。

白杨和董小洋就博明眼镜店,两个人配了一模一样的眼镜,就是度数不一样,耽搁了很久。

他们走出了眼镜店,向前走了200米,拐弯进了路边小吃店,点了三个小菜,两碗饭,打开饥饿的胃,搭上公交回去了。

白杨已经开始没有锻炼身体,他回到宾馆没有多久就出去了。就开始游荡,行尸走肉一般。白杨在公交车上开始慌张,逢人就说我睡眠不好,希望有人能帮他解决问题。有个中年男人拿过来一张图,上面画着一幅图像,和中医身体穴位图一样。

“小伙子,你是不是失眠?”

“对呀。”

“失眠,加入我们协会吧,我们能让你摆脱痛苦,能量附体,迅速就让你睡好”

白杨有些心动,他想了想,白杨的内心开始纠结,他希望痛苦瞬间烟消云散。白杨死鱼一般的眼睛动了动,白杨看了周围的人,没有人让白杨加入,只是没有人出来说话,默默的看着。白杨觉得有点骗人的玩意。

“大哥,谢谢你的好心,我自己想办法”白杨婉转的说道。

旁边一个退休的阿姨,看着白杨,她漏出了笑脸。

“年轻人,睡眠不好没有关系的,你还年轻,会好起来的”

“会吗”

“会的,你年轻身体好,多锻炼身体,看开些”他听着路人的安慰,其实白杨连公交站都要走好几遍,他想自己一个人能走远一点,多走一点。成功走一次,自己回来一次。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状态,每个公交站口,他都忘记好几次,他的心里很慌张。

白杨有那么几天,他就在马路上游荡,他希望痛苦去除,减少一些。白杨在尝试了,越陷越深的痛苦。

白杨去了理发店,表情不太好,老板夏姐是个女的,他只想换个发型。“你要里什么发型。”

“帮我全剃了,剃个光头”

“怎么了,看你心情不好”夏姐问道。

“嗯嗯,感觉新工作有些不适应,家里最近也出了一大堆事”白杨说着,眼睛落了一滴眼泪。

“你们公司是不是海城油田”

“嗯”

“你们公司挺好的,我在这里开了20多年的店不要担心”

这会旁边一个一瘸一拐的张哥进来了,他听到白杨和老板谈话。

“小伙子,你们公司真的很好,你要坚持一下。”

“大哥,你是干什么的?”

“你看我这样子像干什么的?”

“我不知道。”

“我早早出来的时候,比你小多了,没法找到正经工作,只能在道上混了,结果腿都让人打残了”

“你也过来理发吗”

“没有,我找老板娘聊聊天”

白杨想着自己可能在事业上,或者在感情上失败的一塌糊涂。他自己预想过,可能出现的事情。白杨没有想过自己会得抑郁症,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其实他自己内心深处也想过,但他不敢承认,不敢面对。老天爷,总是这样,在你春风得意的时候给你一个晴天霹雳,让你想都想不到;让你策底绝望的时候给你一丝丝希望,给你一点点活下去的勇气。

其实白杨自己尝试着找身边的人做心里疏导,找到领导办公室,他希望向领导诉说一下。但是领导告诉他,你这样是不行。反对他,我见比你悲惨的情况很多,他们都是坚强的工作。只是更多的是用自己的高职位在吩咐下属。

“领导说尊重你,关怀你”帮助你,可他说话的语气明明是个领导”

“白杨,你应该怎么样,我说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

白杨呀白杨,你在想什么。

和父母诉说时,他们总是说,“你读了那么多的书,自己应该想得通”。和父母诉说时,他们会用长辈地话语在教导晚辈。也许只有令狐敏在一旁开导他,在帮他。

白杨从双津门回来后,他感觉真的很难受,实在没有办法。他自己一个人走向医院。他走到附近的医院,他不知道挂什么一个科室,他打电话问了雨亭姐。

雨亭姐告诉他,“挂了精神内科”。医生是个女的,三十多年纪。白杨走了进去,:“你好,医生。”

“你怎么了,”

“睡不好,睡不着觉。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家里出事了,特别担心。”

“我妹妹难产,差点去世了。”

“你妹难产去世了。”

白杨声音低,医生听错了。

“没有,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没事,不用太担心。”

“医生,我心理堵的慌,能不能给我做个心理治疗。”

“这个呀,我们医院没有人,你到海山区医院,那里有心理医生。”

“我先给你开个药,看看有没有作用。”

“好的,谢谢!”

白杨拿着杨医生开的药出了门,走路出了医院,步行回到旅馆。杨医生给他开的药,他回到旅馆就吃。白杨希望马上有效果,急切的心情。过了一天半,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白杨烦躁的样子,把令狐敏都弄得烦躁起来,白杨没有办法,就把药拿了一些给令狐敏吃,令狐敏吃药后,就会呼呼大睡。

刚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小便已经不受控制。现在起床,他的大便开始失禁。他感觉自己什么都不行了。他进了公司,碰上了负责他们培训的伊雨亭。

“你脸色不好看”

“没有睡好,”

“怎么了,碰上事情了”

“嗯呢”

“需不需要帮忙”

“没事”

现在的白杨,他的样子越来越可怕,他的大小便,不受控制,开始失禁。不仅情绪低落,满脑子都是阴暗面,没有一点好的东西。阴暗的像洪水猛兽突发不间断的从脑海里冒出来,他想闭眼休息,闭上眼睛就是无穷无尽的噩梦。

白杨告诉爸爸白林,“我现在特别难受。脑子里没有一点好的东西”

爸爸白林告诉他,“这不是你自己,你要相信你自己,有一天,你会变好的。”

亲人都觉得好奇怪,这到底是什么病,就是睡不着觉。一开始就是手脚发麻,额头前方有些微疼。感觉胸口和胃疼,心里有股受气一样,渐渐的伤心,就感觉肾疼。现在是大脑都不正常,就是冒出无穷无尽的傻念头,都是消极的想法,没有好的,都是阴暗面。自杀的念头不停的冒出来,白杨总是在控制自己,不能再想这件事。

明天就要出海了,现在已是晚上,白杨找不到什么办法。白杨开始尝试着改变,做他原来不喜欢做的事情。白杨特别讨厌榴莲,刚好梁应仁买了榴莲,就从尝试着吃榴莲。信心满满,拿了两块,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味道真的特别奇怪,实在受不了。小口小口的吃,终于把拿的两块都咽下去。没有都久,就开始反应,白杨开始呕吐,在卫生间呕吐出来,这种自己不会的最好还是不要做为好。

白杨从卫生间出来,回到了饭桌,感觉开始好转,开始吃饭菜。刚刚正常的坐下来,白杨想着得想个办法,必须找到办法让自己入睡。饭桌上有酒,那就喝酒呗。给其它几桌的同事敬酒,对白杨来说也不太现实,那就和自己一桌的喝,身旁几个喝。主动敬他们,别人一杯,白杨自己喝三杯。他想着把自己灌醉就行。灌醉了,然后好好睡。他吐了几次,身边的同事劝他少喝点,但他没有听。白杨自己给自己倒酒,他一整杯一整杯的喝。他喝了吐,吐了喝。他只想让自己倒下一会,睡个觉。

现在晚饭结束了,白杨真的喝的有点多,他可以躺下了,安心的躺下了。不躺下是不行的,他醉了。他躺下了,应该可以睡着了。躺下没有几分钟,闭上眼,就是无法入睡,越躺脑子越清晰,没有一丢丢睡意,好像酒也没有醉过。

白杨脑路清晰地看着楼板,令狐敏进来告诉他,公司刚刚通知,明天直升机位满员,白杨后天才出海。

白杨还是一夜没有睡,令狐敏早早起床收拾东西,白杨没有和令狐敏搭话。令狐敏看了白杨几眼,感觉白杨有些不耐烦。

“白杨,我先走了,我在南海等你”白杨还是没有搭话,令狐敏拉着行李,走上去拍了拍白杨肩膀,对着白杨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时间终于熬到早晨八点,白杨想着他一人,公司可能不安排车送他去机场。白杨担心明天他一人过去,找不到直升机场。自己一个人搭公交转车到直升机场,看到直升机场的大门,他没有进去。停留了一会,看了两眼,回去了。回来的路上,不知到了哪里,他突然下去,转车,白杨迷路了。

由于直升机机位紧张,出海名单里没有白杨。白杨比其它同事晚两天出海,他只有等待。公司上班的时候,都会安排有人接受。但现在生病的白杨有些担心,他担心没人接他。可能会让自己一个人去机场。他就尝试着去公交站,自己去找直升机场,可走着走着还是没有找到,迷路了。

在紧张的迷路中,他不知所错。已经下午四点,白杨站在马路边。很慌忙,白杨的手机突然想起来,是海城的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是公司通知他明天出海的施工,告诉白杨明天早晨八点到公司大楼结集合,坐车去直升机机场。施工还对今天没有给白杨安排出海,进行解释,和白杨说实在不好意思。

在紧张中白杨接完了电话,他心里明白,不要担心明天迷路了。白杨才安心,慢慢地静下心来,重新找了路线,自己才回到住的地方,走回到原来迷失的车站。认真中,看了指示牌。坐回去两个站,在那里转车回到了九海宾馆。

白杨穿着工服,终于踏出脚步,走向公司大楼,走向让他担惊受怕的大海。

令狐敏和董小洋他们安慰白杨说:“现在海你也看到了,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其实和家里差不多,在海上建的房子和陆地上建的房子一样,挺踏实的。白杨自己感觉坚固,没有想象的可怕,在潜意识里,自己说服不了自己。刚到海生活区,他感觉整个海都是飘的,他到房间里,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还是感觉大海在摇晃。

刚出海的人,特别容易在海上迷路,没有方向感。白杨想着这里的设备全是柴油机驱动,噪音特别大。原来自己接触的设备,速度达到上万转的时候,也听不出来什么声音。周围都是油味,闻到的时候,都会恶心。

白杨感到没有一点点安全感,他整天的失眠。海水摇晃。回到更衣室,要不工鞋和安全帽脱了。他只是脱了工鞋,好几次都带着安全帽,在餐厅里走来走去。

每当同事提醒他一次的时候,他回答说好,当作没有听到。第二次的时候,才去把帽子脱了。

白杨出海第四天,董小洋和令狐敏坐在楼梯上,白杨在甲板上慢悠悠的走过来,他们两都有些烦躁。

“刚刚开始两天还挺好的,现在烦躁死了。”

“看水看到想吐。”

“白杨,你呢?”

“我也一样,不好受。”

“嘿嘿,都差不多。”

“那领导问你们的时候,你们怎么都说挺好的”白杨问道。

“和领导肯定不能说实话,肯定都说很习惯”董小洋说。

“好吧!”

白杨道。

过了十天,二十个新员工,每个人都烦躁起来,他们的眼睛发红,脸面缺水。起一层粗糙的皮。董小洋不停的走向跑步机,他想让自己累一点,更累一点。不过同样在封闭的环境里,烦躁。白杨试着走上跑步机,他身体不平稳,差一点跌倒,没有再次锻炼。

海上老板拍照,老板告诉他们是新来的同学,给他们留个恋。多年以后,他们回想起来会觉得特别有意思。老板喜欢拍夕阳,让所有的人都围成排,老板按下了相机,感觉照片都拍得挺好的,就是白杨注意力不集中。

忘记脱帽子,同事提醒时,白杨才能记起,呆呆的脱下工帽,他感觉一点也不安全。在房间里都顶上可能有落物一般,过度的谨小慎微。

每过一天,在海上开始工作的白杨,给父亲白林打电话,白林关心白杨怎么样。他们相互牵挂,可没有办法,也没有什么作用。

这些天,天气有些变化,海风吹大起来,海风吹到三十多节。摇摇晃晃的救生艇,白杨和令狐敏,董小洋进去了,在里面白杨有些担心。一直都是一种踩空的感觉。每天都有熟悉设备和方位的学习。白杨爬上吊车的楼梯,高耸矗立的吊车支架,白杨穿着安全带,担心胆怯往上爬,安全带挂着锈蚀的钢铁结构上,白杨爬到A型支架的顶端。狂风中,眼前能很远,翻滚的海面宽阔无比,大海呼啸,波澜壮阔。白杨的身体在震撼中不停的发抖,没有多久停留,白杨就从高处爬下来。

白杨自己在挣扎,时间就是慢。他吃饭的量也不多。有时他还有意减少饭量。令狐敏和董小洋倒是胖了不少,反正不用负责大量的体力活。只要碰上他们喜欢的饭菜,他们都是使劲吃。

半个月真的很漫长,终于熬到回陆地。回到宾馆两天,白杨已经无能为力,他在一次走向海城山口医院,在精神内科挂号。医生换了,是个男的。

“医生,你好,原来的医生过来让我复诊。”

“你的情况杨医生和我说了,有没有好点。”

王医生说。

“没有,没有感觉。”

白杨说。

“那你先吃着药,不行就去别的医院看看。”

王医生继续说道。

“好的,谢谢。”

白杨出去的时候,看着原来医生备忘录上留下来的字条,有抑郁症的字眼。

白杨心里不好受,不光是身体的疼痛。每次都是自己过来看病,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叫一个人过来陪他。

白杨漫无目的的回到宾馆,他明白自己的病重,白杨想着他肯定有心理问题,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消极的想法,不停的产生。他想着可能得了抑郁症。他在网上查了一下。他的性格多愁善感,容易对周围的事物产生怜悯,容易自责,内疚。把许多事情错误都归自己身上。他没有办法,他心里想着我不可能得这样的病。

白杨在网上找了个公开的号码,是个心理医生。不管怎么样,应该向医生求救,白杨想着能出现奇迹,瞬间把自己的疼痛消失。他坎特中,拨出电话,电话通了。

“你好,是不是孙医生?”

“是的,你好,您贵姓,请问能帮上什么忙?”

“你好,我叫白杨,我最近睡眠不好,情绪低落,可能得病了?”

“有没有自责?”

“有。”

“有没有不敢看女人的眼睛。”

“有,还有不想说话,把自己封闭起来。”

“有没有自杀的想法?”

“有的。”

“你有个心理准备,你可能得了抑郁症,要接受治疗”

“我不想治了,太痛苦了,公司可能不要我了。”

“你今年多大了?”

“23”

“不要着急,你到三十岁,还有七年,就算你三十,也很年轻,到时你会有很多的。”

“我感觉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家人,公司估计不要我了,我很想死”

“工作可以重新找,你要先治病,我也有小孩”

“你也有小孩?”

“对”

“和我差不多大吗?”

“没有,才几个月。”

“谢谢你,医生,太痛苦了,我现在只想死。”

“别,白杨,你别这样……”

白杨不管孙医生的劝阻,挂了电话,他一心想死的冲动上来了,他怎么能得这种可怕的病呢。他出去了,到了楼梯口。他很难受,可是他没有勇气去自杀,他不甘心。谁又有勇气,谁又有权利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想着自己有家人,有朋友,不能这样。在纠结中,反反复复。

白杨心想自己可能疯了,可能得了精神分裂症,有可能像医生说的就是抑郁症。他自己想着得想个办法。他又开始上网,查找。发现有个专家说,得了抑郁症的人,不可能同时得精神分裂症,请放心接受治疗。

白杨给父亲白林打了电话,说他已经辞职了。

父亲白林哭了,父亲白林安慰他,辞了就算了,明天回家。

这是白杨的梦想,也许还带着父亲白林的梦想,可在现实面前,他们都被打败了。弱小的农村被美丽的城市淹没,没有人会帮助一个追求,试图改变命运的年轻人。

不知不觉中,白杨把自己的生活,把自己的工作弄得支离破碎。

自南自北自东西,欲到天涯谁做梯。

白杨回到了宾馆,告诉令狐敏,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叫令狐敏的全名,叫了一声“敏哥”。

“敏哥,我辞职了。”

白杨对令狐敏说。

白杨看着令狐敏的表情,令狐敏哭笑不成形的脸经络往眼角和鼻子聚拢,令狐敏也差点哭了出来,令狐敏的嘴角在动,半天也没有说出话。他们都知道这是离别前的告别。

“你是怎么了,领导说什么就什么,是不是他们让你辞职的”令狐敏突然大声对白杨说。

“他们说我没有达到要求。”

白杨放错一样的回答。

“所以你就辞了,领导怎么会为员工考虑,他们不会考虑你的感受的。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和学校里,完全就是两个人”

白杨想起他早上刚刚在人力经理办公室的情景,花语安经理在中间,左边是黄宁宁副经理,右边靠前一点是伊雨亭。他看着白杨用了两天写的思想汇报。说道:

“你字写的不错,挺好的。”

“没有”

微微的被夸,使白杨感觉内心有些波澜,他内心真的高兴起来,他想挤出一个笑脸,可是没有。

“其实你很优秀,我们真的觉得很可惜”

其实,你还是特别优秀的,我们有些可惜安经理接着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离职后,干什么”

“没有”白杨心里想着治病,他没有把想法说出来,至于以后干什么,他真的没有想过。

“你还好,你的专业比其它同事好,他们辞职了,就很难找工作”

“我想先治病”白杨犹豫了一下,说了出口。

“病治好以后呢”

“如果能治好我的病,可能还会干本行。”

“我会给领导汇报一下,到时,我帮你申请给你发半年的工资”安经理说道。

白杨没有说谢谢,也没有再见,安经理和伊雨亭出去了,黄宁宁留还在,她本意和白杨好好谈谈,毕竟白杨是她招进来的,她对白杨映像深刻。黄宁宁从座位上站起,对白杨说:

“其实,人离开一种环境,可能就会睡着。”

白杨没有和黄宁宁搭话,只是默默离开他的办公室,走向下个流程。

白杨走进了另一间办公室,开始办他的离职程序。很多人问他,刚刚来怎么就要辞职吗。他没有回答,现在的白杨,有一些新同事已经记得他,他们都会主动和白杨打招呼,他都没有说。

白杨的心里还是感觉深深的自责,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在一次再起来,现在的他只想着逃避。他想回去,回到僻静的老家。他想着如果好一点,他可能还会回来,回到这座城市。

令狐敏的一席话,让白杨有些犹豫,白杨在矛盾着,他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令狐敏骂了白杨很久,把最近上班都给他骂了一遍,骂完了,令狐敏没有说话,同样静静的坐着。令狐敏明白,他就要和身边的朋友分别了,他们一起欢笑的日子就要告别。

白杨已经无能为力,白杨蒙生出纠结的想法,“我现在的情况是有点糟糕,但我得回去试试,重新谈一次合同。”

白杨出去了,穿过走廊,在五层和六层没人的楼梯口,给人事安经理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但是没有接。他犹豫了回到宾馆宿舍,他坐在床上大约十分钟,静默的坐着,他感觉好像几年。他都不清楚他内心在想什么,白杨站起来了,没有和令狐敏说话,拉开门走出了房间。

在海城的冬天,阳光底下,气温依然很热,白杨身上都在流汗,全身都在冒汗。路两旁的大树分外高大,白杨走在大路上,他感觉阳光都在和他作对,怎么那么刺眼。

他想着得亲自走一趟,一个抑郁症的男孩,要和人事领导重新谈一次合同。他早上才刚刚提交的离职申请,没有勇气,没有信心的走在大街上。

白杨没有吃饭,只喝了一点水,由于大小便都已经失禁,都不受控制,精神蹦的太紧,整个人都精神失常,他迷迷糊糊的。去公司的路,他依然没有坐车,他选择走路,时间过得特别漫长。

白杨走到公司大楼前,两座大楼高耸入云,直直的站在眼前。白杨已经热得受不了,他喝了一口水。白杨穿入大厅,空调的凉气一股扑来。他通过了保安的关卡,前台把他拦了下来。

“先生,你有没有预约?”

“没有”

“没有预约,那你不能上去。”

“我想找我们的人事安经理,我是这公司的。”

“那我帮你打个电话问一下”电话接通了。白杨在旁边看着,着急地等着。白杨有人事安经理的电话,他没有再次打,他不知怎么开口和安经理说。他想着亲自上去经理办公室,至少可以见到她们的面。

“先生,您可以上去了,请慢走。”

“好的,谢谢!”

白杨走进电梯,按下了26楼,下午已经上班一会,电梯里没有什么人。在电梯里,白杨感觉每一刻都是静止的,头有些晕,忍受着,终于到了,他走出了电梯。白杨没有门禁卡,伊雨亭姐出来接他。伊雨亭招呼让白杨走到前面,白杨没有动。伊雨亭先走,白杨跟着伊雨亭身后。办公室里安经理已经坐好,伊雨亭姐招呼白杨坐下,给白杨倒了一杯水,自己挪了个椅子,坐在安经理的右手边。

白杨稍微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正好,黄宁宁进来了,坐在安经理的左侧的空椅上。她们三人对视着白杨,白杨还是有些紧张。感觉麻麻的背部有不同的点针扎入一样着,为了生活,他忍受着,挣扎着逼着自己说出第一句话:

“安总,宁姐,亭姐,我想回公司上班。”

“上午,你自己辞职了,你不适合我们的工作。”

安总答道。

“我现在状态不好,我病好了,没有问题的。”

“你都出过海里了,你适应不了。”

“我能适应。”

“你是说你病好了,你能干活。”

安经理看一眼他的左右手。

“雨亭,通知下去,让白杨重新入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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