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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崽崽除了装病没什么别的毛病之后,钟离打算带着崽崽回去。
他觉得今天出门如果算算日子,那一定是“大凶”。 以后出门算一卦吧。钟离想。 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钟离想让五夜叉教教崽崽说话。 其实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崽崽在疼痛中被迫学会了新的词汇——呜。 然而今天崽崽被老父亲耍了一通生了气,就要和魈贴贴,根本不搭理老父亲。 魈:有点点紧张,还有点点高兴。 “不要玩了,该回去了。”钟离试图和崽崽讲道理,“天黑了回去不方便。”
既然以人类的身份生活,自然要遵循人类的规则和习惯。 崽崽听不懂,崽崽就要和魈贴贴。 钟离无奈,只好上手抓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 崽崽一边扒拉着魈的肩膀,一边“叽叽叽”的叫。 自从学会和画眉鸟吵架之后,崽崽的发声频率已经得到了大幅提升。 这也导致钟离每次听到崽崽“叽叽叽”都觉得她在骂骂咧咧。 钟离:“不能骂人。”
崽崽:“叽叽叽!”
钟离:“胡搅蛮缠,野性难驯。”
崽崽:“叽叽叽!”
父亲和女儿在进行拉扯,受伤的却是魈。 崽崽锋利的爪子在魈的肩膀上留下了几道爪痕。 钟离:…… 崽崽也愣住了。 此时的她没什么伤害别人的概念,但心里隐隐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她松开爪子,手舞足蹈试图和老父亲讲道理:“叽叽叽。”
他流血了,怎么办啊! 感觉自己还在被骂的钟离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 “你若想留在这里,那便留下来吧。”
说完,钟离拂袖潇洒离去。 当然,如果他的袖子上没有被女儿啃了一个洞,可能会更潇洒。 而受伤的魈本人没什么反应。 夜叉常年战斗,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他双手托着崽崽,把她放在他视线平齐的地方,低声道:“你是不是惹帝君生气了?”
崽崽看着老父亲离开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看魈,小心翼翼的迈开小爪子,往他肩膀的方向爬。 在崽崽心目中,她已经明白这个人是一个非常脆弱的人,需要轻轻对待。 不能像刚才那个人一样任她随便挠随便咬。 魈的肩膀上的几道爪痕渗出了血珠子,崽崽难过的帮他舔了舔。 受了伤就需要舔舐,这是不需要教就知道的天性。 魈觉得心里暖呼呼的,摸了摸崽崽的脑袋:“没关系,我不疼。”
崽崽没精神的“呜”了一声。 当崽崽还想舔一舔的时候,魈挡住了她的脑袋。 “夜叉身上有业障,很危险。”
崽崽懵懂的看着魈。 她好像听得懂一点点,也知道魈在阻止她。 因为老父亲阻止她的时候,就会按住她的脑袋。 那就不舔了吧。 因为崽崽挠伤了魈,心虚得很,也不敢真的闹腾了。 于是魈得到了一个钟离都没见过的听话版崽崽。 晚上不管是投喂食物还是给她洗澡,都乖得和平时判若两龙。 幼崽需要很长时间的睡眠时间,等她洗完澡就已经困了。 不用魈安排住处,到了房间后她自觉且熟练地趴在枕头旁边。 魈看着崽崽好一会儿,从凌乱的柜子里翻找出一个还没他拳头大的团雀布偶。 这个布偶是伐难给的,他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伐难要给他一个布偶娃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这个布偶娃娃送给崽崽正合适。 魈把团雀布偶放在崽崽面前:“这个给你,可以抱着睡。”
崽崽支起脖子,闻了闻,从魈手中接过后又轻轻咬了咬。 然后趴在团雀布偶的背上,把它压扁了。 崽崽吧唧着嘴巴,没好意思当着魈的面把这个东西吃了。 并且她确实困了。 于是她把脑袋搁在布偶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魈就坐在旁边观察着。 崽崽睡觉不老实,睡了没一会儿就开始翻身。 先是脑袋从布偶上掉下来,后来又把身体卷起来,两只后爪抓着布偶。 变了好几种奇怪的姿势,最后又仰着呼呼大睡。 睡觉也不忘了用一只爪子抓住团雀布偶。 有时候爪子会忽然蹬一下,有时候会在梦中哼哼唧唧。 有可能是在梦里和画眉鸟进行文明生物之间的口水战斗。 魈:好可爱。 但幼崽的睡眠很短,半夜的时候,魈看着崽崽忽然醒来,然后迷蒙的用爪子擦了擦眼睛。 “叽。”
饿了。
魈懵了。 他不知道幼崽会半夜醒来,还会肚子饿。 于是他去翻了一遍望舒客栈的厨房,把一些看起来能吃的东西都带了。 魈一边走一边想,如果是有摩拉的话,应该会很好的解决崽崽肚子饿这个问题。 可是夜叉是无薪水打工。 不过听说人类里有一个冒险家协会,只要接取任务就能获得丰厚的摩拉。 魈已经开始考虑去人类中赚钱养小金龙了。 于是不久后,冒险家协会总是会有看起来很厉害的人出没,只要他们出手,不管是什么危险的任务都能完美完成。 他们成了冒险家们崇拜的对象。 只是这几位很神秘,除了接取任务之外没有人能看见他们的踪迹。 当然,这是后话了。 魈回到房间时,崽崽已经在啃桌子了。 不过没有少一条桌子腿那么夸张,只是桌面缺了一个角。 看见魈突然回来,崽崽心虚的躲在桌子后面。 桌子就挡住她的一个脑袋,但崽崽还是掩耳盗铃的假装自己不存在。 魈十分配合的假装看不见她,把拿来的食物放在桌面:“……我拿了一些食物,不要啃桌子了,那个不卫生。”桌子后面有一个小脑袋畏首畏尾的探了出来。 橙色的眼珠子转了转,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从桌子后面爬上来。 没有做好的熟菜,魈拿来了苹果、清心,又去附近浅滩上顺了一些鳅鳅宝玉和夜泊石。 魈有点忐忑,他不知道崽崽喜不喜欢吃。 但今晚的崽崽一点都不挑食,全部吃完了。 吃完又开始犯困,像个小壁虎一样爬到魈的手臂上,让他带着她去枕头边。 崽崽抱着布偶团雀,闭上了眼睛。 魈:“是不是还不舒服?”
崽崽没吱声,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排列整齐地牙齿小巧可爱,往里看还能看见她的小舌头颤了颤。 魈不明白崽崽到底是不是不舒服,于是后半夜又在忧愁中度过。 一夜无眠。 清晨的望舒客栈已经醒了,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出来活动。 崽崽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魈准备去找言笑帮忙做点崽崽喜欢的菜。 却在门口遇到刚起床的应达。 应达是深夜回来的,所以还不知道崽崽来望舒客栈的事。 她一边伸懒腰一边打和魈招呼:“金鹏你今天也这么早啊!昨天战斗怎么样?”
魈驻足,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应达挑眉,朝魈的方向走来:“看样子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怎么,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吗?”
应达说着,正要揽着魈的肩膀带着他出去谈谈心,却惊讶的发现魈的肩膀上有几道轻微的伤痕。 “昨天的妖邪很难缠吗?怎么不告诉我们……”说着说着,应达的声音变缓,最后停住了。 “你这是怎么弄的?”
遇到难缠的妖邪而受伤,怎么会是这种一个指尖长的小划痕? 可普通妖邪能伤到金鹏吗? 魈很诚实的回答:“崽崽挠的。”
应达惊愕的看着魈,问:“昨天帝君来过了?”
魈很诚实的点点头。 “啊——”应达苦恼的抱着头,使劲揉了揉她蓬松的火红色头发,“我昨天怎么没早点回来啊!”
魈抿了抿唇,又道:“我去找言笑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应达愣了几秒,火速出现在魈的面前,抓着他的肩膀:“崽崽还留在望舒客栈?”
魈很诚实的点点头:“昨天在我房里睡了一晚。”
“啊——”应达摇晃着魈的肩膀,两眼通红,“你是故意的!你肯定是故意说你要找言笑的!老五你变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坏!”
魈:“你会把崽崽吵醒的。”
应答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从厨房回来是,崽崽正好醒来,支棱起半个身子,正用爪爪擦眼睛。 应达的眼睛里瞬间冒出小爱心。 她冲到崽崽身边:“崽崽啊,你昨晚睡得好吗?”
崽崽:? 应达搓了搓手,动作像个不法分子。 然后她把手背放在她面前:“崽崽啊,你能不能也挠我一下?”
崽崽:? 魈:…… “好嘛好嘛!就挠一下下!”
应达一边说一边将手背靠近崽崽。
崽崽不明所以,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手和一个头发凌乱的怪阿姨,支棱起来的半截身体忽然摔在床上。 “诶!崽崽你别怕……”应达试图安抚一下。 “叽!”崽崽已经吓得四只爪子一起朝枕头里钻,没过几秒连尾巴都消失在应达的目光中。 应达回头看了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魈,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息。 —————— 昨天夜里。 钟离换上了睡袍,躺在床上,总觉得这屋里空落落的。 如果崽崽还在的话,这个时间应该要睡觉了。 她一般都会吃饱了在睡觉,并且睡觉很不老实,经常在半夜忽然用一只脚踹他的脸。 把她安置在别的小床上她还不愿意,非要睡在他的枕头边。 半夜还会随机醒来,在他身上蹦来蹦去的把他叫醒,吵着要吃饭。 想到这里,钟离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崽崽来到他身边才半个多月,但这样安静的房间却让他觉得她已经来了好多年。 崽崽从出生开始就跟着他睡,现在他把她一个人丢在望舒客栈,也不知道是否适应环境,晚上是否睡得安心,会不会掉眼泪。 于是钟离失眠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