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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疯得道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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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点化,点化剑仙。

并非做梦,有如眼见——

再看那天,已自不同,天上白日当头,光芒万丈犹剑!

再看那云,也自不同,云朵生灭往复,纵然缥缈无定,蕴含剑意万千!

天是虚空,地生万物,世间万物,不独方圆。

然则天地合,地平线是剑,山山有棱角,峰峰刺破天,犹如一棵树,枝枝皆是剑。莫说叶有尖,脉络浑如剑,树下有茅草,笔直也参天。细处能知微,只说一碗面,面碗无棱角,大圆扣小圆。此乃剑器也,剑意是浑圆。再看那面汤,粼粼映天光,波纹万千道,光剑万千条。面条更好说,是剑亦剑器,刀斩火淬练,筋道又Q弹:“道爷莫见怪,赠你个卤蛋。”

不愧良心面摊,摊主良心发现:“价钱俺家娘子定的,小的说话作不得数,道爷您老请多担待,小的给赔个不是,嗐!”

真人已然聋了,面对一只卤蛋:“这——咦?”

卤蛋椭圆形,不可能是剑。

要说是剑器,难道用剑穿?

剑穿卤蛋当然不能,可是没有任何意义:“剑眼所见一切是剑,若非是剑即是剑器,张三疯,你快悟!”

元神急了,急眉火眼,心说悟不出来你就是个卤蛋真人:“叽啾叽啾~~叽啾叽啾~~”

一只燕子飞过去,燕窝安筑在房檐:“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窝中是有雏燕二三,腹中空空声声急唤,羽翼未丰身也孱弱,嫩黄小嘴茁壮向天:“吃吧,吃罢!”

一朝终得明悟,三疯泪流满面,卤蛋正是养剑之器,破而后立新生剑意:“有了,有了!”

元神欢喜大叫,眼望那方丹田:“找到了!我的剑!”

……

……

真正不死不灭的只有生机,真正坚不可摧的仍是生机,三疯得道,生机得来:“那是甚?那是甚?”

那是一粒种子,真人早已种下,长出一株禾苗,这次不是金丹:“可算出来了,我去浇水喽!”

元神欢天喜地,主动跑去浇水。

真人阖目止观,已然见得分晓:

那处本是虚无,后有金丹凝出,元神本也孱弱,形神丹气补足。

如今金丹化无,又有剑胎生出,胎芽萌始生发,元神又来反哺。

一道金光射出,须臾长高三尺,元神拍手笑跳,二者本为一物。

如此往复几度,剑胎长成剑树,金枝玉叶琼花,中心蕴含有物——

剑心。

譬如元神,待到修得有形有质,能聚能散瞬息万变,始得一柄心剑。

届时此剑元神可持,可以斩虚可以斩实,如若真人御使疯龙,人神心剑合至一处:“嗬!”

原来如此,本就如此。

三疯一笑,心剑得来:“阿嚏!”

千辛万苦方始寻来,一心正至极欢喜处,一股恼人香风掠过,恼得真人猛打一突:“风吹着杨柳呀,唰啦啦啦哗啦啦~~”

道爷抬眼处,扭走一人物:“小河里流水呀,哗啦啦啦啦啦啦~~”

是一小女子,身穿绿裤红袄,走姿格处妖娆,活活把自家走成一个“之”字形:“菊香姐——菊香妹——”

小女子不见模样只见背影,十余只狂蜂浪蝶尾随其后:“菊香姑娘——菊香姑娘——”

啥玩儿?菊香?

三疯真人也怔住,心说真是活久见:“我左手一只鸡,我右手一只鸭,怀里头抱着一个胖娃娃呀~~”

三疯没听过这样的歌谣,三疯也没见过那样的穿着,那小小红袄短窄贴身,绿裤几与皮肤契合,尤显纤细腰肢盈盈一握:“咝!”

真人倒吸一口凉气,就此把眼“黏”在那处:“这——这——”

很正常,尾随十数狂蜂浪蝶外加临时加入数十登徒浪子纷纷人走“之”字,无不把眼“黏”在那处:“菊香跟我回娘家——跟我回家生娃娃——”

一时鸡飞狗跳,一片乌烟瘴气。

三疯魂不守舍,不觉加入队伍:“此番如何是好?此处又当怎悟?”

……

……

屁股不是剑,也不是剑器。

不同于卤蛋,不可以强解,真人无法破解此题,是以沦为浪人之一:“糟了糟了,肿么枯了~~”

剑树瞬间枯萎,元神哇哇大哭:“张三疯,快跟上!看不穿这一关,你就是屁屁真人!”

——剑眼所见一切是剑,若非是剑即是剑器。

三疯欲哭无泪,心说屁屁真人?

……

……

“这什么世道啊,啊?”

红男绿女当街暴走,走出一条“之”字浊流,正经人等街边避祸,说话乃一拄拐老丈:“人心不古啊,世道太乱了,妖孽啊~~”

这是痛心疾首的,身旁是一瞽目老者,怀里抱着一副二胡:“我说老哥哥吆,你这话不至于,人这年轻后生就好个闹腾呗,谁还没有个年轻时候儿啊,你说对吧?”

“这话说的,年轻后生?”

他自眼不见心不烦,拄拐老丈冷笑一声:“你就瞅那老道爷,那老道爷生得是好生魁梧,身长足有八尺,一双龙眉虎目,身穿一袭锦袍,身后背个宝剑,一身凛然正气,力能降魔伏妖,你道那家如何?那家此时如何?”

“一般?”

“对喽!一般。”

“孽障~~苦也!”

“眼瞅他七老八十岁,一把年纪没个正形,我就问你大兄弟,这回你又怎么说?”

“嗐!一把年纪活成狗,这家还能怎么说,不说了,不说喽。”

“正所谓,二八佳人,剑斩愚夫~~”

一人插嘴说道:“三个字,穿捅破!”

“鬼啊!”

一见此人驻拐老丈撒丫子就跑,竟是骇得自家宝贝拐棍都丢掉:“大兄弟快跑——叶二两来啦——”

“卧槽!”

瞽目老者跑得更快,怀抱二胡头套胡弦:“我道是谁个,原来叶老妖,撤!”

……

……

正如此,于红尘浊世得三字真言,虽不知其来处入耳亦惊心:“嗬——”

真人吐出一口浊气,将身立定眼复清明:“如此剑器,三疯当得。”

又破一关,此处解得乃是锐立勃发之意,男儿当自强!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成了,成了!”

剑树破土,好大一株!

蓬勃刹那,瞬间长成:“开花了开花了,开花了张三疯!”

剑树开心花,道果自然成,花开只一朵,一花一世界,骨萼有正气,花瓣赋流形,蕊心如婴孩,心剑从此生——

至坚生自至柔,至此心绽剑形:“通明剑心,通明剑心!”

一柄心剑,万千气象!

三疯真人热泪滚滚,元神同样望眼欲穿:“速速化形——长存以固!速速化形——长存以、咦?什么味道?”

三疯真人:“什么味道?”

元神傻眼:“不是香的,肿么臭哒?”

三疯真人也闻见了:“花是臭的?怎么可能?”

元神死死捂住鼻子:“臭死我了啦,臭狗屎味儿哒!”

果然狗屎味儿,二者皆熏倒,再看花已谢,树叶又枯萎:“什么情况?闹着玩呢?”

直如昙花一现,三者皆堕梦中:“怎么这样?怎么可能?!”

……

……

一剑捅破屁屁关,第四关是狗屎关:“狗剩他爹,准备好了吗?”

一处阴暗角落里,“里裤门”掌门人将身潜伏阴影之中,此时已然蓄势待发:“回掌门人话,尚欠屎一泡。”

回话的乃是“里裤门”副掌门人,或说低三下四叶二两小贱人:“唔~~”

“哮天神犬,准备好了吗?”

“汪!”

哮天神犬,“里裤门”看门神犬,向来能吃能拉能懂人言:“汪汪!”

真正万事俱备,只待一刀宰杀:“屙!”

”汪!“

……

……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心花开出狗屎味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不是心花。

“噗秃~~“

说到狗屎狗屎就到,一条花狗颠颠跑来,转眼屙出狗屎一泡:“嗷嗷!“

就屙真人眼前,如有良言相告:“嗷!“

……

……

果不其然,又是一关。

修道就是闯难关,一关更比一关难,你道屁屁难破解,狗屎一泡难上难。

或说一滩,不成形状,如此一屎不破道途遍布万屎,真人欲哭无泪三疯头大如斗:“完犊子了,狗屎真人……“

心剑属实难得,元神无奈放弃:“困了睡觉了,自己看着办。“

“不能剑,如何器?”

一泡狗屎里面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一柄剑,就像一泡狗屎无论如何也变不成一锭黄金,但是有一点,凡事无绝对:“咝——哈——”

真人真乃异世诸葛,咫尺呵气意使烘干:“嗬——哈——”

……

……

“咦?他在干嘛?”

事出反常有妖,任是谁个瞅见有人趴在马路当间张个大嘴去哈一泡狗屎,必然会瞬间产生某种不良想法:“这家伙在干啥?他这是要、吃————吗?”

这是一念,其后数念:“人吃屎,疯了吗?不可能!假的吧?真吃啊?不能够!好家伙,苍天呐——”

真人未必不吃,三疯已然疯透:“嗷呜!”

万念瞬间归一,众生发大恐怖:“大哥不能吃,不可以吃啊!额底苍天呐,呕~~”

赶巧菊香姑娘“之”字走回,一声尖叫刺破天:“啊————————”

……

这世间,每凡危难时刻总有英雄救场,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风驰电掣杀出一员虎将:“闪开、休要抢我金元宝!”

这小将,头顶双耳皮盔,身披及地战袍,人是从头到尾通体皆墨,唯独双足洁白有如雪莲:“这是我的金元宝,你们休想夺走它!“

说话人已杀入阵中,只手挥搂横里一扫:“走你。“

狗屎瞬间消失,三疯真人瞠目:“嘎?“

……

好生一只娃崽!

惊魂稍定之际,众人无不赞叹,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拾粪小崽来得那叫一个恰到好处:“哼哼~~“

娃娃左手一粪兜,右手一粪叉:“金元宝到手,收工回家喽。“

说话就走人,嘴里头还唱:“金元宝呀金元宝,金元宝是真正好,田间地头当肥料,生养我家小禾苗,禾苗一下蹿老高,嗖地长出金元宝,爹娘见了哈哈笑,直夸我是乖宝宝,攒下给我娶媳妇儿,生出一窝金元宝,耶!“

说话走没影儿了,留下一个POSE?

……

……

众人作鸟兽散,三疯直接乐疯:“中中中,中啊中,耶!”

一泡狗屎怎样?可以种出五谷。

五谷就是黄金,甚至胜过黄金。

人人闻得屎臭,无不夸赞饭香。

生发勃立之后,便是循环往复,天道循环往复,如此生生不息。

天道往复生生不息,狗屎黄金一般模样,犹如那花犹如那树,真人取意不执皮相:“破!”

刹那狗屎关破,意取生生不息:“张三疯啊张三疯,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没有遭过罪,你也没有吃过苦。”

元神复至那树,手鞠一捧屎尿:“早就说过嘛,一切尘世得来,自当尘世寻去。”

如此付诸树根,方始悉心栽培:“怪不得长岔了,原来不接地气。”

剑树未死,身立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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