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丈夫家暴到现在,她已然不止一次的从婆婆那双老眼里看到这令人发指的得意了。“还不赶紧去端晚饭,要饿死我吗?”
张老太看到林春晓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她就急不可耐的开始作。“妈,我知道了。”
林春晓给了婆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她的笑却让张老太经不住打了个寒战。旋即,林春晓就进了厨房,她顺手把厨房的门关上,在里头稍微呆了一会儿才端着晚饭出来。她从容的把晚饭端上桌,接着她又把张建昨天喝剩下的那小半瓶酒和一支崭新的玻璃杯放到了餐桌上。做完这一切后,林春晓默默的回了卧室。她迟迟没有出来吃饭,婆婆和丈夫也没有叫她,母子俩一边吃饭一边亲密无间的说着家常话。林春晓从自己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检验报告。这是她的体检报告,她得了晚期癌症,命不久矣。林春晓把这张报告撕成碎片丢进了垃圾桶。她给张家母子当牛做马一辈子,她得到的除了张建的拳打脚踢外,还有这一身的病。这或许就是自己的报应吧。当年跟她摆了酒席没有领证的秦景明回到部对后就彻底没了消息。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她成了村里最年轻的“寡妇”,那些带拖油瓶的老鳏夫和歪瓜裂枣的男人都纷纷托人上门提亲。就在林春晓倍感绝望的时候,落魄知青张建通过表妹陈招娣把一封封火热的情书投到了她的手里。秦景明再三的鼓励和宽慰下,林春晓重新变得开朗起来。既然秦景明“已死”,她终究是要嫁人,她天真的以为嫁给了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张建,从此自己就会变成最幸福的女人了。她的幸福太过短暂,剩下的全都是伤痕累累。母子俩吃完了饭,张建就勒令林春晓出去收拾桌子,他似乎忘了林春晓还没吃饭。林春晓深深地瞅了张建一眼,看到他的脸有些红彤彤,双眼微微有些迷离时,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张建被她笑的先是浑身发毛,然后便是不耐烦:“你还不赶紧去收拾桌子,在这里傻笑个锤子啊。”
林春晓最后瞅了再次对她耍横的男人一眼,然后就出去收拾桌子。个把小时后,张建开始上吐下泻,伴随着全身痉挛。张老太一看儿子这个样子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儿啊,你这是咋了?”
就在张老太大呼小叫的时候,林春晓缓缓到了她面前,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因为焦急变的扭曲的老脸:“你们吃的肉汤里家了足量的头孢,你儿子又喝了小半斤酒。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头孢就酒,说走就走。”
林春晓没等婆婆反应过来,人已经出门去了。不知道从第几次被家暴,林春晓就生出了弄死这个男人的恶念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把想法变成了行动,没想到却是在她查出癌症的当天。如果不是婆婆再次故意尿湿裤子,教唆张建对她动手,胆小到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林春晓或许还不会要对这个被让自己半是甜蜜半是伤的男人下毒手。从家里出来后,林春晓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医院,她很清楚不管张建是生死死,他们都不可能放过自己的。在进去之前林春晓要去医院完成她一幢心愿。“大夫,马上给我做手术吧,我怕我的癌细胞继续扩散,我的肾就不能捐了。”
林春晓虚弱的跟坐在对面的白衣大夫说。大夫确定林春晓已经做好准备了,次日一早就给她做了切除一个肾脏的手术。她的肾被取出后马上转送到了某军区医院,那里正有一位因执行特殊任务受了重伤的军官急需要跟他匹配的肾源。那位军官从小被养父母收养,而且一直未婚无子女,他比一般人更难寻找到合适的肾源。得到了林春晓捐献的活体肾源,那人很快就痊愈了,而且没有任何排异反应。“领导,给您捐肾的那位林春晓女士因为故意杀人罪已经被关进拘,留所了。”
一个年轻秀气的小伙子恭敬的对半卧在床上的中年男子道。男子缓缓起身:“陪我去拘,留所看看她。”
他们抵达关押林春晓的拘,留所时,刚好有一辆救护车跟他们擦肩而过。男人要见的人就在那辆救护车里。救护车把林春晓送去医院后直接被安排进了重症监护室。弥留之际,林春晓仿佛看到了一张让自己熟悉又久违的面孔在她眼前晃。她想对那张脸的主人说些什么,可嗓子眼里一口浓痰硬生生的阻止她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