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路口向左拐，再走大概两百米就能看到东门了。我去门口接你。”

“嗯。那一会儿见。”

路平戴上口罩，锁上车门走进百家超市，给外甥女雯雯买了一个粉红的佩奇公仔，给路岚买了一套化妆品，又在超市出口的烟柜给姐夫买了2条软中华，结账出来把东西放在后备箱。发动车子向东开了大概150米左右，向左拐继续向北开了100多米，已经可以看到小区的另一个大门了。路边站着一位长发女子，身穿浅咖啡色的风衣，露出半截长裙，一双高跟鞋，显得个子高挑，手里拿着手机，正偏头向他车子的方向看着。路岚，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路平把车停在路岚的身前，打开车门走下去，堆起笑容，“姐，你还是那么漂亮。”

路岚张开双臂，笑骂道：“什么啊，我都老了。来，快给姐姐抱抱。”

路平走上前，左臂搂腰，右臂从姐姐的左肩绕过去，轻轻地抱了抱。“姐，我想你了。”

路岚拍了拍路平的后背，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别矫情了。赶紧的，到家里再说。”

路平收回双臂，绕到副驾一侧，拉开车门让路岚坐进副驾，走回驾驶位坐上车。刚把车门关上，路岚立刻问道：“你到底抽了多少烟啊？这车里臭的要死。让你戒烟你也不听，跟你姐夫一个德行，一天到晚身上一股烟臭味。”

路平笑了笑，一边打火一边问道，“姐，我这车能进去吗？”

“没事儿，我刚才给门卫说过了，你放心进。以后少抽点烟，等老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身都是毛病。你忘了爸临走的时候的样子了吗？”

路平眼神暗了暗，没作声。除了指路之外，一直到单元门口路岚也没再说什么。母亲走得早，之后老爷子开始酗酒，抽烟也更加凶狠，基本上一天3包烟。老爷子走的时候路平在京城上大学，等他请假赶回来的时候老爷子已经病危，当时他啥都不懂，一应后事都是姐姐姐夫两人从银城飞过来处理的。老爷子在世时擅于理财，中国船舶让老路家的财富急剧暴增，神奇的是老爷子仍然忍住了诱惑，逃在了股灾之前，之后全部买了贵州茅台。所以老爷子留下的遗产虽然不多，在路平看来，如果不作死的话，即使他不工作也足够他安稳到死。路平把房子和股票全部作价后和姐姐平分了，他留下了杭城的房产，把股票卖掉了一部分换成现金给了路岚，其余的股票和路岚说好了一人一半，之后他就把账户密码都给了路岚，再没管过。打小姐弟俩关系就很亲，当然小时候避免不了打弟弟要趁早的场面，但因为母亲去世早，老爷子酗酒经常醉醺醺的，路平那时候基本上就是路岚在照顾。到了单元门口，路岚指着一个车位说道：“你就停在这个车位上，这个车位是你姐夫后来买的，他天天都停这儿，方便他加班。我等会儿给你姐夫打个电话说一下就行。”

路平停好车，打开后备箱，把公仔交给路岚，软中华和化妆品拎在手上，先一步说道：“公仔给雯雯买的，给姐夫买了两条烟，这个化妆品是给你的。”

路岚张了张口，但也没说什么，走上台阶输入密码后打开单元门，帮他拉着门，等路平进去后才关上单元门。路岚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换了拖鞋后把风衣挂在衣帽钩上，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给路平换上，说道：“你先坐一下，等一下我给你泡杯茶。”

路平把烟和化妆品都放在沙发上，看着路岚拎着公仔走进一个房间后又空手走出来，这才想起来那个房间是外甥女雯雯的房间。路岚走出来后问道，“你喝什么？家里有不少茶，你喝哪种，我给你泡。”

“绿茶吧。”

路平回道。“行。你姐夫上次拿回来的龙井说是特别好，也不知是谁送的。”

路平掏出手机放在茶几上，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我等会儿给你姐夫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儿回来。你一个人从杭城开到银城，你开了多长时间啊？是不是特别累啊？你也不找个人跟你换着开，一个人开这么远的路，多危险啊！”

从裤兜掏出烟和打火机，路平把茶几上的烟灰缸拉到自己面前，点上一支烟，“路上听着音乐，开的也不快，也没觉得特别累。姐夫现在是在哪个单位？”

“你姐夫去年调任市委书记秘书了。天天忙的要死，回来的都很晚。我自己公司的事儿也一大堆，雯雯这个学期都是我接的。”

“姐夫早上送，放学是你接，挺好的啊。”

“你姐夫现在确实很忙。没办法，我现在公司的事儿还有好多要他帮忙的。他现在应酬多，抽烟也越来越厉害，以前吧每天就几根，现在一天快要一包烟了，时不时地一身酒臭味回来。我简直拿他没办法……”路平弹了弹烟灰，笑道，“算了吧，我姐夫那是工作需要。”

路岚把茶放在路平面前，瞪了他一眼说道：“少抽点烟，对身体没啥好处。”

路平点点头应道：“嗯。知道了，我现在抽的也不多。”

“你自己知道就行。我去给你姐夫打个电话，你喝点茶，休息一下。一会儿我把客房收拾一下，你晚上就住这儿。”

“姐，不用了，我在网上订了个房间，明天一早还要早走。”

“胡说啥呢！把房间退掉，家里有房间。你这次是要去哪儿出差？在银城就住一晚上？”

“不是出差，我去大疆自驾游，计划就是在银城呆一晚上，明天去额旗，之后到大疆的卡拉斯湖去看看。”

“大疆我也没去过，不过在网上看视频卡拉斯湖真的很漂亮，晚上等你姐夫回来再说吧。这一年也见不上一面的，你多呆几天，咱们姐弟俩多说说话。你姐夫要是没时间，我陪你在银城周边玩两天你再走。”

路岚拿着手机站起身来，拉开后门到院子里给李泽城打电话去了。路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掐灭烟头，整个身体放松瘫在沙发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过去一个月的画面。在决定关闭公司之后，他除了补偿款之外也没有自己再往里面砸钱的打算，因为他知道公司的倒闭已经不可避免。所以和胖子喝了顿大酒，按协议支付了优先偿付的那部分之后，账上的钱基本上全部支付了员工工资和补偿金，给十几个员工每人多发了一个月工资当散伙费。写字楼里面那些办公家具和电脑服务器之类的，全部打包贱卖，既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多么倒霉。在他看来，创业者众，活下来的都是凤毛麟角，在杭城这么一个法制相对健全而且人工成本极高的城市创业，像他这种没什么太大志向的人，能坚持到第4个年头已经很厉害了。胖子觉得回家给老贾打理茶园太辛苦，不愿意去乡下，留在杭城打理老贾的茶庄和度假村，路平则是打算出去散散心。他把自己的730给了胖子，把胖子的V6拿过来，保养了一番，把家门一锁就出来了。很快路岚就拉开门进来，放下手机跟他说：”你姐夫听说你来了别提多高兴了，说是晚上跟你喝两杯。我一会儿去接雯雯，顺便买点下酒的菜，你在家眯一会儿。”

路平笑着说，“我可喝不过姐夫，我这酒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

路岚笑眯眯的说道，“你姐我都能喝倒你。你以为我这几年开公司是白开的吗？”

摸摸鼻子，路平也笑嘻嘻地说道：“那是，那是。我姐李夫人不是一般人。人美心善酒量好。呵呵……”路岚一边换鞋一边笑骂：“少贫！你先歇会儿，那个小卫生间里有新毛巾和牙刷这些，在右边架子上摆着呢，你一会儿洗洗再睡。”

“嗯，知道了。你路上慢点开。”

“行了，我知道。”

路岚拿上车钥匙和包拉开门走出去。路平站在客厅窗前，看着红色X3离去，听着车|库门卷下来的声音，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转身走进卫生间，从架子上拿下一条新毛巾，从洗漱台抽屉里找到新牙刷，开始洗脸刷牙。开了一天的车，的确有些疲惫，很快他就陷入睡眠。路平没有想到的是，把他从床上叫醒的不是路岚，而是他姐夫李泽城。路平看了看手表，时间还不到6点，掀开被子，跟着李泽城回到客厅，看着茶几上放着两瓶茅台，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姐夫，你怎么回来这么早？这还没到下班的点儿呢。”

李泽城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你姐说你来了，我给书记请了假，早点回来陪你。除了我直属领导，谁也没有小舅子重要啊，你说是不是？”

李泽城掏出烟给路平递了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我拿了两瓶茅台，晚上咱哥俩喝点儿。”

接着低头看了看表，起身说道，“走吧，去院子里抽吧，你姐和雯雯马上就回来了。”

正说着，两人就听到车|库卷帘门的声音。路平走到厨房的窗前一看，路岚的X3就停在车|库门口，正等着卷帘门全部升起来。路平扭头对李泽城说道，“我姐回来了。”

二人把各自的茶杯端在手上，拉开后门，在院子里的园椅上坐下来。一阵响动之后，李雅雯拉开门冲到院子里，先向李泽城问候：“爸爸，我回来了。”

紧接着就兴奋地扑进路平的怀里。“舅舅我想死你了。妈妈说你来了我还不相信呢。”

路平搂着小姑娘，把烟按进烟灰缸，揉了揉那颗塞进他胸口的小脑袋。李泽城也赶紧把烟掐了，笑眯眯地端起茶杯看着他们两个。路岚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三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都回屋里坐着吧，我去做饭。我买了点你爱吃的肥肠，晚上给你炒个辣爆肥肠。”

路岚转身进了房间。小姑娘穿着校服，扎着红领巾，顶着个马尾辫，白嫩的小脸蛋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眉黛眸清，大大的眼睛弯起来笑得心疼的。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二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路平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两年不见长这么大了，估计我抱不动你了。来，跟舅舅进去说话。”

三人回到客厅，李雅雯粘着路平一起坐在沙发上，抱着他的左胳膊不放，也不说话，脑袋就倚在他胳膊上。“她打小就跟你亲。”

李泽城笑眯眯地看着他俩，看着雯雯的眼中是满满的宠溺。“雯雯小时候，只要你来，就一直跟着你，谁也不要，连我都不跟。”

路平宠溺地看着李雅雯，脑海里闪过一个个画面，全都是他抱着，牵着或者背着雯雯的画面。他对这个外甥女的确是要啥给啥，当真是宠不得了。李泽城的父亲是宁省常委之一，母亲是大学教授，他和路岚都是高学历，所以雯雯虽然在哪儿都宠着，但除了路岚，估计也没谁惯着她。拍拍她的小脑袋，路平低头看着那张仰望着他的小脸蛋，笑眯眯地说道：“雯雯，舅舅给你买了个小猪佩奇，在你房间，去看看喜欢不喜欢？”

小姑娘眼中一亮，立刻放开他的胳膊，跑进房间，紧接着路平就听到一声兴奋的尖叫。"啊……"小姑娘抱着那只一米长的粉红色小猪跑了出来，“舅舅，我太喜欢了。谢谢舅舅。我可以抱着她睡觉了。”

“喜欢就好。以后想要啥跟舅舅说，舅舅给你买。”

看着小姑娘兴奋的样子，路平也挺高兴。李泽城说道，“雯雯，礼物收到了，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去写作业啊？一会儿吃完饭再跟舅舅玩。”

李雅雯瘪瘪嘴，明显不太高兴。看了看在厨房忙碌的路岚，礼貌地对路平说道，“舅舅，我去写作业了。”

路平点点头，摸摸她的小脑袋。小姑娘抱着公仔，拎起放在沙发上的书包回自己房间去了。李泽城这才开口问道，“你姐跟我说你是自驾去大疆玩，我看不太像啊。自驾大疆一趟下来没有个十几二十来天你啥也看不到，你公司那边不管了？”

路平掐了掐眉心，叹道，“我真的是去大疆自驾游，公司的情况我等会儿跟你和我姐一块儿说吧，免得还要再跟她说一遍。麻烦的。”

李泽城沉默了一下，说道：“行吧，我不知道你那边出了啥事儿，你一个人在杭城自己打拼也不容易，没个人能帮你。你的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吧，有需要帮忙的你直接说，都是一家人，别不好意思张口。我们也不会嫌麻烦就不管你……”路平点点头，“我公司的事儿一言难尽，晚上再说吧。对了，晚上不住你家了，我晚上出去住。我明天中午就走。”

李泽城抿了抿嘴，笑道，“这事儿得问你姐，我说了可不算。你要能说服你姐，我倒是不介意你去酒店住。不过我估计你姐不会答应的。反正明天是周末，单位里也没啥事儿，我也不用值班，明天大把时间陪你。”

路岚炒菜非常利索，很快餐桌上就摆了韭菜炒鸡蛋、清炒小油菜、辣爆肥肠、清蒸龙鱼两荤两素四个菜，紧接着又端上来一盘油炸花生米和一个凉拌猪头肉，还有一碟子爽口泡菜。路岚叫了雯雯出来吃饭，小姑娘非要挨着路平坐，一边叽叽喳喳的嫌弃肥肠的味道，一边跟路平讲她在学校和同学的事儿。路平很真心实意地应和。李泽城先给路岚倒了一杯，然后给路平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说道：“小两年没见了，来，咱先走一个。”

路平二话不说，端起来仰头干掉，冲李泽城亮了亮杯底。酒过三巡之后，路平端起酒来说道：“自从老爸走了以后，你们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这一杯，我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越来越好。”

一仰头，干了。李泽城和路岚也把杯中酒喝了，放下杯子后路岚说道：“别光喝酒，吃点菜。”

拿起筷子给路平碗里夹了几筷子肥肠，又给雯雯碗里夹了几块龙鱼。李泽城用筷子一颗一颗地夹着花生米，边嚼边说：“老婆，你别光给路平夹菜，你自己也吃啊。”

路岚嗔他一眼，“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一年也见不了一面，这好不容易来银城一次，我给他夹菜你不高兴？”

李泽城赶忙道，“我就是心疼你光喝酒了没吃菜嘛。路平来我也很高兴啊，要不然我会请假回来陪他？”

李泽城给路平使个眼色，路平识趣地点点头，“姐，我自己夹，你也吃菜啊，别光给我夹菜了。”

路岚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碗中，抬头看着路平问道：“你也快三十了吧。你到现在还不结婚，你是怎么想的？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雯雯一直在乖乖吃饭，这时也冒出一句，“舅舅，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舅妈？”

李泽城笑笑不说话，拿起酒瓶倒酒。路平略感尴尬地揉揉那个小脑袋，说道：“姐，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己知道。这不是公司的事儿太忙，加上没碰上合适的嘛。”

路岚看了看雯雯，“吃完饭你给我好好说说，现在不说这些。吃饭。”

几人再不说路平的事儿，一顿饭吃完，两瓶酒喝了一瓶多一点，路平喝的不多。雯雯回房间接着写作业，路岚收拾碗筷进去厨房洗碗。李泽城和路平到院子里抽烟闲聊，一直到路岚左右端着一杯茶右手拎着一个热水壶出来。路岚给他们俩添了点热水，盯着路平正色道：“路平，你老实说，你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我做饭的时候就在想这个事儿。以前每次打电话你都忙的要命，这突然跟我说要去大疆自驾，你哪来那么多时间？”

路平搓了搓脸，回道：”我公司关掉了。”

拿起烟，给李泽城递了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吐出一口烟，看着烟雾在黄昏的阳光下翻滚散去。路岚瞪大了好看的双眼，一脸的吃惊，问道：“你公司倒闭了？啥时候的事儿？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好好说说。”

路平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小院铁栅栏上爬着的葡萄藤，抬头看了看上方木制的格子。那是用来给葡萄攀爬挂果的，想来到了夏天在小院里的荫凉下喝茶聊天会非常惬意舒适。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右手夹着烟，垂在身体一侧，左手向上摸了摸木格子。李泽城和路岚的眼光始终未曾离开他的身影，但二人也不说话，一个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另一个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就那么坐着，看着他。转身走回坐下，路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和胖子的那个公司从开业到现在差不多快4年的时间了，也给我赚了不少钱。年初襄城疫情爆发，我当时一冲动捐了100万，以公司的名义捐的。胖子和我去年没有分红，今年全贴进去了。我那些客户一多半都是年轻人，都是开了没几年的公司，家里有些钱拿出来创业，现在大环境不好，除了2个转行做医用口罩的客户以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没钱付给我。可公司每个月房租水电加上人工差不多要几十万，扛不动了，我也不想扛了。”

路岚问道：“你就十几个人，哪要得了那么多开支？”

“姐，有姐夫帮你，你公司一直有工程可以拿，而且还很少拖欠工程款，你们两口子又不缺钱，所以你不关心这些我理解。杭城的房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公司虽然小，当初我和胖子开公司的时候净想着高大上，选的写字楼价格基本上是最贵的。”

李泽城点点头，表示认可。路岚也不追问，“你接着说。”

路平吸了一口烟，说道：“我是做软件的，给客户提供服务，主要收入一个是软件开发，一个是服务费。杭城搞IT的多，竞争激烈。苏浙一带做金融的、开工厂的都多，前些年大家都赚钱的时候想往大了做，往正规化、智能化做，所以软件开发这碗饭比较吃香……实话说我现在仍然觉得这行挺吃香的，就是这个疫情搞得工厂不开工，老板们没饭吃，谁还愿意给你钱？都是能欠就欠，能拖就拖。好几个老板转行做口罩，那是真赚钱，反正也是全产量收购，所以除了这些老板，其他的真不怎么赚钱。搞金融的呢因为老百姓没钱，所以钱也收不回来，也没钱给我。”

李泽城点点头，开口说道：“是这样的。大环境真的很不好。”

路平呼了一口气，“是啊。我的客户主要是搞金融的，一年能赚个一百多万的纯利，真的挺轻松的。我公司规模实际上也不小，最多的时候接近30号人，在我们这个行业，不算是小公司了。”

作为政|府官员，李泽城对于疫情对社会经济的影响理解得更加深刻，但没有路平这种创业老板来的直接。路岚的装饰工程公司业务一直很稳定，因为李泽城和他爸的关系，业务也不发愁，无论什么时候有政|府背景关系的公司都是最好做的。李泽城说道：“你倒是挺有先见之明的啊。咱们关起门来说，就我知道的，今年的经济大环境很差，疫情短期内不可能得到控制，至少现在看不到尽头。病毒这个东西是会演变的，就算疫苗出来，估计也到明年了，所以你关掉公司是对的，把利润留在手上绝对正确。现在啊，少花钱就是赚钱。”

路岚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笑眯眯地看着路岚说道：“你以为开公司的老板个个儿都像你一样有我这么一个家世良好英明神武手眼通天的老公么？”

路岚羞赧啐道：“你瞎说什么啊？在外面一天到晚正儿八经的，在我面前油嘴滑舌。”

李泽城嬉笑着说：“我从认识你第一天到现在一直这么说话的啊。又没有外人，我怕什么！”

路岚正色对路平说道：“这样的话，你去大疆散散心也好。你在这儿多住几天，让你姐夫明天带你去周边看看。”

李泽城点点头，“没问题啊，我约几个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来银城发展，我们还能照顾你，你觉得怎么样？”

路平搓了搓脸，默了一下，说道：“暂时没有什么计划。我这个人想的也不多，现在就想去大疆省散散心，去阿泰勒看看天鹅湖或者卡拉斯湖边露营。至于是回杭城还是来银城，现在先不去管他了。”

李雅雯写完作业，跑出来凑热闹，缠着路平，几人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跟孩子闹了一会儿直到10点多雯雯该睡觉的时间。路岚说什么也不同意路平去酒店住，给他准备了一套新睡衣，路平只好在客房睡下。第二天路平起得很早，早上6点起床的时候姐姐一家人都还没起床，洗漱完之后泡了一杯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茶抽烟。六点半的时候路岚和李泽城都起来了。雯雯还在睡懒觉。小姑娘天天六点半起床上学，晚上各种作业，只有周末才能睡懒觉，所以一直到李泽城跑完步回来她才被叫醒。她穿一身粉红色睡衣，迷迷瞪瞪的抱着佩奇窝在沙发上不想去刷牙洗脸，一直嘟嘟囔囔的，皱着小脸，一脸的不乐意。李泽城也不理她，路岚安排着洗漱完后几人吃了早点。雯雯在院子里玩耍，大人们坐在椅子上聊天。李泽城问道，“路平，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今儿带着你去逛逛？”

路平看着雯雯在院子边上扯着藤曼的小手，慢慢说道：“我打算过一会儿就走，走JX高速，晚上住额旗，明天到哈米和吐番看看。现在是6月，吐番应该挺热，我去看看到底有多热，之后去阿泰勒那边溜达溜达，住住民宿，看看卡拉斯湖和天鹅湖，在湖边露营。反正就是边走边看，哪儿舒服就在哪儿待几天。”

说完他扭头看着李泽城和路岚继续说道：“你们也别劝了，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夫妻这么一个周末，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就走。”

听他这么一说，路岚就红了眼圈，有些不舍。李泽城看着自家媳妇那泛红的眼睛，眼中浮现出一丝心疼，皱着眉头说道，“你计划好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一会儿我送你。刚好我知道有一家卖户外装备的，我带你去买点儿装备……路岚，你也别伤心了，他也不是小孩子。你看着雯雯，我和路平一会儿就走。”

路岚红着眼一声不吭地进屋，过了一会儿出来递给路平一张卡。“这张卡你拿着，里面有30万，密码你生日。不许不要。还有，你从大疆回来的时候再来银城一次。”

路平不太想要，他这趟大疆自驾游粗略的计划是从北疆开始一直到南疆，然后走川藏线到川城再回杭城，线路上不经过银城，但他还是答应了说回程的时候再来。路岚把卡塞进他手里，转身拉着雯雯进屋了。李泽城叹息一声，说道：“拿着吧。知道你不缺钱，你姐的公司挺赚钱的，我们也不缺这几十万。”

路平开着车跟着李泽城的帕萨特到了户外用品店之后，为防止路上车子出故障趴窝没地方吃住，按照店铺老板的建议，李泽城给他买了一整套户外运动的东西。包括一条羽绒睡袋和一条太空棉睡袋，一张气垫，地席，防潮垫，套锅，炉头，装了6个气罐，头灯、营地灯、强光手电筒，救生哨，渔夫帽、户外工兵铲，两把三刃木的刀具。还给他准备了一个镁棒，军用罐头给他装了10个，压缩饼干和能量棒都买了一些。另外还专门给他买了一个65+10的SeatoSummit登山包，一套速干衣、一套冲锋衣，一双登山鞋，一双徒步鞋，一副登山杖和两个保温毯。除了在京城读书以外，路平一直在杭城生活，户外运动除了徒步穿越以外真的没什么经验。李泽城又买了一张铝合金折叠桌，两把户外椅，一个双人三季帐篷和一捆绳子，一根10米的牵引绳，通通装进V6的后备箱。路平在这家店还看上了一个烟斗，不到1000块，很是喜欢，干脆也买了，还另外买了几包烟丝。把东西归整清楚之后打包放在后备箱，在隔壁商店里又买了一箱方便面和两包挂面，一箱农夫山泉放在V6的后备箱，转身又买了两个装鸡蛋的盒子，全部放在后备箱。路平看着半满的后备箱笑着对李泽城说：“姐夫，我多跑些地方，大疆到处是美景，到时候多拍点照片给你和我姐，不然都对不起这些装备了。”

“你想去大疆，你就去。我和你姐昨晚也聊了你的事儿，我们不劝你。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们都支持。但是，你在大疆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野外。你姐就你这么一个弟弟，我们谁也不想你出事。懂吗？另外，你看看还缺啥，一并买了。”

路平连声说道：“够了够了。我基本上不会在野外露营的，就算是露营，我也有经验。我经常跟朋友出去露营的，你就别担心了。”

李泽城返身到自己车后备箱拿出一个礼盒和两个茶饼，放到路平车上，说道：“这些茶应该都不错，你尝尝。这普洱一饼是生普，一饼是熟普。”

他从兜里又掏出一张卡：“这张卡是我给你的，密码六个6，跟你姐给你的没有关系，也没多少钱，你拿着。”

路平仰天长叹，道：“姐夫，我不差钱啊姐夫！”

李泽城嗤笑道：“我知道你是大老板，倒闭的，哈哈哈……给你你就拿着。我估摸着你现在全部身家也没多少，你这趟自驾游，就当我和你姐赞助了。玩够了想回杭城就回杭城，再创业也没啥，或者你就来银城创业。IT行业在这边比杭城差太多了，你来的话一定能赚钱，再说了，还有我和你姐能帮到你，不像你一个人在杭城打拼那么累。懂吗？我爸和我，能不能帮到你？有资源不用，我真想不通你是怎么想的……”路平尬笑着还要拒绝，李泽城直接说道：“拿着吧！到时候你买点礼物回来给雯雯就行了。我们也不差这些。”

二人就在户外用品店门口告别。李泽城开车回家哄媳妇兼汇报不提。路平把后备箱整理了一番，点了一根烟叼着，愣愣地看着满满的户外用品，发了会儿呆，直到店老板出来跟他说话才反应过来。“兄弟，我看你好像也没啥户外经验。如果你要是去大疆，我建议你多备两个充电宝，最好能备上两个车载电源。那样的话你所有用电的设备都能用上。”

路平给店老板散了一根烟，给他点上后问道：“老板去过大疆？”

“去过几次……我们这行，要是没经验是做不了生意的。来买东西的多多少少会问你线路啊装备什么的，要是没经验，给不了建议，生意没法做的。”

路平叼着烟点点头，扭头看了看店老板，也不废话，直接从他店里买了两个车载电源，微信付款后走人。店老板笑眯眯地跟他挥手告别。这家伙，买了一万多的东西，东省人真的很豪横啊！路平一口气开到左旗下了高速，在左旗随便吃了点东西，在左旗高高低低的街道上转了一圈，感觉没啥好看的。从307国道进入JX高速的时候路平不得不感叹，西北就是地广人稀啊！这路上几乎没什么车。点开“史诗般的天籁女音”，带上蓝牙，点上一根烟，就这么听着音乐一路向西开去………………看到额旗出口的标识牌的时候，主油箱已空，副油箱也快见底了，路平这一路跑了接近10个小时700多公里。看了看导航，额旗服务区还在出口的前面，只能先下高速进额旗加油。这一路经过的几个服务区要么没有加油站，要么加油站关门不营业。这跟东南沿海完全不一样。他琢磨了一下，估计是疫情期间车子太少的缘故，所以有的加油站不开门。进到额旗，按导航去把油箱加满，跟加油的小哥聊了几句，说他要去大疆旅游。小哥好心地告诉他，大疆地广人稀，怎么个稀呢？你跑几百公里可能没出一个县的范围，而且路上很多服务区都没有加油站。小哥建议他准备两个油桶和现金，说是有的收费站只收现金。路平谢过之后，寻思了一下，这一趟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说不准什么时候车子就没油趴窝了，最后决定在镇子上买2个25升的油桶。在镇上找了一个农资用品店，买了2个25升的油桶，让老板给帮忙多做了两个带管子的盖子，回到加油站把两个油桶也加满了。主副油箱加上这50升总共就是接近150升油，如果说1200公里内都加不到油，他决计是不信的。在网上选了一家最贵的酒店订了一个大床房，直奔酒店。路平进房间冲了个澡，出去吃了顿烧烤，回到房间，把手机充上电之后他直接躺倒就开始睡觉。连续开车10多个小时的疲惫很快让他进入了梦乡。按照他的计划，一路开到阿泰勒天鹅湖，打算在那边看看风景，如果可以的话，住民宿。如果没房间的话，花钱买个地方，够他露营也行。反正就是要去天鹅湖待几天，之后去卡拉斯湖，网上的图片真的很令人向往……第二天早上7点多路平就醒了，洗澡下楼吃了个早饭，回到房间琢磨了一下今天的行程。从额旗到阿泰勒的富海县大概有1750公里，按照导航要开21个小时。但他基本上都保持时速100公里左右慢慢跑，估计需要一天一夜才能到。切换导航到吐番，如果继续走JZ高速，预计需要14个小时，到哈米市的话估计12个小时就到了。办了退房手续，叼着烟钻进车里，路平打开导航，发动车子找了个ATM机又取了5000块钱现金，离开额旗向高速入口处驶去。一路荒凉……高速两侧的风景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路上的车也极少，几十公里都见不到一辆车，颇有美国西部荒野的感觉。尤其是侧风的时候，黄沙随风在路上翻滚到路的另一侧，甚至有时在路上会有部分堆积，沙尘会钻进前盖，皮带就会发出一阵噪音。这种景色和苍茫大地的体验感，他在内地从未有过，只觉得很是震撼。看到前方5公里就是哈米出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出了收费站100多米的地方有个检查站。检查站灯火通明，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操着路平从未听过的普通话，先要求他把车窗全部摇下来，把口罩戴上，收走了他的身份证。经过一番从哪里来、来干什么、去哪里、打开行程码、大疆政务、打开后备箱等等的一番询问和检查，让他把车停在前面后回来拿身份证。路平费老鼻子劲儿才听懂大疆口音的普通话，动作不免有些慢，导致工作人员对他的态度也不是很好。路平不是很理解这是为什么，想着可能是疫情防控的要求。“行程码和夏国政务你都看过了，你直接把身份证给我不行吗？为什么要我把车停在前面再回来拿？”

“你不要问那么多，我们也是按规定办事。你往前走，把车停在前面再回来拿你的身份证，从这边进大厅去窗口登记。”

戴着防护镜的人指了指右侧的白色大厅，把他的身份证放在黄黑相间的水泥隔离墩上便不再搭理他。路平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知道这个时候配合是必须的，否则会有麻烦，毕竟这里的工作人员全部都是特警。老老实实地把车子停在前面的停车场，打开车门下来后觉得略有些冷，大疆早晚温差大啊。路平在隔离墩上取回自己的身份证，走向大厅。一进入大厅就看到两台像安检门的仪器。右侧有一个显示屏和一个类似地铁刷卡的仪器，旁边也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再往右侧，是一排四个窗口。他走到第一个窗口把身份证递进去，里面的人在电脑上输入了他的信息，又问了他的电话号码。登记完再次问道，“你去哪里？”

“去阿泰勒。”

“今天晚上住哈米吗？”

他的口音在“上“和“吗”这两个挑上去，听上去怪怪的。“是的。”

“住在哪个酒店？”

“还没定呢，到市里再看。”

“你到外面去做个核酸检测就可以了。”

取回身份证之后，路平走出大厅，雪糕桶摆出了弯曲的通道，右前方有一个彩钢板的房间，窗子上贴着一张A4纸，上面写着：“核酸检测”。做完检测后路平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找了一个在城市外围的快捷酒店“π酒店”，评分挺高，100多块钱的大床房看图片很干净，而且还是新开的。看看距离大概有40多公里，他迅速定了一个房间后导航过去。在酒店旁边找了个还在营业的饭馆，路平点了一份过油肉拌面。端上来之后是一碗筷子粗细的面条和一碗青红辣椒炒的肉菜。路平从未吃过大疆拌面，感觉这个面特别有嚼劲，很好吃。实际上在大疆，拌面如同南方的云吞面或者说兰城的牛肉面一样到处都是，而且每家都有特色，但对他来说，这是第一次。吃完饭后，路平走进酒店办理了入住。刷卡开了门取电，房间不大，大概20平米左右，很干净也没有什么异味。洗完澡，躺在床上开始后面行程的计划。刚才检查站的经历让他意识到，大疆和内地是完全不同的地方。他从杭城一路开到银城再到额旗，完全没有登记过身份证，只出示过行程码和绿码。他对大疆几乎完全不了解，网上美丽的风景吸引他来散心，但并不表示会非常顺利，做好相应的计划绝对有必要。搜索了一番天鹅湖的情况，从哈米到天鹅湖的路程他决定还是继续走JX高速、BD高速。行程1100公里，高速上车少而且路况好。至于吐番，不行就不去了。直奔天鹅湖的话，大概要12个小时，这样明天一早9点出发的话晚上就到了，如果停在吐番，可能就要住在那里了。看了看表，时间快到凌晨1点了，发了个朋友圈，放了几张路边景色的照片和定位，顺便截了一张哈米到天鹅湖的导航图。配了一句文字“平安抵达没有哈米瓜的哈米。明晚，在天鹅湖边露营！”

———————————可能是连续几天开长途的原因，路平睡醒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这一点让他有点郁闷，这样的话到天鹅湖可能又是深夜。他还没有意识到大疆省和内地有2个小时的时差，大疆的11点，等同于杭城的9点，正是刚上班的时间。收拾完东西，退了房间到外面吃早饭的时候他又惊奇地发现大疆的早餐和内地也不一样。早餐店并不大，零散的坐着几个人正在吃早饭。店里没有粥、豆浆和油条这些，有的是奶茶、饼子，还有炒菜。一大早的吃炒菜？看了看其他正在吃饭的人点的有土豆丝炒肉、还有白菜炒肉，青椒炒肉，配着饼子，看上去那饼子很软和。路平要了个青椒炒肉，一份锡伯大饼，还想品尝一下奶茶。奶茶是浅浅的咖啡色，还是加了很多奶的那种咖啡的颜色，味道有点咸，没什么怪味还挺好喝。饼子叫做锡伯大饼，切成4块放在盘子里，吃起来真的很软。那个青椒炒肉，很香，但是盐给的有些重。路平吃的非常舒坦，因为那个饼子香软，他干脆让老板给他打包了两张饼子，分两个袋子给他装上，准备路上吃。吃饱喝足，回到酒店门口上车，牢记随时加油的他先搜索加油站。进入加油站的时候要停车登记，检查后备箱的同时还必须要刷身份证，入口才会抬杆让他进去。而更加郁闷的是，在加油的时候还要再刷一次身份证，不然油枪不出油。因为开的慢，下午5点半左右路平进入三个庄子服务区加油。在这里加油的主要原因是看着这个名字很有趣。这是他进入大疆后第二次加油。亮出付款码的时候，电话响了，是胖子打来的。在收费员的死亡目光下，路平只好说了一句，“我在加油站，等会儿给你回过去。”

赶紧挂掉电话。买了2罐摩卡咖啡，开出服务区，路平给胖子回去过，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通。“胖子，啥事儿？我刚才在加油站加油呢。”

路平摇下车窗，点上一支烟。“瓶子，我看你朋友圈今天离开哈米对吧，还没到乌市是不是？”

“我是早上离开的哈米，不过我不去乌市，我的计划是直奔阿泰勒的天鹅湖，咋了？”

“是这样的，我和老贾明天要去乌市办个急事儿，我想着你在大疆，所以跟我爸说我让你来接我们，顺便坐你的车跟你逛逛大疆。你能不能来机场接我们一下？”

“行。我正觉得一个人无聊呢，你来了咱俩换着开还能轻松点儿。你们明天几点到？我看看怎么安排路线。”

“我们是晚上11点到乌市，等会儿我把航班信息发给你。”

“行。你发过来吧。我正开车呢，你发过来我看了再说。”

路平看了一眼右侧快速向后闪去的指示牌，他快到七台县了。挂了电话后很快胖子就把航班信息发到微信上。山东航空，从杭城机场到地堡机场T2航站楼，晚上10，55到达。路平给回了个语音信息，“收到。晚上11点，T2航站楼。需要帮忙定酒店吗？”

胖子回复，“你帮忙订吧，就机场附近就行。我爸办完事儿之后回杭城，我留下来跟你去泡美女。”

路平把车停在紧急通道上，打开双闪，开始研究路线。从时间上看，可以先去天鹅湖，开快点的话晚上1点左右肯定到了。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必须出发赶到乌市的机场去接人，时间上也来得及，不过路平感觉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