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山一眼望不到边去,拓跋莞裹着臃肿的白裘长袍,掩去绝色容颜,但是却掩俏丽空灵的气质。只见她俏生生地立在空荡寂寥高地之上。项佐行慢慢走过去,挨着她站着,目光也向远处看去。“这里真美,就是太冷了。小颜受不得的,看来我们要尽快动作了。”
项佐行轻轻嗯了一声,他知道拓跋莞面上风平浪静,但内心被谁都着急。还要作出一副淡定的样子以稳定军心,着实不容易。想到这里项佐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拓跋莞像看透他的心事一般,主动握了他的手,声音带着少女般的俏皮,伸手捏着项佐行的下巴转了转,“哎等见到小颜,我非得抽她一顿,瞧瞧她把自己的亲爹折腾的,足足瘦了两圈。”
项佐行握住她的手,道:“阿莞别闹。”
拓跋莞继续打趣他,“哈,都露出尖下巴了,哎呀,真的变成美人啦,真好看。”
项佐行忍不住抱紧她,“调皮的紧,等小颜救出来,攒着一并收拾你!”
两人以这种方式互相安慰,互相温暖着。洛酒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岳父岳母在那里秀恩爱,他怎么觉得那么腻歪呢。两人腻歪的差不多了,往回走的时候恰好看见了眼神飘忽的洛酒。项佐行的脸刷一下红了,拓跋莞倒是没一点尴尬,对洛酒道:“你不去练功去,在这里做什么?”
洛酒和项佐行的反应是一样的,他目光躲闪,道:“我……我这就去,这就去。”
看着洛酒落荒而逃的背影,拓跋莞依偎在项佐行怀里笑了,“瞧我的女婿多有意思。”
“阿莞,你的细作有没有传来消息?”
拓跋莞眼睛微眯,“应该快了,如若不然,他们就该死。”
项佐行什么话都没说,这个时候他一定要无条件支持阿莞才是。千宝谷里面的温度就如初春一样,凉风直接钻进衣服里面的皮肤里,让人觉得冷风冻骨,这种温度对没有内力护体的展颜来讲,无疑是折磨了,东方空月来看她的时候,她冻得全身发颤,嘴唇发乌,脸色苍白。东方空月慌忙上前,给她裹上厚厚的毛裘再大力抱着她,对小桃急道:“你去请鬼焰过来,马上!”
他示意小桃靠过来,低声道:“他在非云峰中间玄字……”展颜身体上难受之极,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默默地记着东方空月说的每一句话。直到坠入黑梦之中,还反复提醒自己千万别忘了,千万别忘了……小桃不敢耽搁,行了个礼,转身飞速去寻鬼焰。鬼焰匆匆赶来以为教主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这般火急火燎却是让他为一个小姑娘诊治,这让他心里憋着一口气,脸色便不算好。东方空月自然是看到了,他知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因为这点小事扰他炼制毒人是自己考虑不周,但方才他看见展颜那副模样,真的是吓坏了,顾不上保密,顾不上什么毒人计划,只知道展颜很难受,就什么都忘了。东方空月见他给展颜诊视完后,忙不迭地道:“鬼焰,她的情况如何?”
鬼焰眉头紧皱,眼珠转了转,道:“怪哉,她体内的寒性让我觉得很熟悉,但是我不记得曾对她下过毒。”
东方空月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想要抓住却抓不得。“先不管这些,你说要不要紧。”
鬼焰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孩,凝眉道:“无碍,等我让人给她炼些暖身的丹药服下即可。我想,以前在御风门玉面神医也是如此做的。”
东方空月坐到展颜身边,疼惜地将她额前的碎发耳后,然后缓缓站起身子,与鬼焰一起退出房间。两人沿着青石路走了好久,东方空月忽然缓缓道:“我想让你在暖身的丹药其中加上一味药材,不知可行否?”
“什么药材?”
东方空月定住脚步,慢慢吐出三个字:“神仙粉。”
“教主这是为何,属下看您对那位姑娘用情颇深,如何要用那东西?”
东方空月的嘴角漾起一抹苦笑,道:“就是因为我对她用情颇深才想到这个办法,也许你不相信,她并未把我放在心上,总是想离开我,我没有办法,所以……”他叹了口气。鬼焰从未见过这样的东方空月,心上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有点为他高兴,因为他终于有些真实的感情了,又有点愤怒,教主好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竟然喜欢的如此卑微。这个小女子忒不识抬举了。鬼焰眸中精光一闪,继而笑道:“原是小事儿,教主不就是想让那姑娘离不开你吗,这有何难,一切交给我就是了。”
“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东方空月脸上荡漾着所谓幸福的笑容,却不知道这幸福要毁了的是什么。傍晚,展颜在寒冷中挣扎起身,小桃闻声立刻奔过来,“展小姐感觉怎么样?”
展颜抖了抖嘴唇,打了个喷嚏,“还好。”
“对了,这是鬼焰大师给您炼制的暖身丹,您赶紧吃一粒吧。”
小桃拿起桌上的一个青白色的瓷瓶,倒出一颗火红的丹药在手心上。展颜用两指捏起,对着烛火看去倒和白狐狸炼制的有八分相似,气味儿上也差不多。展颜将丹药扔回小桃手里,极为刻薄地说道:“还是老规矩,让人试吃了,要是无事我再吃。”
在暗处一直低头的雅图突然出声了,“奴婢愿意试药。”
展颜挑眉看去,昏暗中,那张脸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搜寻记忆,一点不记得曾经见过这样一张脸……小桃见展颜没有反对的意思,从善如流的到:“也好,算你对主子衷心,给你。”
雅图接了,把那药丸放入口中。展颜过着被子一边吃梅子干,一边观察她的神色,只见她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热得汗流浃背,不停地用帕子擦脸上的汗。这确实是普通人吃暖身丹的症状,看来这药丸正常。展颜还是不放心,又观察了一个时辰才把药丸吃了。药丸一入口,展颜觉得身体终于热了起来。妈的,终于活过来了,差点没把老子活活冻死。展颜的身子略好些,就让仆人抬着她四处逛荡,她想碰碰运气,看看美人娘亲的细作到底在哪里,收没收到她的指示来找自己。出来逛了有小半日了,小桃面露难色,又不敢扰了展颜的雅兴,说都知道现在她可是教主心尖上的人,哪个敢多言?“前面是什么地方?”
展颜指着前面一排奇怪的房子道。小桃看去笑道:“那是暖房,专门种植新鲜的花儿,什么菊花啊,兰花啊,好多好多呢。花匠是个特别有本事的人,到了他手里的花总能侍候的特别带劲儿。”
展颜一瞬间若有所思,继而嘴角含笑,缓缓说道:“我倒要看看他有你说的这么神?”
“好啊。”
雅图低垂的眼神一动,慢慢跟随在后面。小桃在外面喊了一声,“安大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走出来,他身长六尺,长相普通。看着展颜一行人,安大低眉顺眼,安安静静地给她行了礼,一语不发。小桃道:“展小姐,他是谷歌哑巴,您别介意。”
“能听到吗?”
“只是口不能言,能听见的。”
随即小桃对道:“这位展小姐是最尊贵的客人,要来看看你的花房,还不带路?”
安大无声地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展颜终于从小竹轿上下来了,缓步走进花房。花房内很是暖和,花香四溢,让人闻之心情舒爽。展颜看去,那一排排的的各色花系很巧妙地分门别类,是以花香并不混杂,可以看出这个花匠的手机相当不错了。展颜从东边走到南边,最后道:“还真不错,小桃,我要每日你来给我还取花。”
小桃道了声是,然后对安大说道:“你可听清楚了。展小姐要的花你可要每日准备好了,不得有误,知道吗?”
安大用手比划了几下,旁边跟随他的小童翻译道:“安师傅说,没问题,但是不知者位小姐喜欢什么花种。”
展颜徐徐走到一株兰湖蓝色鸢尾花前,“鸢飞戾天,鱼跃于渊。”
安大低垂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消失不见。展颜转头道:“我只要它。你且好好拾掇这花,我……很喜欢。”
安大连连点头,身边的小童道:“展小姐放心,我师傅说了,一定会弄好给你送过去的。”
拓跋菀几人隐匿之地是个人数不足百人的移动部落。早年间,项佐行和崔玉郎追击一个武功高强且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他接连奸杀忘忧岛上十几个女子。事情出了后,当地的官府求上了御风门,项佐行和崔玉郎二人追击至西域的一个山谷内,终于让他们追上了。那恶徒走投无路,竟以谷内的游民之性命相威胁。项佐行与崔玉郎哪是能收他威胁之人,两人相互配合,瞬间夺取了恶徒的性命。从那以后,整个部落视他二人为神人,是老天派下来拯救了他们的。前几日又见神人之一的项佐行来了,还带着以为貌美天仙的女子,看他二人情形是夫妻无疑。一听项佐行有事相求,族长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所以他们一行人才有了如此稳妥的落脚之处。拓跋莞把项佐行好顿夸奖,顺带奖励了他香吻一枚,把他美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傍晚十分,拓跋莞神秘地消失了两个时辰。只有洛酒和项佐行一起吃完饭。洛酒偷瞧他一眼,扒两口饭,再偷瞧一眼,再扒两口饭……项佐行放下筷子,直视洛酒。洛酒抬头恰好撞上他的目光,洛酒登时那饭咽下,傻笑了两声。项佐行继续盯着他,“你到底有什么事,说话。”
洛酒放下碗,把手放到两膝上,眼睛发着亮光:“那个……那个……莞姨是不是收到消息了?”
“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所以我们要做好强行进入魔教的准备,这一次是场恶战,生死不论。你……”项佐行紧紧锁着他的目光,“你可有后悔?”
洛酒目光坚定,嘴角微翘,“不后悔,何况最后输的一定不会是我们。”
说完这话,洛酒又拿起饭碗吃了起来。项佐行笑了笑,阿莞说得对,这女婿还是不错的。拓跋莞终于回来了,原来她遇上了风雪耽搁了行程,所以才会这么晚回来。项佐行为她借下白貂绒斗篷,嗔怪道:“下次让我陪你吧,你这样独自一人前去,不是折磨我呢吗?”
拓跋莞摸摸他脸上的胡茬,浅笑道:“你又来了,我不是说了吗,万一我出事,还有你去就小颜,咱们两个绝不能都出事。”
项佐行郁闷且认命地点点头,再观她神色,眼睛不由的一亮,“阿莞,你带来了好消息是不是?”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