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北有点怂，蔫头耷脑的不说话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已经快到五点钟了。“要不咱们先去老二家给他娘过生日吧，你说咋样。吃饱了喝足了在琢磨那件事，关键是我都答应大家伙了，也不能不做。”

郑小军点头。于是两个人又回了供销社，售货员看见了以后赶紧摆手。“你要还是刚才那件事，主任说了免谈。”

郑小军说不是，你别急着赶我们走，我们买点别的东西，有朋友的母亲过生日。售货员这才放下了戒备心，给他们拿了一些礼物带着。两个人拎着东西去了王小乐家。他们家住在凤凰沟，名字挺好听的，据说他们村里头的女孩子逗好看。林北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两个人到了村子里头跟人打听王老二家在什么地方，大家伙都摇头表示不知道。后来，林北北说就是在中学上学都，叫王小乐。有一个中年女人这才恍然大悟。“你说的不是那个女疯子的儿子吧。”

林北北听了这句话，就感觉脑袋瓜子一下子不好使了。女疯子，难道王小乐他娘是疯子。女人自觉的说错了话，然后就闭口不言了。王小乐家里头，王小乐正在喂猪。有一个女人安静的坐在凳子上看着王小乐喂猪。“老二，我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帮我想想，是什么丢了。”

王小乐回头，看了一眼娘，脸上满是笑容。“娘啊，你什么都没有丢，以后也不会丢，你就放心吧，你儿子现在可出息了呢。好好学习，然后考上大学，赚钱把你的病看好了。然后……”接下来的话王小乐没说出来，因为他说不下去了。虽然他爹已经躺在棺材里好多年了。但是，爹临死的时候留下来的话他从来都不敢忘记。爹说，老二啊，以后无论多艰难，你都不能把你娘扔下。以后记着给爹报仇……林北北进院子的时候，那个原本安静的女人吓得尖叫起来，蜷缩在了狗窝旁边。林北北朝着女人看了过去，女人长的挺好看的，细皮嫩肉，一双大眼睛。眼神清澈，跟其他那些疯子有些不一样。王小乐听到母亲叫，回头，看见了林北北他们两个拎着一堆好吃的东西过来，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先过去把母亲抱住，然后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娘最乖了，不害怕，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几个陪着你过生日。”

女人听到儿子的话，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然后缓缓地站起来，朝着林北北他们两个笑着点了点头。“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林北北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朝着女人笑了笑。“阿姨，今天是你的生日，今天不用你做饭，我们几个给你做饭，你做炕上等着吃就好了。”

林北北让王小乐把他娘搀扶着进了屋子。然后跟郑小军两个人去了厨房。郑小军烧火，林北北开始做饭。豆秸在灶台里面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林北北像模像样的开始切菜。王小乐从里屋出来，让郑小军去陪着母亲聊天，然后他主厨。林北北坐在灶台边上一边填火一边抽烟。“是不是感觉挺震撼。”

王小乐的脸上有一抹自嘲。林北北点了点头。“你爸怎么没的。”

林北北问。“让队长给打死的，他说我爹偷了生产队的高粱，然后我爹不承认。队长就让人打我爹，其实大家伙心里头都知道咋回事，队长是看上了我娘。别人家的男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爹不行，一条道跑到黑，然后我爹就被打死了。队长对外说是自己畏罪自杀。然后就给埋了，出殡那天队长把我娘给欺负了。我还小，我哥看见了。然后我娘就疯了，我哥那年拎着一把刀去杀人，结果只是把队长的腿给打断了，人没事。但是，他不敢回家。这些年也不知道咋样……”林北北一口一口的抽烟，没说话。在东北，这种一手遮天的黑队长不少，大家伙可能都觉得一个队长是个几把。可是他真的就是个几把，他能把一家人给逼的走投无路，生不如死。“今天的事是我装，逼，说秃噜嘴了，连累你们跟着受苦。不过这些事我想办法，不会花你跟小军的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希望他能活的长久一点，到时候你亲手解决，这样才过瘾。”

林北北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安慰王小乐。王小乐点头，朝着村长家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睛里浮现出恶魔般的眼神。“我会努力的，北哥。”

晚上，他们几个弄了四个菜，林北北把买过来的一个蛋糕摆在了桌子上，然后给疯娘庆祝生日。女人挺开心，笑的像一个害羞的少女。吃过了晚饭，林北北因为心里头有事情，所以先回家了。他打算让母亲跟供销社那边说一下，别不卖给自己东西啊。林北北讨厌别人的言而无信，也不能容忍自己言而无信。可是，进屋以后，还没等他开口，母亲倒是先开口了。“听说你要给班级里面的学生一人一杯牛奶，一个鸡蛋，两个肉包子。”

林北北头疼，这件事怎么传的这么快呢。“妈你听谁说的。”

林月撇了撇嘴。“哥，我们能不能去你们班级啊，自己家人都没过上这种日子呢，还有心思管外人。我都不知道你咋想的，你是我亲哥吗，要不你走吧，咱们谁都不认识谁。”

“呵呵，大哥是大人物。眼睛里只有天下，哪有咱们。”

老二林南南冷嘲热讽。林北北这心里头是真难受，不过这件事也怪自己。“你们不知道，当时那场面，你要是不说点啥都感觉对不起大家伙。娘，你说我头一次当班长，被大家伙给忽悠懵了，然后这几天又赚了一点钱，这张嘴就没把门的了，我都后悔死了。我跟他们啥关系，跟你们啥关系啊，可是，现在已经逼到这一步了，你们不能让我丢人是不是。我要是丢人了，咱们老林家的面子是不是就全特么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