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我下去。”

她偏过头嘟囔道，眼前是秦修瑾的手，正压在她的胳膊上，指节弯曲的弧度包裹着她的整个手腕。这时的秦修瑾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他赶紧起身背过身去，故意不自觉地开始紊乱，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龟裂。“算了，你想睡就睡吧，我打地铺。”

说完，他几乎是逃似的去到了衣帽间，正好借着拿地垫的功夫一个人静一静。他的人生从未这么失控过，可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的情绪一起有一次的起伏波动。凤奕的死和洛蔓的变化，这两个都充满了奇幻色彩，尤其是，洛蔓给他的感觉越来越像凤奕。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在困难面前生气到丧失理智，甚至把她压在了床上。涌上心头的是一种对凤奕深沉的背叛感，他觉得自己犯了弥天大罪。在床上躺着的洛蔓也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半天缓不过神，根本动不了。刚才她和秦修瑾的距离几乎是鼻子碰鼻子，他后来说几句狠话时，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流动，还有他的鼻息，打在了她的脸上。她的手缓缓挪动到胸口，里面的心脏控制不住地乱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不对不对！”

她迅速打断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可是秦修瑾啊，我疯了吧！”

她喘着大气，终于回过神来，阻止了自己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看着衣帽间的方向，她心里依旧耿耿于怀，责怪自己为什么刚刚那么没有理智。明明以前很冷静的，现在来了秦修瑾身边，却像个孩子一样，做出来的事情都幼稚死了。“算了算了，睡觉！睡着了就不想了。”

她丢开手里的被子，准备下床，谁知正好碰见秦修瑾从衣帽间里出来。两个人眼神对视，彼此的动作都停滞了。几秒钟之后，洛蔓偏过头，眨了眨眼睛，提醒自己冷静，保持理智。“我到底睡哪儿？”

她小声询问。秦修瑾心里其实已经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说出把床让给洛蔓的话。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明明捉摸不透，以前又是那般差的印象，即使有所转变，两个人的生命也不该有什么实质性的交集。可是，话已经放出去了，他也不好意思收回。“你睡床吧。”

说完，他快步走到床边打开了折叠的地垫，然后铺了一床被子在上面，接着，他从床上拿下来一个枕头，背对着洛蔓躺了下去。看秦修瑾都已经这样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坚持什么，直接躺了下去。床上的味道和刚才秦修瑾压下来的时候身体上的味道一样，现在这股味道包裹着她的全身，仿佛在不断地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辗转反侧许久，她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看，已经凌晨一点了。她睡不着。床头亮着一盏小夜灯，她透过这微弱昏黄的光晕看向秦修瑾。他依然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分辨不出到底睡没睡。“喂，你睡了吗？”

洛蔓忍不住小声开口询问。秦修瑾早就注意到了床上的动静，原本睡眠就不深的他，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是不可能睡着的。只是这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这个问题作出回应。“你说的，会答应我一个条件作为交换，说话还算话吧。”

洛蔓试探地问，她可没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才忍辱负重上来的，闹了这么大一圈，秦修瑾要是反悔了，她就亏大发了。“算。”

秦修瑾嘴比脑子快了一步，下意识地回应了。“哦。”

洛蔓手一顿，没想过会得到回应。就这样，周围的空气又被尬住了，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点什么缓和气氛。“那……那我现在问了吧，你和凤奕是什么关系？”

洛蔓再也忍不住了，她直入主题的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困惑。她和凤奕表面上没有什么关系，即使问出这种话，最多也算她洛蔓暗中调查了秦修瑾关心的女人而已，不会涉及到什么别的猜疑。秦修瑾睁开眼睛，听到凤奕两个字，他转过身看向洛蔓，黑暗中他的目光更加冷冽。“你问这个干嘛？”

他反问。“你管我，我就是想知道，你手上戴的红绳不就是凤奕的吗？以前我和你去过一次林家，偶然看见过她，这条红绳应该在她的手腕上，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这是洛蔓本人真实的记忆，不算是她胡编乱造，他们真去过林家，也真见过凤奕。“她死了。”

秦修瑾回答。洛蔓听不出他这是什么语气，说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睛又闭上了，更看不出他心里是什么感受。“她死了？”

洛蔓装傻。她不知道秦修瑾为什么会知道凤奕死了这件事情，林家三缄其口，顾氏的大楼底下也没有任何痕迹，能证明凤奕存在过的一切证据，能证明那场谋杀发生过的一切细节，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所以，秦修瑾不应该是知情者。“嗯。”

他低声应了一声。“你怎么会知道？还有，既然她死了，这算是遗物吧，按理说也行还在林家手上，她是林家的人。”

“问题太多了。”

秦修瑾打断了她，不愿意再和她说更多。“我只答应了你一个问题，后面的这些都不在回答范围之内，很晚了，睡吧。”

“什么意思嘛？这都是一件事情啊！我就是好奇嘛，你赶紧跟我讲一讲！”

洛蔓从床上揪起来，脑子无比清醒。然而，没有回应，秦修瑾没有理她。无奈之下，她脑子一转询问：“是不是以后我帮你一次你就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秦修瑾睁开眼睛，在黑暗中他观察着她的眼神，猜不透为什么她要把自己卷入到这件事情中来。可是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倒要看看，她想玩些什么东西。“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以后就等价交换！”

洛蔓心满意足地睡下，觉得自己离真相近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