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念花了两个通宵终于将欠的稿子画完,她的责编收到稿子惊喜地像中了五百万,所以稿费给她结算的很利落。她拿着这笔稿费,还有手里下的剩余的一点积蓄,在网上帮父亲买了一块墓地,又联系了一家收费不算太高的殡葬公司,谈妥了下葬事项。当她一身黑衣抱着骨灰盒走出海城机场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像要下雨,乌云压得人喘气都有些困难。这鬼天气,竟然和她五年前出国那天,一模一样。她只续了一天的假,打车直接去了墓地,殡仪馆的人已经提前等在那了。等她到了墓地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她弓着背将骨灰盒紧紧护在怀里,交到殡葬公司工作人员手中的时候,骨灰盒竟丝毫没有淋湿。她自己却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由于葬礼除了她并没有别的家属参加,所以一切就简。不到半个小时,一切流程都完成了。工作人员离开以后,林初念才觉得双腿发软,无力地跪在了墓碑前。整个人萎靡得像被抽走了半条命。她双目呆滞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子看上去四十出头,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眉眼温和,戴着幅银丝眼镜,很像民国剧里有钱人家的留学归来的大少爷。他这一辈子都陷在了爱情里,对她没有尽过半分做父亲的责任。最后好不容易醒悟,要带她出国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她也毫不豫地抛下一切跟他走了。可他却在他国异乡身患重病,缠绵病榻几年之久。如今他撒手人寰,对他们父女彼此,都是解脱。爸爸,你好好的,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林初念亲吻墓碑,与父亲做了最后的告别。她步下台阶,仰起小脸让雨水将脸上的眼泪冲刷干净。这辈子,她再也不用为他哭了。当她擦干脸颊准备离开的时候,隐约看到前面有两把黑色的雨伞朝她这边移动。下着雨还有人来扫墓吗?她驻足看了几秒,赫然发现其中一柄黑伞下面那幅身子,眼熟得有些扎心。几乎没有给自己思索的时间,她迅速找了个墓碑躲了起来。灰沉的天气和渐起的雨势成了她最好的遮挡。当两柄雨伞缓缓靠近的时候,她屏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城哥,谢谢你今年能陪我给父亲过冥诞。”
是田懿的声音。她之前听文菲说过,田懿也是海城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她父亲也葬在这个墓地。早知道,她就不买这了。靳攸城声音淡漠,听不出情绪,“正好来海城有个会,顺便过来看看。”
田懿的声音柔媚,带着些许试探,“我爸爸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找个称心如意的男朋友,他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靳攸城没说什么,只是陪着她继续往上走。以他那样桀骜冰冷的性子,能陪着女人来给家人扫墓,就是他心意最好的证明了。此时不说话就,更是默认吧。林初念抱膝躲在冰冷的墓碑后面,冷得浑身打哆嗦。一颗心忌妒得快要发疯了。也许是下着雨的缘故,靳攸城和田懿并未在墓地停留太久。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二人就从上面下来了。打着伞从林初念躲避的墓碑前经过。等到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林初念竟然鬼使神差的爬上台阶,一层一层的寻找他们刚才祭拜过的墓碑。最后终于在最上面一排看到了一个墓碑前摆放着一束鲜花,和一个崭新的蛋糕模型。她走上前去,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是个皮肤稍显黝黑的中年男人,黑眼圈很重,模样憔悴,看样子像是疾病缠身时留下的照片。让林初念惊讶的是,田懿父亲的去世日期竟然就是她和父亲出国的前一天。也就是说,田懿在和靳攸城在酒吧滚沙发的时候,她的父亲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