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亮这边儿还没开口呢,那边儿胭脂却主动请缨。“罗大人、罗夫人,在座的各位,我也被着首曲子给打动了。”
胭脂喝了些酒,面带桃红,“小女子我略通舞技,既然罗小姐弹琴,吴将军唱歌,我也给大家助助兴,来给大家跳个舞吧!”
胭脂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同,最意外的还是吴兴后,他之前可不知道胭脂有这样的才艺呢。说起胭脂和春红来,吴兴后更加宠爱胭脂一些。至于原因,他说不出什么道理,只是觉得胭脂更加让他心动,也更加惹人疼爱。“好啊!这回我们既有耳福,又有眼福,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呢!”
罗夫人率先表达了自己的愿望。两位女士都奋勇争先,吴亮当然不能落于人后了,随着罗彩玲琴声响起,胭脂舞姿翩翩。“在哪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吴亮浅吟低唱,把气氛推向了高潮。三人倾情表演,众人如痴如醉。“我愿做一只小羊坐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吴亮唱到了这里,歌声戛然而止。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碰到了还没有完全痊愈的,被其其格鞭打的那道伤。众人正听得入迷,没想到吴亮却停了下来。“吴老弟,你这,你这是咋了?我们正听得过瘾呢!”
罗雄说出了大家都想说的话。“我,我忘词儿了!”
吴亮红着老脸,耷拉脑袋不敢去看宝珠。“哈哈哈,载歌载舞,妙哉妙哉!我今天可是没白来啊!”
吴兴后的赞美仿佛狗尾续貂。“胭脂姐姐,我们继续,我们继续!”
罗彩玲似乎还没有尽兴,胭脂也愿意继续舞下去。没有了吴亮的歌声,琴声和舞蹈仿佛没有了灵魂。“老公,你唱吧!”
宝珠的眼里柔情似水,“我喜欢听。”
都说酒后吐真言,吴亮能在喝醉了之后唱出这首歌来,不能不说那就是他内心想要表达出来的真实想法。宝珠能够体会到吴亮内心的想法,她责怪过吴亮的多情,相比于情真之可贵,那一刻,她突然释怀了。吴亮继续唱着那首《在那遥远的地方》,只是在歌声里,在他的眼中,只有宝珠一个人。大家意犹未尽,可总有曲终人散的时候。“吴老弟啊,我的夫人和女儿正想去京师法海寺上香。你也知道我有要事在身,不能陪着她们,只能拜托老弟你对她们一路关照了。”
罗雄最后的委托,吴亮自然不会拒绝。床榻之上,宝珠娇嗔:“你还有多少曲子是我没听过的呢?”
“我会的歌儿那可多了去了,我们那个时代,哪个KTV没有个几万首的曲库呢!”
吴亮敞开心扉,“我会唱的不多,听过的总还是不少呢!这就比如,比如没吃过肥猪肉,总见过肥猪跑吧。”
宝珠对吴亮的话似懂非懂,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丈夫的胡言乱语。“老公,不管你以后喜欢多少人,只要你不要忘了我就好!”
“你说什么呢?你是我老婆啊!我们以后还要生活一辈子呢,我怎么会把你给忘了呢!”
吴亮真情实感。一夜欢愉,吴亮早起时很是神清气爽,宝珠却略带倦容。赵巧儿昨夜也喝了不少酒,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像吴亮前天那样,想要把自己给喝醉。从宣府镇出来的时候多了一辆马车,张香秀坐到了罗夫人和罗彩玲的那辆马车里。胭脂也想跟罗彩玲坐在一个马车里,只是怕人家拒绝,也就没好意思说出口来。她很是欣赏罗彩玲的琴技,甚至为之倾倒。马车中的三个人里,要说最没有存在感的就算是小翠了。当初在宋丸的守备府里,小翠就是个丫鬟,如今跟了牛畺,也只被看成是丫鬟。看着巧儿和胭脂两个都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小翠想法良多。为了排列心中的苦闷,小翠对另外两个姐妹说:“巧儿、胭脂姐姐,你给我讲讲你们的事儿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三个女人开始叽叽喳喳了起来。巧儿自不必说,爷爷赵福是个有文墨的人,她从小耳濡目染,受益良多。如果没有瓦剌人的那次来袭,她也就不会经历之前的磨难。没想到胭脂的身世还是挺复杂的,至少要比另两个人复杂得多。胭脂出生于官宦人家,当年明英宗朱祁镇经过“夺门之变”复位成功,奖赏了许多人,也错罚了许多人,胭脂的父亲就是被错罚的一个。比起当时的兵部尚书于谦,胭脂的父亲还算是幸运的,至少留下了一条命。胭脂的母亲只是她父亲的一个小妾,没做妾之前是一名伶人,尤其擅长歌舞。随着父亲发配边塞,胭脂母女两人也跟着颠沛流离。后来胭脂的父亲没了,她的母亲就带着胭脂独自生活。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还算活得下去的生活,被瓦剌人的入侵搞得鸡飞狗跳。“小翠,你以后就这样跟着牛公子么?我怎么觉得他,他对罗小姐,他很是欣赏罗小姐的琴艺呢!”
说完了自己的事情,胭脂的话指向小翠。“胭脂姐姐,我只是牛公子的一个丫鬟,不像你们……”小翠低下了头。“我们几个里啊,巧儿你现在的处境最好了,吴将军年轻英俊,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胭脂有些羡慕的样子。“将军他才不喜欢我呢,我是夫人硬塞给将军的。”
赵巧儿说出了自己的委屈。“巧儿妹妹你也别担忧,常言道日久生情,我想吴将军他不会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胭脂鼓励着巧儿,又好似说给自己听。“将军当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了,他可是多情的很呢!”
赵巧儿吊起了另外两个人的胃口,“你们知道昨天将军唱的那首歌么?”
“怎么了?还有什么故事在里面么?”
胭脂被吸引。“你快给我们讲讲!”
小翠也很想听。“我只说给你们两个听,你们可别给我传出去!”
赵巧儿接下来说了那天吴亮喝多之后的糗事。等赵巧儿说完了,小翠听得如痴如醉,胭脂却问了一句:“你说,你说跟将军幽会的那名女子是,是鞑靼人?”
“是啊,我听夫人说过,夫人说过是个鞑靼女人。也是因为那个鞑靼女人,夫人为了拴住将军的心,才把我硬塞给将军的。”
赵巧儿嘴上那么说,心里多少带着些甜蜜。“鞑靼人,他们跟瓦剌人一样,他们多野蛮啊!吴将军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鞑靼女人呢?”
小翠有些理解不了。“呵呵,男人啊!他们不都喜欢征服么!”
胭脂看得很透彻。赵巧儿跟着说:“胭脂姐你这么说倒是真的,我听爷爷说,说夫人她是个女中豪杰,爷爷还说过夫人提刀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呢!”
“这可真看不出来呢,没想到宝珠夫人还有那样的能耐。”
胭脂有些惊异,“看他平日里温柔体贴的样子,真是没想到啊!”
赵巧儿想了想说:“我总觉得,觉得夫人她跟我们大明的女子有些不同。”
“你是说她之前在怡红院里住过?”
小翠的这个消息一定是牛畺告诉的。赵巧儿凭着自己的直觉说:“在怡红院待过的事儿,夫人早就跟我说过了。我是觉得,觉得夫人不太像是我们大明的人,总觉得她跟那个鞑靼女人有些相似的地方。”
在另一辆马车里,罗夫人很是亲切地对张香秀说:“香秀儿啊,你干爹现在有了妾室,不需要你过多照顾了,以后你将做何打算呢?”
“香秀儿,你可得抓住机会啊,你看牛公子他,他都……”彩铃毕竟是未出阁之人,在罗夫人面前,言语当然不能太过。“小姐你说什么呢?”
张香秀被了罗彩玲说得很是害羞,“牛公子自有佳人相伴,我可是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呢!”
罗夫人听得出张香秀话里的幽怨,作为过来人,她不得不说几句了:“牛公子风流倜傥,很有文人雅士之风。只是我总觉得,觉得牛公子他有些思虑过重,似乎不是可依傍终身之人呢!”
“干爹也跟我说过,况且他现在已经有了小翠在身边,我又何苦退而求其次呢!”
张香秀还是很在意牛畺跟小翠之间的破事儿。“吴师爷他,他的意思是让你跟着吴将军吧?”
罗夫人试探地问了一句。“父亲大人对我说过这件事情,吴将军是个多情种子,我可受不了他成日寻花问柳。”
张香秀对吴亮的埋怨更多。“呵呵呵,香秀你说的还真挺对的呢!吴将军能够唱出那么动听的曲调来,他不多情都怪了!”
罗彩玲看到了事情的本质。“还说呢,你知道吴将军为什么唱着唱着就停下来了么?”
张香秀含笑看着罗彩玲。“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
罗彩玲嗔怒起来。“因为这首曲子啊,将军跟夫人还闹着别扭呢!”
张香秀又把吴亮的风流韵事说了一遍。“人不风流枉少年,这也难怪!”
罗夫人并不在意,转而说:“那个叫胭脂的是什么来历?他的舞技超群,一定不会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