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亮给弄傻了,这干嘛好好的又给跪下了呢!“宝珠,你这是,你不用这样吧!”
吴亮想上前拉起宝珠。看着一脸虔诚的宝珠,明白了她跪的不是自己,或许是石门后面的那个身份莫辨的人。“里面的人,他是什么大人物?”
吴亮试探着问宝珠。宝珠磕完了头,手里拿着一个物件儿让吴亮看。“老公,你看这是什么?”
吴亮拿在手里瞧了瞧,只看出来是个乳白色的方形玉石,玉石顶部盘龙,并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意思。“老公,这个可能是大金国的玉玺……”“你是说,是说里面的人是大金的皇帝?”
吴亮有些差异,“他不是,不是被大元的人给,给灭了么?”
吴亮对那段历史不甚了解,也许是记载那段历史的文字材料不够丰富。“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只是这里的记载,这上面写的是要我们女真后代,要我们女真人召集旧部,要我们女真的子孙找元人和宋人报仇,要我们……”宝珠指着一块写着字的黄色方娟。“真的假的啊?玉玺的事儿我知道,它不是早就没了,早就失传了么!”
吴亮煞有介事地看了看玉玺上的文字,应该是汉字,却不是他认识的汉字。“这上面儿写了些啥,你知道么?”
吴亮拿给宝珠看。“受命于天,大金永昌。”
宝珠念了出来。“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吴亮回了一句。看着宝珠很是奇怪的眼神,吴亮跟着解释:“这个玉玺它,它应该是你们女真皇帝的玉玺。这东西真假不说,我记得记载中,玉玺的八个字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才对,你这个应该不是失传了的的玉玺。”
“不管怎么样,这东西对于我们女真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宝珠如获至宝。“我又没跟你抢,你觉得重要就自己留着,我们还是快点儿回去吧!”
吴亮的心思全在那身黄金打制的盔甲之上。好在再往下的山崖不那么难走了,吴亮把盔甲挑在了枪上,夹着那只鹿,蹒跚着回到了山路上。整个过程中,宝珠走在前面,用手里的匕首给吴亮开路。宝珠也想过去帮吴亮的忙,只是吴亮见到她很是小心谨慎地提着那个装着大金玉玺的箱子,也就没让她插手别的事情。吴亮把那只死了的鹿扔到了山路上,这时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呼噜和黑妞从山上跑了下来,它们一个叼着盔,一个衔着甲,那样子仿佛在祈求吴亮和宝珠的原谅。看到宝珠手里握着的匕首,可是把呼噜给吓得够呛,它紧张地躲到了黑妞身后,低头不敢向宝珠这边儿看。“呵呵呵,你们这是干嘛啊?”
宝珠这回次没生气,而是用眼睛看着吴亮,“老公,你看他们把什么给你拿回来了?”
吴亮心想宝珠这回是得到了宝贝了,不然还不知怎么收拾呼噜这家伙呢。“呼噜啊,以后这酒咱可是不能再喝了,你看你这,你这都有些擦破流血了。”
吴亮看着呼噜身上的擦伤很是心疼。宝珠收起了匕首,呼噜这才敢靠过来。“你还能跑起来么?”
吴亮摸了一把呼噜的马鬃,“走吧,我们回去吧!”
回到留下马鞍的地方,吴亮有些不忍心把马鞍再放回到呼噜身上,不想因为马鞍弄疼了它。“老公,你快点儿吧,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别让他们担心。”
宝珠催了一句。回到营地的时候,吴兴后正在焦急地等着他们呢。“将军啊,你这又去哪里了啊!看你这一身脏的。”
吴兴后埋怨了起来,“昨天一个人出去,今天又把宝珠给拐跑了!”
“先生,你那里有没有创伤药,将军他摔伤了,麻烦先生给他涂些药吧。”
宝珠说完把那只死鹿扔了下来,“将军就是因为抓它,才掉到了,掉到了山崖下面去了。”
“将军你这是又让宝珠她生气了?”
吴兴后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来吧,我来给你上药。”
吴亮心里清楚得很,宝珠的离开可不是跟他生气,她那是不想让外人看到手里的那只装着大金玉玺的箱子。“我没啥事儿,师爷你还是先看看呼噜吧!”
吴亮扭头拍了拍呼噜,“你给我老实点儿,师爷一会儿给你上药,这样你的伤口会好得快一些。”
吴兴后正忙着处置呼噜呢,宝珠这时去而复返。“宝珠来了啊,将军就交给你了!”
吴兴后觉得这对欢喜冤家真是有趣儿,说翻脸就翻脸,说和好又那么突然。“这或许就是女真女子的真性情吧!”
吴兴后心里默念。等到晚上安营寨在的时候,烤鹿肉的香味儿弥补了大家一天的疲惫。“师爷你快过来,我给你看一样我在山上捡到的宝贝。”
吴亮没吃几口就拉着吴兴后进入了帐中。帐中的光线暗淡,吴兴后有些老眼昏花。“这是,这是啥东西啊?”
吴兴后摸了摸,“这东西有年头儿了,算是古董了吧!”
“这是我在,我在一个山洞里找到的一身盔甲,师爷你给看看它值不值钱。”
“这身盔甲由黄金打造,只是这么多黄金,就很是难得了!”
吴兴后边看边嘟囔,“我想最值钱的还是这颗宝珠啊!”
“先生你要找宝珠?你找他干嘛?”
吴亮心想是不是吴兴后知道了这身盔甲的来历不凡呢?“我不是说要找宝珠,我是说头盔上镶嵌的这颗宝珠,说它价值连城,一点都不为过呢!”
吴兴后指着头盔上的那颗珠子。之后的日子里,不只是吴亮,就连呼噜都老实了许多。等吴亮和呼噜身上结的痂彻底脱落的时候,大军来到了辽东镇。到了这里,已经和建州很是接近了。大军到来之前,女真人已经袭扰过辽东镇。一路上,大明军队遇见过许多逃难的人。看到了大军向着建州开拔,难民也跟在了队伍的后面。“他们跟着我们干什么呢?是不是要抢我们的粮食啊?”
作为运粮官儿,牛畺这么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牛公子你想多了,只要大军不败退,这些灾民怎么敢动粮草的心思呢!”
吴兴后对牛畺的说法嗤之以鼻。“这些人应该是故土难离吧,随着大军深入,他们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吴亮似乎更加理解这些逃难的人。“可不是么,我看到有些难民跟着我们的队伍,一路捡拾将士们丢弃的食物呢,真是可怜啊!”
宝珠作为女人,有着更多的悲悯情绪。“将军、宝珠你们的话说的是啊,大元时的张养浩不就说过“兴,百姓苦;忘,百姓苦。”
么,老百姓谁又愿意打仗呢!”
吴兴后很是感同身受。“师爷你这话也不能那么说吧,我大明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发兵征讨建州的。十年之前就因为建州女真人不老实,圣上已经狠狠的教育他们一顿了,现在他们又蠢蠢欲动,图谋我们大明的疆土了呢!”
牛畺说得激昂。“我还是同意师爷的说法,百姓要的只是安居乐业,至于现在女真和大明的这种敌对局面,可不是普通百姓想要的呢!”
吴亮觉得牛畺有些过了,可又不好明里跟他争辩。“对了将军,我还想跟你说呢。”
吴兴后想起了什么来。“说吧我的师爷大人,有什么话你只管明说好了。”
吴亮趁机摆脱了跟牛畺的对话。“到了辽东镇这里,大军再前进,可就处处有被侵扰的可能了。”
吴兴后看着宝珠,“我想宝珠你们这些女眷,就不要再跟着大军继续前行了。你们留在辽东镇这里,等着将军的捷报就好。别人听吴兴后这么说,一定会以为他很是为女眷们担心。可在宝珠看来,吴兴后是不忍心让宝珠亲眼看到自己的族人被大明军队杀戮。“她们留在这里可以,我一定要跟在将军的身边。”
宝珠并没有接受吴兴后的好意。吴亮也觉得宝珠跟着大军有些不妥,可他更是知道宝珠无论如何也不会留在辽东镇这里守着大军归来的。传令兵过来传令:“两位吴大人,大都督和监军大人请你们去中军帐议事!”
传令兵的话让牛畺感到有些落寞,原来吴亮一个人去跟汪直和马文升议事也就罢了,现在吴兴后也被叫了过去,看来他也就是个押粮运草的命了。马文升坐在中军大帐之中对众将官说:“各位都到齐了,我们来说说下一步的计划吧!”
“大人尽管排兵布阵就好,我想女真人没有了瓦剌和鞑靼的支援,只是乌合之众罢了!”
陈越给大家打气。“陈大人切不可轻敌啊,我们大军远道而来,建州之敌却是以逸待劳,这一点上我们就不占便宜。”
罗雄很是谨慎。“罗总兵说得有道理,本都督是想我们到底是分兵攻打,还是合兵一处。不知道大家对此有什么想法?”
马文升询问。“我想女真兵马也不过几万,我们八万大军没有必要分兵进攻。女真人不是要跟我们大明军队决一高下么,让他们只管来就好了!”
汪直的样子轻蔑,“对那些尚未开化之人,战略战术那些东西都多余了。”
“监军大人,即便杀敌一千,可我们也不能自损八百啊!”
马文升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士兵的。“吴将军,你在圣上面前预测此战必胜,本监军可是要听一听你的高见呢!”
汪直看到自己说不过马文升,于是就把苗头引向了吴亮这里。“我,我有什么高见呢。我不行,不行!”
吴亮连忙摆手,“要不大家听听我的师爷他的看法吧,我师爷读过许多兵书,他一定很有办法。”
“既然吴将军力荐,吴师爷你就别客气了!”
汪直很是给吴亮面子。“既然各位大人让下官说,那下官就说了啊!”
吴兴后清了清嗓子。“虽然圣上识破了女真人勾结瓦剌、鞑靼意图共同进犯我大明疆土的诡计,可是建州这边还是召集了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各部落大概五万人马,这些可以说是女真人的全部家当了。”
吴兴后说完了这些话,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变了。殊不知这些信息都是宝珠私下里告诉他的。看到众人成功被他吸引,吴兴后接着说:“女真人是不会轻易就这么投降的,就算建州女真这边儿有投降我们大明的意思,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也不会善罢甘休。”
“先生的意思是分而攻之?”
马文升问了一句。“选择怎样的方式,这要看三部分女真人他们是什么样的想法。”
吴兴后没给马文升一个明确的答复,“建州女真是这次战争的组织者,他们费尽心机地联系瓦剌和鞑靼,并且一定也许诺了一些利益给他们。我想建州女真对海西和野人女真也是使用的这种方法。”
“建州女真哪里来的那么多银两呢?”
陈越表示怀疑。“他们没有钱,可是答应下来的事情又一定要办到。”
吴兴后没有理会陈越。“所以就一定得跟大明开战!”
汪直很受启发。“监军大人说得正是关键。”
吴兴后抓住了这个吹捧的时机,“建州女真挑起了事端,他们硬着头皮也要打这场仗。因为建州女真不跟大明开战,海西和野人女真就会因为得不到承诺得到的好处,而对建州女真动手。”
“没了瓦剌和鞑靼的联盟,女真人根本就没有战胜大明的可能!”
罗雄信心十足。“罗总兵所言极是!”
吴兴后挨个夸赞。“那他们又为何打这场仗呢?”
这下把罗雄给整不明白了。“建州在十年前遭受了一次教训,这十年间他们没有被其他的女真部落所兼并,也实属不易。至于这次为何对大明发起挑战,我想这其中的原因各位大人比下官要清楚得多吧!”
吴兴后停了下来。“师爷你就别计较之前的事情了,还是说一说接下来的事情吧!”
汪直提醒了吴兴后一句。“我想说这次对女真人开战,不管女真人胜败与否,建州女真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吧!”
“师爷你何出此言啊?”
马文升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吴将军你也跟他的看法一样么?”
“我大明此次一定会像十年前那样征服女真人,建州女真也会像以前那样归顺我大明,服从我大明管制的!”
吴亮这可是依据史实给出的结论。“按你的说法,建州女真投降我大明才是,为何要与我大明发起战争呢?”
陈越不想要这个结果。“这就是建州那边儿的狡猾之处了。”
吴兴后轻捻胡须,“我们大明打败了女真的部落联军,也可以说是为建州女真人除去了心头大患,这样他们就不会被其他的部落给兼并掉。”
“呵呵,真是一步好棋啊!”
汪直不由得冷笑了两声。汪直听了吴兴后的话,反过头来再想一想陈越对他的相关表述,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是被陈越给利用了。汪直临离开京师之前,皇帝朱见深跟他嘱咐过。这次到建州的目的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就好,没必要非得斩尽杀绝,因为皇帝朱见深也觉得建州女真这次反叛来的有些突然。“师爷你的意思是建州女真是想利用我们大明之手,给他清除危险了。”
马文升说得更加直白。“如果主人的走狗被狼围困,只要主人有能力,谁会看着自己的狗被狼咬死呢!”
吴兴后的比喻很是精彩。从中军帐出来,吴亮还是有些疑惑没有解开。“我说师爷,你这也太能讲了吧,我就听你在哪儿说了,他们都一直听着呢!”
吴亮不得不从新审视起这位师爷了。“我说的事情人家都明白,只是人家想通过我的口,传达给不同的人听罢了。”
吴兴后对吴亮的吹捧不感兴趣。“他们都明白了,可是我还不明白呢!”
吴亮有些急了。“将军你不是有预测未来只能么?这点儿小事儿怎么能瞒得过将军你呢!”
吴兴后的心情很是不错。“将军我预测的都是大事,至于那些小事而,就留给师爷你去预测好了!”
吴亮明显很是不服气。本来吴亮说的是气话,吴兴后听了却点了点头说:“将军这话说得还有些道理。”
“师爷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如果建州女真真的臣服于大明,就算是,就算是杀了他们的贡使,他们也不至于,不至于非得跟大明撕破脸啊!”
“哈哈哈,杀了人家的贡使还不算撕破脸么?”
吴兴后反问。“这倒也是,要我看啊,建州女真也是咎由自取。”
吴亮担心的或许只有宝珠。“如果当初建州女真向大明派出贡使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大明的保护,可大明偏偏在这个时候打破了他们的梦想。”
吴兴后思忖了一下,“陈越截杀了女真贡使,这相当于把建州人赶向了另一个极端。为了自保,他们只有联络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来跟大明抗衡。”
“战争可没有什么稳赢和稳输的情况,很多战例表明,并不是人多兵器精良的那一方就一定会取得胜利啊!”
吴亮抬起杠来。“可是不管是赢还是输,建州女真都会从中渔利。”
吴兴后的回答又一次堪称完美。吴亮不由得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