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亮让自己的身边人过来，本来是想跟她们说一说过年的安排。没想到吴亮没说几句，他的女人们叽叽咋咋地说个没完。吴亮实在忍不下去，找了个机会说：“我今天要去皇城那里，你们年夜饭就不用等我回来了！”

“那可不行，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尼杨琦琦首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是啊，我们几个女人怎么能吃得下饭呢！”

雅尔檀也没把话给落下。“尼杨琦琦你愿意等我回来也就罢了，雅尔檀你可别熬夜，你还怀着将军我的孩子呢！”

吴亮好言相劝。“我一会儿就回去睡觉好了，白天养足精神，晚上就可以不用睡了！”

雅尔檀早已经想好了办法。“相公你就放心吧，一会儿我让英俊去把巧儿和小翠都接过来，这让她们三个孕妇就有的说了。”

胭脂说出了她的安排。“你看我这一天到晚给忙的，这么大的事情都让我给忽略了。”

吴亮心里有种愧疚之情，“一会儿宝珠你跟我去一趟居庸关，我们……”“老公你去忙你的吧，我和尼杨琦琦过去就行了。”

宝珠很是体谅吴亮的难处，“晚上干爹还需要老公你照顾着呢，一会儿没事儿你也歇一会儿吧。”

吴亮这一看，没等自己安排啥呢，人家这几位都把想要做的事儿都给安排完了。既然拿了李孜省的钱，就不能不给人家办事儿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吴亮决定等烟花燃放了之后再回来。吴亮留的另一个心眼儿是想要保护干爹怀恩和太子朱佑樘。怀恩身体羸弱，吴亮怕他会撑不住。太子朱佑樘自然有贴身护卫保护，吴亮反而不用怎么关心他的安危。即便李孜省登坛作法的事儿无异于装神弄鬼，可要是有人借着这个机会要动太子朱佑樘的歪心思，吴亮就不得不防了。作法用的法坛早已经搭好了，从城楼上看下去并没多高。吴亮大致估计了一下，也就一人多高吧。看着已经安放在法坛四周的那些烟花，吴亮心里还真有点儿忐忑不安了起来。法坛设在了京城的东南方向，这正迎合了煞星来自东南方这一说法。目测了一下法坛跟城楼的距离，吴亮心想即便是烟花燃放的方向有些偏差，也不能够伤到城楼之上的皇帝朱见深和皇贵妃万贞儿。等一切做完了之后，从城墙上下来，去见了一下法坛旁边的一个临时搭建的帐子里的李孜省。“吴将军你来了啊！”

李孜省听到了吴亮的脚步声。还没进帐子就李孜省给发现了，这让吴亮觉得很是没面子。他同时也纳闷儿，明明自己已经很是小心了，可是为什么李孜省还能够知道是自己来了呢。吴亮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他不懂就问：“李大人怎么知道是我吴亮来了呢？”

“你刻意控制住了脚步声，可是你的那匹马并没有啊！”

李孜省对吴亮也没隐瞒什么。“原来是这样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吴亮猛然醒悟，“大人你观察的可真是仔细呢。”

“可不能这么说啊！”

李孜省摇了摇手里的拂尘，“只是将军你已经对那匹马熟悉了，它所做的什么事情，将军都觉得理所应当。”

吴亮跟着说：“李大人的意思是习惯成自然呗。”

“我是说，你的那匹马应该没被栓着，它现在还在附近闲遛呢！”

李孜省仿佛没听见吴亮说的话一样。帐子中没了声音，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了。“侍郎大人，那批烟花已经按照大人你的想法安放好了。就等着大人你的指令，点着了引信就好。”

吴亮不愿意多停留，跟李孜省交代一下之后，就想退出帐子。“外面天气寒冷，将军何不多在帐中陪我一时啊？”

李孜省有点儿不舍得吴亮走。“我可不在你这帐子里待着，这都是什么味儿啊！”

吴亮很夸张地用鼻子嗅了一下。“这可是上好的熏香呢，将军之前没见过吧！”

李孜省解释了一句。吴亮听出了李孜省话里对他这个边塞参将的轻视，却也懒得跟李孜省去计较。“李大人你说的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呢，我从前真就没闻过这么乱人心智的香气呢。”

吴亮摇了摇头走出了帐子，帐子外面的冷空气让他的头脑清醒了很多。看了看天，月亮已经依稀可见，然而太阳还并没有落下去。看到有人拿着火把去法坛那里，吴亮还真挺害怕他们把烟花给点着了呢。吴亮骑马往回走，听见有人喊他。“将军大人，我是杜斌啊！”

“我是魏震！”

吴亮来到两个人的马前：“不是跟你们说了不用来这么早了，你们怎么还是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们去找将军大人你，宝珠夫人跟我们说将军来这里了，所以我们也就一路寻找过来了。”

杜斌回答。“既然来了就不用我再去找你们了，我带你们先过去看一下那些烟花摆放的位置吧！”

吴亮拨转马头，带着杜斌和魏震两个折返了回去。烟花安放在法坛的四周，这样燃放的时候，可以更加映衬出中间那位侍郎大人的神秘身份。“将军大人啊，侍郎大人这是怎么了？”

魏震不解其意的问了一句。“侍郎大人今天要登坛作法，他这是想要做法事，要祛除煞星。”

吴亮胡乱地解释了起来。“祛除煞星我可没看出来，不过这么些烟花一起放，我看那个侍郎大人这是想上天了！”

魏震根本对祛除煞星只是没啥兴趣。“魏震你胡说啥呢，邱道长可是给了我们一人五十两银子了，我们只管把钱给挣到手就得了，至于他上不上天，那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事儿喽。”

杜斌的这种拿钱办事儿的风格，吴亮还是比较欣赏的呢。“距离李大人登坛做法还有一阵子，我们现在干嘛去啊？”

魏震有些待不住了。“说的是啊，我本来也没想让你们出来这么早。”

吴亮嘟囔了一下，“本来你们两个可以留在将军府里的，没必要这么早就来这里陪我。”

“我们是将军你的亲兵啊，将军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啊！”

杜斌借机表忠心。“是啊，我们从辽东镇一路而来，不就是为了能跟着将军你么！”

魏震说得更加实在。“这大年三十儿的，酒店也不开张了，不然我们去痛饮几杯多好啊！”

吴亮突然有一种想要喝酒的感觉。“怎么没有呢，我们来的时候，看到很多酒家都没打烊呢！”

杜斌接话。“谁说不是呢，估计那些人都想要去看李大人登坛作法吧！”

魏震猜的有点儿道理。“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找个地方喝一会儿去！”

吴亮来了兴致。“将军大人，我们去哪里喝酒啊？”

魏震看吴亮没回应，就接着说，“我是说去大酒馆儿价钱贵……”“价钱你们别考虑，跟着将军我，还愁没银子花么！”

吴亮打断了魏震的话。“怎么能让将军大人破费呢，这次我们哥两个出钱孝敬将军你好了。”

杜斌知道吴亮不可能让自己掏钱，可是该有的客气一定还是要有的。“你们的钱还是留着给你们老婆花吧！”

吴亮笑着摆了摆手，“魏震你看上那个酒家了，你说哪一家，我就请你去那家酒店。千万不要考虑给本将军省钱的事儿！”

“将军你们……你和杜斌怎么也不让人说完话啊！”

才轮到魏震说话，可是把他给急坏了，“我是说，我想今天我们喝的也不能尽兴，还不如找个小酒馆儿，喝酒听唱曲儿呢。”

“可不是么，这样我们既可以打发时间，还可以有个地方暖和暖和，我们这就过去吧！”

吴亮拍板定案。店小二出来给吴亮三个人牵马，吴亮却很不放心自己的宝贝坐骑呼噜。给了店小着好处之后，吴亮给呼噜在马厩里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我说呼噜啊，你在这儿可别瞎闹腾，我就不拴着你了啊！”

吴亮拍了拍呼噜的头。回到了酒馆儿里，看到魏震跟杜斌两个人早已经找好了座位。没一会儿酒菜已经摆了上来，吴亮几个先喝了两杯暖暖身子。酒馆儿地方不小，唱曲儿的也有三两伙儿。一般情况下，有钱的客人会找那些唱曲儿的过来。唱曲儿的去到酒桌跟前来唱曲儿，周围的人自然也就跟着点唱的一起听曲儿享受了。这样一来，点唱的人有了面子，酒喝得也更加有滋有味儿了。“我说杜哥啊，那个唱曲儿的长得还真是不赖啊！”

魏震的眼睛看得有些直了。“你小子可得老实点儿，夏清刚跟了你，这时候你可别在外面乱来！”

杜斌还算是沉稳。“我就是那么一说罢了，你还不让人动一动心思啊！”

魏震回了杜斌一句。“还说呢，我想年后找个良辰吉日，我把你们的事儿给办了得了！”

吴亮跟着说了一句。“将军大人，不瞒你说啊，我跟吉兰，我们都已经拜过天地了，只是…只是我们两个拜的天地，没有人给证实一下……”杜斌觉得有些失望，“我想跟吉兰重新办下喜事儿，将军你不会觉得，不会觉得我这是……”“你看你这都说的是啥啊！”

吴亮没让杜斌说下去，“你们私定终身，这事儿怎么能行呢！”

“说的也是啊，我一定要明媒正娶！”

杜斌得到了吴亮的鼓励，端起酒杯给吴亮敬酒，“将军大人啊，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做这个主，你就是我的，我的爹娘了啊！”

“哎我去，杜斌你可太不要脸了，人家将军才多大了，怎么就有你这么大个儿子了！”

魏震的酒喝不下去了。“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的心情，并没有非得给自己找个爹的意思。”

杜斌的解释有些多余了。“我们都是好兄弟，你们的事儿就是将军我的事儿！”

吴亮觉得有些尴尬，“要不这样吧，将军我也要再纳个妾，你们就跟着本将军一起把喜事儿给办了吧！”

“将军你又要，又要讨老婆了？”

魏震咽了下口水。“就是那个张翠花，你们应该都认识。”

吴亮直言不讳。“原来是她啊！”

杜斌和魏震都有些不太理解。吴亮不管他们怎么想，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是想，到时候我把干爹给请来做我们三个的长辈。我们兄弟三人一起讨老婆，该有多好啊！”

三个人说得正高兴呢，一个柔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几位客官，不听一支曲子么？”

吴亮一看，一老一少站在了眼前。“你们这是，这是唱曲儿的？”

魏震瞪着眼珠子看向老者。“不瞒几位大爷，我们父女二人前来京师寻亲，人没找到，钱也花没了，所以…所以……”老者说不下去了。“让他们唱吧，唱什么都行！”

吴亮想帮这父女二人一把。老者拉起了胡琴儿，年轻女子浅唱低吟。三个人里只有魏震一人听得很是仔细，而且还不时地夸赞几句。吴亮看着父女二人，脑子里想到的却是“鲁提辖全打镇关西”的一个桥段。杜斌看吴亮有些走了神儿，悄声在他的耳边说：“将军大人不是看上了那唱曲儿的了？”

“我是没看上，你不觉得魏震这小子看上了么？”

吴亮回了杜斌一句。吴亮看到魏震这是看得痴迷了，如果一个男人这么痴迷于一个女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唉，你说我这回去怎么跟夏清去说呢！”

没想到杜斌却感到了为难了。“你说个什么啊！”

吴亮觉得杜斌这是无病呻吟，“难不成你是羡慕魏震了？”

“我羡慕他干嘛啊？再说了这还八字儿没一撇儿呢！”

杜斌慌忙地掩饰了一下。“将军，他们唱完了！”

魏震提醒了吴亮一句。“咋得？你没带钱啊？”

杜斌有些不满意魏震。“是啊，出来的时候忘了带钱了。”

魏震说得理直气壮。“唉，如果几位没带钱，就算是我们白费了这番功夫吧！”

老者觉得自己惹不起这几位，最后选择了忍气吞声。“他没带钱，并不是将军我没带钱啊！”

吴亮掏出一块银子来，“你看这个够么，这大概得有五两银子了吧！”

“这，这太多了，这太多了。”

老者连忙拒绝。“嫌多的话，那你们就一直唱下去吧！”

魏震不知为何脑抽了起来，“反正我们还得在这里待一阵之，你把你会唱的都唱出来。”

“对对，魏震你说的有道理，钱不够的话，将军我这里还有呢！”

吴亮这么做并没觉得那父女两人唱得有多好，而是想要满足魏震的个人喜好罢了。或许是吴亮的话刺激到了老者，只见他咳嗽了起来，并且一时之间停不下来了。“我这儿，我这儿有一粒止咳的药丸儿，你先吃了吧！”

吴亮伸进怀里摸索了起来。药丸儿是张翠花给吴亮的，吴亮带着药丸儿是为了他的干爹怀恩。老者吃了吴亮递给他的药丸儿真就不咳嗽了，他很感激地对吴亮说：“谢谢这位大爷了，这药丸价格也不低吧！”

“哎呦，没想到老人家你还是个识货之人呢！”

吴亮没说价格，“你们还没吃饭吧，跟我们一起吃些东西吧。”

“那怎么可以呢，不可以的！”

老者摆手拒绝。老者身旁的女子却说：“爹啊，既然这位大爷邀请你吃饭，那你就吃好了！”

“这，这……”老者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放心吧，我是京师火器营的统领、大明参将吴亮，你们放心的吃吧！”

吴亮自报家门，省得父女两人有所顾忌。“原来是参将大人啊！请受小人……”老者刚想给吴亮施礼，却被吴亮给拦着了。“这里多有不便，还是免了吧！”

吴亮很是奇怪眼前的这一老一小，他们不像是一般的卖艺之人，却又为何流落于此地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两位去我的将军府小住几日。”

吴亮决定弄明白事情原委。“多谢将军大人的好意，只是我们父女二人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去府上叨扰了！”

老者带着戒备之心。“是我方才有些唐突了，二位先别怪罪。我想请两位去府中小住，是因为我的一房妾室对音律很是痴迷。虽然我对音律不甚了解，但是看魏震他很是痴迷。”

“将军大人啊，其实我也不明白你说的什么音律，我就是觉得这位姑娘，这位姑娘唱得好听。”

魏震根本不了解吴亮心里所想，只是听见吴亮提到了自己，就赶紧出来辩解一番。“将军说的是胭脂夫人吧？”

杜斌问了吴亮一句。吴亮跟着说：“对对，胭脂她一直很是痴迷于音律，我想你们二人能让魏震迷醉，一定会有你们二位的独到之处。”

“既然这样的话，那，那我们……”老者向女子投去了征询的目光。“全凭父亲大人做主！”

女子立刻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