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偷偷将字画放好,塞到衣袖里,便进了宫,前去摆放沙千宸。巍峨、奢华的行宫坐落在宫中一角,沙兴国的将士们,正尽忠职守的把守在行宫外围,上官若愚刚出现,就被他们拦下,在表明来意后,进入里边替她通传。“你怎么来了?屋里坐。”
一席月牙白锦袍的沙千宸亲自出来迎接她,如玉般温润的脸庞,带着一丝如沐春风的笑。“好嘞。”
上官若愚亦步亦趋的跟上,踏入行宫的大殿后,有太监进屋奉茶,她喝了几口,才说明来意:“表哥啊,你对字画可有兴趣?”
“字画?”
沙千宸微微一愣,不太明白她忽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尚可。”
“哎哟,有兴趣就好,我这儿刚得到几幅出手名家的字画,你给看看?”
她火速将袖子里的字画拿出来,摊开在桌上,“你瞅瞅,这字画怎么样?绝对是佳作!”
泼墨的竹林山水图,清雅、别致,透着几分雅静的美感,画卷右侧,提一行小字,字体乃是小篆,配得恰到好处,将整幅画的意境宣泄得淋漓尽致。沙千宸眸光大亮,“好画!好字!”
哟,识货啊。上官若愚得意的挑起眉梢,“怎么样,表妹可没拿拙劣的作品糊弄你吧?”
“你先说说看,你的来意。”
沙千宸迅速冷静下来,他可不认为,这个表妹是特地来送画的。“哎,我这不是感激你在大婚时送上那么大份的厚礼,正好刚弄到一幅字画,于是乎,做个顺水人情呗。”
她说得特无辜,特真诚。可这话,沙千宸持怀疑态度,狐疑的盯着她,“哦?此话当真?”
“嘿嘿嘿,表哥,画,我肯定是免费送的,不过呢,你想想看,这作画的人,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就算没苦劳,那也有疲劳不是?”
她搓着手,有些难为情的开口。沙千宸含笑不语,等着她说重点。“所以啊,您老就给宣传宣传?替这画师打响名声!反正就是一句话的事。”
有一国天子的推荐,南宫无忧的名号,绝对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响出去!到那时,多的是人蜂拥而至,想要求得他的字画,这银子嘛,难道还会少吗?上官若愚心底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身后似有一条狐狸尾巴,正在拼命的左右摇晃。“……”这才是她的所图吗?沙千宸不知该笑她的聪慧,还是该气她利用自己来达到目的,最终,也只是一声叹息:“这话是二皇子所作?”
除却那人,他想不到还有谁,能令她这般为其奔走,为其算计。“额,你为毛猜得到?”
上官若愚脸色微变,这表哥脑子未免也太好用了,连这也能猜到?“能画出此等佳作之人,怎会默默无名?无非是表字出于何种原因不能用,想通这点,那人的身份已呼之欲出,再加上,能让你为其奔波,除了他,还能有谁吗?”
沙千宸摇头说道。“卧槽!聪明,聪明啊。”
上官若愚彻底服了他的脑子,做帝王的,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为何你要如此大费周章?他成名,也不过是虚名。”
没人会知道这些字画是出自二皇子之手,有意义吗?“表哥,你不知道,我也是逼于无奈啊。”
两滴眼泪迅速夺眶而出,她悲切的捂住脸,哽咽道:“皇上他因为大婚一事,迁怒了我和二皇子,停掉他的俸禄!你也知道,二皇子他没有官职在身,府里的开销用度,都得靠皇子每月的俸银才能维持,皇上这么做,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沙千宸顿时沉了脸,他万万没有想到,南商国的君主,竟会做出这等事!一个无官职,无任何经济来源的皇子,在京城中,除了等死,还有别的下场吗?“于是,你才想到变卖他的字画,来补贴府里的吃穿用度?”
他心有不忍的问道,手掌轻轻探入衣袖,从里头取出一叠银票:“这里有一万两,应当足以支撑你们一年的开销,你府里那些宝贝,再过了风头后,或许可以想法子卖到别国,赚上一笔,倒也是一生无忧。”
那些从宫中偷走的聘礼,价值连城,若能出手,别说是一辈子,哪怕是十辈子,她也用不完!上官若愚猛地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盯着他……手里的银票。“这怎么好意思呢?表哥上回就已经替我解决了好大的难题,这次,我说什么也不能要。”
她说得斩钉截铁,可一双眼睛,却流露出了一种浓烈的渴望。“……”若当真不想要,她能把视线先收回去吗?沙千宸很是无奈,几乎是半强迫的将银票塞到她的掌心里,“权当做是我买下这幅画。”
若是她不愿轻易接受,他便给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好人啊!上官若愚一把将银票收入袖中,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眼泪比刚才更甚:“表哥,你真好!要不是我俩有血缘关系,人家绝对会爱上你的。”
多金又帅气,而且还善解人意!妈蛋,他完全符合每一个女人心目中白马王子的条件,好么?只是可惜了,表兄妹不能成亲,不然的画,她真的会考虑嫁给他。如玉的面颊微微泛红,“你啊,尽说胡话。”
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脑门,似无奈,似宠溺。“看来,孤似乎又错过了什么好戏。”
风瑾墨邪肆的嗓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也赶到行宫门口。握着武器的沙兴国侍卫,正不善的瞪着不请自来,且没走正门的北海太子,对他狂妄、嚣张的行为,十分不满!“擦,怎么哪儿都有你?”
上官若愚松开手,横眉怒目瞪着倚靠在门框边上,浑身上下释放荷尔蒙的男人,瘪瘪嘴:“你能哪次别这么神出鬼没的吗?”
“这可是孤给你的惊喜。”
得知她进宫拜见沙千宸,他第一时间赶来,可她的反应,却全无他所预想的那般激动。“是惊吓还差不多。”
上官若愚反驳道。“呵,孤不过是想着,若今日不见,下次见面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你这女人,怎这般狼心狗肺?”
风瑾墨似笑非笑的叹息道,但眼里,却充斥着浓浓的兴味。这女人,似乎自打相识,便一直是这般胆大包天!唔,以前倒还有几分欺软怕硬,可现在,似乎变得愈发大胆了?“你要走?”
上官若愚敏锐的抓住重点,神色有些惊诧。他不是才刚来没几天吗?“孤来,不过是想参加你的大婚,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自然该启程回国。”
他是一国太子,能为了她,特地赶来,已是不易。这话一出,上官若愚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既然那么忙,干嘛还来?”
她和他的关系,不见得有多深厚,说的朋友,差了点,顶多是熟人。“你于孤有恩,滴水之恩,孤永不会忘。”
他说得斩钉截铁,那双灼灼的桃花眼里,闪烁着的,是动人的真挚与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