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月去抓人的空档,上官若愚则在屋子里饶了一圈,想要找出点蛛丝马迹出来,但凌乱的房间,即使有任何的线索,也在打斗中,被摧毁。她郁闷的瘪瘪嘴,现在只能期待,夜月身手够强,能把人给带回来。将掀翻的木椅重新扶好,她一屁.股坐了上去,手指托住下巴,望着窗口,等着夜月回来。半个时辰后,一抹黑影蓦地在房门口出现。“卧槽,你怎么没爬窗?”
她吓了一跳,小心脏也受了惊,忍不住拍拍胸口,抱怨道。夜月嘴角一抽,将肩头扛着的血迹斑斑的男人扔到地上,“姑娘,就是此人方才想要刺杀你。”
上官若愚瞅瞅这浑身是血的男人,喃喃道:“咱们能别这么暴力吗?”
说完,她从椅子上起身,慢吞吞走到血人面前,蹲下,手指戳着他被内力震碎的肩膀。究竟是谁更暴力啊!夜月在心头狂呼。“那个谁,怎么称呼?”
她笑吟吟的问道,只是那笑不达眼底,手指一个劲戳着男人的伤处,力道不重,却足够让人感到疼痛。男人趴在地上,他的内力被夜月封住,四肢被折断,哪里还有方才的威风?他失策了!本以为这桩生意很容易得手,竟会栽了跟斗。“嘿,我和你说话呢,能稍微吱一声吗?”
她大力挥动手腕,啪地一声,重重拍上男人的肩膀。“唔。”
隐忍的闷哼从男人嘴里吐出。看样子他还是知道疼的啊。“我真的很好奇啊,像我这么善良,这么温柔的女人,你居然能下狠手想要刺杀我?你的良心不会感到不安吗?不会愧疚吗?”
她摇头晃脑的叹息道。善良?温柔?夜月一脸木然,突然间有些同情起这被俘的刺客,不仅要忍受身体的疼痛,还得忍受心灵的摧残,姑娘这招真狠。“杀了我,我不会说的。”
男人咬着牙道,神色决绝,显然做好了送命的准备。“让我猜猜看,你应该是江湖上的杀手,唔,受人委托,打算来要我的命,对吗?”
只有杀手才会有那般凌厉、狠绝的招式,每次出手,攻击的皆是人体最为脆弱的要害部位。而杀手这种人,哪怕任务失败,宁肯死,也不会说出雇主的信息。很显然,他符合这种种条件。男人面色一僵,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猜出自己的身份,忽闪的眸光,已侧面证实了上官若愚的猜想,她拍拍手:“把人带去九门,告诉五弟,这人试图暗杀我,让他帮忙撬开这人的嘴。”
“姑娘,要将此人移交九门吗?为何不亲自审问?”
夜月蹙眉道,不清楚此人究竟是受了谁的命令,前来暗杀她,与她有过恩怨的人,通通都有嫌疑。哪怕是五皇子,也不能排除在外。“哎,我这人啊,不喜欢暴力,也见不得严刑拷打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更好。”
上官若愚叹息道,“谁让我天生善良呢?”
“……”夜月顿时无语,唇角机械的抖动几下,愣是没挤出一句话来。“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男人在地上挣扎着,充血的双目狠狠瞪着她。“不要。”
上官若愚果断拒绝:“没弄清楚你背后的雇主,杀了你,太可惜了,你造刺杀皇室中人是什么罪名吗?光你一个人伏法,还不够,想要对付我,就得有失败后,承担后果的勇气,带走。”
她一改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沉声命令道,锐利的气势,让夜月不敢反对,将男人从地上拽起来,扛在肩头,前往九门。南宫归霸正在府中翻看卷宗,忽然,李奎急匆匆从九门赶来,向他禀报此事,将卷宗扔到桌上,他马不停蹄赶赴衙门,亲自审问被夜月送来的杀手。刺杀皇室中人,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姑娘,你能猜到是谁想对付你吗?”
夕阳西下,夜月尾随在她身后,一边往二皇子府走,一边低声问道。“不清楚,我平日里又没得罪什么人,鬼知道是谁间接性抽风,要对付我。”
她一脸无辜的摊摊手。夜月眼角微抽,他很想问问她,她回京以来得罪的人难道还少吗?“来,我交代你一件事,替我办好,幕后之人指不定就会主动现身。”
她忽然展颜轻笑,眸光狡诈,活脱脱一只正在算计人的狐狸。夜月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他一点也不想答应肿么破?总觉得姑娘这是在准备挖坑等人跳啊。上官若愚哪儿管他心里在想什么,凑到他的耳畔,叽里咕噜一通吩咐。说完后,她还抬起手,一副对夜月委以重任的表情,道:“交给你了!”
“是。”
夜月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两人回到府宅,但却没能看见本应在府里的男人,上官若愚奇怪的摸了摸下巴:“他这是跑哪儿去了?”
“兴许主子有事要办?”
夜月猜测道。“可能吧。”
上官若愚想了想,难道他去了私塾?刚坐下喝了口茶,院子里,一抹白影悬空落下,身若飞燕,美若惊鸿,凌乱的微风将他的白发吹拂着,似群魔乱舞的海藻,淡泊的面容含着些许焦急,却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化作平静。三步并两步跃入厅中,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狠狠拥入自己怀里。“喂!”
上官若愚面颊爆红,余光瞅见屋外的夜月默默转身,不忍直视的模样,心里愈发恼了,“你丫的快点松开,这还是大白天呢。”
次奥!这么亲密的举动,就不能等到四下无人时再做吗?“还好你无事。”
略带颤抖的嗓音,滑入她的耳膜。如微凉的清泉,将她心里的羞恼抚平,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感觉到他微微轻颤的手臂,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脊,乖巧的靠在他的怀中,柔声道:“我能有什么事?有夜月在暗中保护我,你该相信,我会无碍。”
“我知。”
但当他听说,九门接收了一名暗杀她未遂的刺客,他依旧坐不住,匆忙赶去,只为确定她的平安,再得知她未曾露面后,猜测她已回府,又马不停蹄赶回来。这个女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深入他的血脉,拔不掉,抽不走。“既然知道,干嘛还这么担心?拜托,我很强的好不好?”
她故作轻松的笑道,拳头捏了捏。“此事,我定会追究到底。”
不论是谁,胆敢伤她,就要付出代价!如玉般淡漠的面庞,此刻却透着狠厉的肃杀,寒气晕染着他的眼眸,寸寸冰封,眸光更是冷得刺骨。上官若愚被他忽然间散发的杀意惊住,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忙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没打算轻易放过背后之人,哼,想要暗杀老娘?也得看看他够不够资格!”
操蛋,像她这么完美的女性,居然还有人敢对她不利?眼睛被闪瞎了吗?“你可有受伤?”
他缓缓松开手,暗藏担忧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直到确定,人无碍后,他才吐出一口浊气,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了下去。“没有,那人连我的毫毛也未曾伤到。”
她得意的咧开嘴。但当他的目光流连到她纤细的颈部,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脖子上,残留的那一抹细小血痕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那这是什么?”
他沉声问道,语调极其危险,透着一股叫人毛骨悚然的寒气。“额,这是意外。”
她急忙解释,想要伸手捂住颈部,却被他拽住手腕。他的力道很紧,清秀的五官此时冷硬得宛如雕塑,“那人,该死!”
嗜血的四个字,似从地狱深渊飘出来似的,充满了血腥之气。上官若愚轻咳一声:“哎呀,真的没事,就是点皮肉伤。”
南宫无忧未曾因为她的解释,而缓和脸色,拽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尔后,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去取药来。”
或许对她来说,这点伤势无关紧要,但在他的眼里,却是极重!这个他捧在手心,宠着,护着,爱着的女子,竟会被人伤害,南宫无忧鲜少的动了杀心,体内浩瀚的真气如巨浪,在筋脉中疯狂冲撞。一股絮乱的气浪从他脚下升起,衣摆猎猎作响,整个厅中的氛围,凝重得让人害怕。夜月迅速取来一瓶金创药,乖乖递给他。“自己去领罚。”
他接过药瓶,沉声道。夜月面色一怔,点头应下,今日之事,是他的失责,主子要惩罚他,也在情理之中。“额,不用了吧?”
虽然不知道这惩罚是什么,但上官若愚不忍见夜月因自己受到牵连,说到底,如果不是她托大,想要去见见那人,也不会遭此一劫。寡淡的唇线微微抿紧,弧线淡漠,“你想替他求情?”
“……”靠!这种要倒霉的直觉是在闹哪样?眼见他神色冰冷,上官若愚特没骨气的摇头,只能在心里向夜月说一声抱歉。她真没勇气应付他的怒火啊。夜月离开前厅,在后院,脱去身上的衣衫,跪在烈阳下,双手高举着一个黑色的大水缸,举过头顶,一言不发的承受着惩罚。而前厅里,南宫无忧低眉摘掉瓶塞,纤细的手指抹了些金创药在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脖颈,来回揉搓。力道很轻,但那微凉的触感,却让上官若愚浑身的寒毛下意识竖起来。她不安的凝视着眼前眉目冰冷的男子,讪讪道:“你很生气?”
“……”沉默,但抹药的力度却明显加重,显然,他是真的在生气。“我也没想到,那里会埋伏着杀手,不过,夜月及时现身,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她轻叹口气,你妹的,为嘛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永远硬气不起来啊?好丢脸有木有?“他让你受伤,已是失职。”
他淡淡道,语调平静得近乎无情。夜月跟着他多年,尽心尽力,是他最为信赖的人,但若是与她相比,分量仍旧不够。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存在,已超过了一切,是他生命中不能失去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