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
上官清风痛心疾首的惊呼道,双腿一软,竟是踉跄着摔倒在地上,“怎么会这样?皇上,请您为老臣的女儿做主啊!”
他拒绝相信,向来乖巧柔弱的女儿,会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她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哼,”南宫煌一脚踹开神志恍惚的南宫归玉,这个颇得他宠爱的儿子,此刻却令他暴怒不已,曾经有多喜爱,如今就有多痛恨,皇室的脸面,今日被他丢光了!作为帝王,都有着相同的惯病,例如,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南宫归玉本就浑身乏力,在药效的作用下,再被人这么一踹,哪里站得稳?竟摇晃着摔倒,这一摔,反倒让他涣散的神志,出现了短暂的清明。花圃外,静悄悄站着的兄弟,此刻神情复杂的看着他,那一双双或怜悯,或奚落,或嘲弄的目光,让他老脸一红,再悄悄自己不着寸屡的身躯,他难堪得只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把人绑去御书房,此事,朕要亲自审问。”
南宫煌深吸口气,连一个正眼,也不愿多看他们二人,大手一挥,头也不回的带着宫人离去。上官清风摇摇晃晃的扑到花圃中,手忙脚乱的扯着身上的衣袍,试图将女儿的身体遮盖住,终是南宫归霸看不过去,挥手命一名太监,取来宫中干净的宫装,交给他。“二哥,你想去哪里?”
他余光瞥见正欲离去的人影,急忙问道。“带她回府。”
他头也不回的开口,神色淡淡的,如玉般晶莹通透的黑眸,此刻好似有暗潮正在涌动。旁人只注意到花圃里的动静,可谁在意过,昏迷在旁的她?私会也罢,偷.情也好,于他来说,远不如怀中女子来得重要,哪怕那二人一个是他的兄弟,另一个是她的姐妹,也比不上她一根毛发。闻言,南宫归霸欲言又止,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除却那名丫鬟,便只有二嫂知晓,她怎能轻易离宫?等到她苏醒后,恐怕父皇还要亲自审讯,可看看二哥冷若冰霜的神情,劝阻的话语到了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了。“二哥,弟弟劝你还是让二嫂留下来的好,毕竟,她也是当事人之一。”
南宫归殇阴恻恻的笑笑,眸光戏谑,三哥这次只怕令父皇大感失望,也许从今晚后,朝堂内的风向就会转变,他怎能不高兴?虽说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在皇家,无亲情。明面上的兄弟情深下,掩藏的是对那把龙椅的明争暗斗,谁都戴上一张面具,希望能把对方拖下马,自己上位。“若父皇有令,我会带她进宫。”
南宫无忧的立场极其坚定,未曾因为他们二人的阻挠,有任何的动摇。他要带她回府,替她请大夫,除此之外,别的事,通通与他无关。南宫归殇脸色一怔,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坚决的拒绝自己的提议,刚想开口奚落两句,谁想,他竟抱着人,飞身跃起,消失在了这无垠的夜幕之下,徒留一抹淡淡的药香,随着晚风在御花园中弥漫。“哼。”
他冷哼一声,神色分外阴沉,好一个目中无人的二哥!一场闹剧暂时结束,南宫归霸领旨前去偏殿,转述帝王的旨意,匆忙结束了宴会,与这件事无关的朝臣,拖家带口离开皇宫,女眷们也纷纷离去。罗亚在临走时,找到南宫归殇,蹙眉问道:“二嫂呢?她也在宫中?”
方才在席间,她留意到,上官若愚是与上官雨墨一道离去的,如今,上官雨墨出事,她的情况又会怎么样?“夫人,二嫂自有二哥照料,你的心操得太多了。”
南宫归殇危险的眯起眼睛,食指轻轻挑起她美丽精湛的下颚,似警告,似威胁。那如毒蛇般阴鸷的目光,让罗亚身体蓦地一僵,心头一阵苦笑。床榻间,他的甜言蜜语虽然动听,可她知道,那不过是谎言,这个男人,心中只有利益,全无儿女私情,是她妄想了。眸光微微暗了暗,下一秒,她又恢复了平日里倨傲、盛气凌人的样子,下颚微抬,冷笑道:“这一点无需夫君你来提醒本小姐,本小姐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二嫂是本小姐视为终身的对手,本小姐理应关心她的安危。”
她理直气壮的反驳,如同一只刺猬,竖起了浑身最尖利的利刺。南宫归殇兴味的笑了笑,松开桎梏她下巴的手指,笑道:“夫人你最好记住今日所言,若有一日,你胆敢做出有辱我四皇府颜面之事,休怪本皇子不念旧情。”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偏殿,前往御书房,徒留下罗亚一人,孤零零站在这巍峨的大殿外。浑身冷得刺骨,她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面色凄凉。“漂亮姐姐,你有看见娘亲吗?”
上官玲蹬蹬的从人去楼空的殿中小跑出来,不安的扯着她的衣袖,弱弱的问道:“娘亲和白发哥哥都不见了。”
上官白紧随其后,锋利的眉梢微微皱紧,显然也在牵挂着他们二人的安危,但他细心的发现,罗亚的脸色不太好看,轻轻握住妹妹的手腕,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她难道看不出,这个姐姐心情不好吗?“老哥,你干嘛啊,人家在找娘亲的下落呢,你别捣乱。”
上官玲愤愤的挣扎着。“她应该无事。”
罗亚眸光一闪,压下心里的伤感,强撑着骄傲的面具,安抚道。“娘亲说过,不想笑就比笑,你笑得好难看。”
上官玲心直口快的说道,揭穿了她的伪装。上官白深深的感到无力,她就不能偶尔聪明一次吗?戳人伤疤什么的,太缺德有木有?“抱歉,我妹妹不懂事,你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妹妹犯了错,作为哥哥,他必须要站出来,替她说情,上官白老成的向罗亚表达歉意,神色真挚。罗亚有些失笑,低落的心情,在面对着这两个可爱的宝宝时,略有好转。“不用担心她,你们的娘亲能耐很大,不会有什么事,天色不早,不若本小姐暂且送你们回府?”
他们留在宫中不合规矩,罗亚也不放心将两个小家伙留在这儿,于是乎,主动提出要送他们回家。“不要,人家要待在这里等娘亲回来。”
虽然她很喜欢漂亮姐姐,可她更喜欢娘亲。上官玲难得的忍住了和美女近距离相处的引诱,立场变得格外坚定。上官白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尔后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们想等娘亲回来。”
见此,罗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临走时,她差人去知会九公主一声,让她过来关照两个小家伙,有九公主在,他们俩应当不会有什么事。目送她离去后,两个小家伙坐在殿外的台阶上,小小的身躯,沐浴在月光中,不停张望着四周,寻找着那两抹熟悉的身影。“老哥,你说娘亲和白发哥哥究竟干嘛去了?”
上官玲托着腮帮,眨巴着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弱弱的问道。“你不会自己想吗?”
上官白的语气不怎么好,娘亲一定是出了事,不然,她怎么可能把他们抛下?“人家就是想不到,才问你嘛。”
她不高兴的撅起嘴巴,“老哥是笨蛋!”
“……”他有哪儿惹到她了吗?上官白倍感无力,正所谓好男不和恶女斗,他愣是忍住了想要反击的冲动,撇开头,拿后脑勺对着她,将她忽视得彻底。另一边,南宫无忧一路抱着昏迷的上官若愚,飞速掠过皇城上方,速度快如闪电,几个起落后,便从二皇府的高墙上方飘落,踹开新房的木门,将她小心翼翼的放置到床榻上。侧身椅座床沿,他凝眉为她把脉,脉搏依旧正常,仔细检查过她的身体,除却后颈上那块青紫的痕迹,再无任何外伤。看上去,应该是被人打晕的。“夜月。”
他重重一唤,一路在暗中尾随归来的夜月,慌忙从窗户外跳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属下在。”
“谁伤了她?”
他漠然问道,眸光犀利,如一把利刃,刮过夜月的心脏。他恭敬的面容略微有些紧绷,尼玛,主子的眼神好凌厉,若是主子知道,人是被自己打晕的,那他岂不是会死得不能再死吗?夜月再次为自己轻易答应上官若愚的要求,感到后悔,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哪怕是让她自个儿撞树,他也绝不会出手。他心虚的低垂下头,躲闪开南宫无忧锐利的注视,他的反应,让南宫无忧心里有了些许猜测。“你干的。”
并非是疑问,而是近乎笃定的陈述。平静到难以察觉情绪的腔调,让夜月的心跳骤然加快,险些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弯下腰,不安的跪在地上,默认了自己的罪行。“砰。”
迎面一股浩瀚的内力,如强悍的气浪,向他拍来。胸口被笔直击中,人如断蝶,整个化作一道华丽的抛物线,无情的撞击上后方的木门,重重撞了上去。门框被撞得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上方,有簌簌的尘埃从缝隙中落下。“哇。”
一口殷虹的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摇摇晃晃的顺着木门跌落在地上,他连擦一擦嘴角的血渍也不敢,迅速跪好,“请主子恕罪。”
“不论是何种原因,伤了她,便是罪无可恕。”
他低垂眼睑,细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眼角四周,投射出一圈淡淡的阴霾。嗓音冰冷,透着一股寒气。夜月除了苦笑,再无任何感觉,作为奴才,主子说他错了,那他便是错了,即使他有再多的苦衷,再多的理由,也不能辩解。“滚出去。”
南宫无忧不愿再看到他,若不是因为他跟随自己多年,仅凭他伤到她此事,将他碎尸万段也不为过。一抹暴虐的杀意,飞快掠过他的眉眼,平稳的气息,有短暂的絮乱,如火山,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