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气到无力开口,他怕自己一旦说话,就会忍不住掐死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东方傻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一句话说对了,这个女人真心可恶至极!“额!”
眼看着他不善的目光,上官若愚老脸忍不住微微一红,为了不污染自己的眼球,她根本不愿去瞧他身上那些污秽,手掌捂住口鼻,迅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那啥,不是我的错,谁让你一句招呼也不打,就把我绑走的,我这种弱女子,又没有功夫在身,这长途跋涉的,又是高空前进,速度又那么快,难免会……”“够了!”
不要再说了!北斗面色黑沉,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压制住想要一巴掌把她扇飞的yu望,他深吸口气,“姑娘,主子就在这皇陵之中,请您速速进去。”
快滚吧,别再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凉飕飕的语调,好似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上官若愚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她再继续刺激下去,说不定这人真会失控,反正仇也报了,她立马乖巧的点头,双腿生风,扭头进了皇陵。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深幽的皇陵通道内后,北斗再也忍不下去,纵身跃起,飞快消失在了夜空下,他必须要去找处水源,清洗掉身上的狼藉。对于一个素有洁癖的人来说,这一身的污秽,是他难以忍受的。要不是脑子里还有一丝理智尚存,还记得,主子对她的另眼相待,就凭她刚才的行为,绝壁会被北斗一巴掌扇死。漆黑的陵墓极致奢华,一条宽达两米的通道,两侧贴满了鎏金的砖瓦,油灯的台座,同样是金灿灿的,上官若愚几乎是一路落着口水,摸着墙前进。她尝试过用手指去抠墙壁上的金片,奈何,这些金片贴得太牢固,任凭她怎么抠,也抠不下来。哎,曾经有一座金山放在她的眼前,她却没办法挪走,这滋味,真心太煎熬。一路走来,她只恨不得这辈子就待在这里,永远不要离开。但这条路终究是有尽头的,在通道前方,又几条分岔路,通往各座陵墓,在左侧的窄小通道前方,那道重达百斤的石门,不如其他几个陵墓这般放下,而是打开的。尽头处,是一座以四方金墙围出的宽敞房间,在一张镶金嵌玉的石棺前,一抹火红色的人影,背对着通道,席地而坐。那人不是风瑾墨,还能是谁?上官若愚微微皱眉,抬脚朝他走去。她没有特意减轻脚步声,以风瑾墨的武功,在她刚进入皇陵时,就瞒不过他的感知。可他此时,却没有心思,同她谈笑、玩闹。脚边凌乱的摆放着十多个酒壶,华贵的衣袍微微敞开,露出里头白色的亵衣。束在长发上的羽冠,不知所踪,三千青丝直泻而下,他的身影在这宽敞却寂静的空间里,显得那般寂寞。跨入房间,一股浓浓的酒气,便迎面扑来,上官若愚不适的皱起眉头,这丫的到底喝了多少?余光偷偷瞄了瞄他的脸色,神色还算正常,除了有些微醺,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那抹邪肆的笑,化作冷淡,熠熠生辉的桃花眼,仿佛失去了魔力,略显黯淡。她什么话也没说,一脚将地上的酒壶踢开,提着裙摆,悠然坐下。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而是彼此沉默着。风瑾墨也未曾朝她瞥去任何的眼神,涣散的瞳眸,怔怔的望着前方这座散着冰冷的石棺。这个房间除了石棺,还有不少价值连城的摆设,以玉为骨的衣架,一张精美的梳妆台,一箱箱用封条贴上存封的木箱,用脚丫子想也知道,里头绝对装着各种宝贝。这要是有盗墓的人偷偷进来,随便搬走一箱,一辈子估计也就不愁吃不愁穿了。哎,早知道,她上辈子去学什么法医啊,学什么验尸?就该去学下考古、掘墓。“这里美吗?”
耳畔,忽然响起一道低沉、喑哑的话语。刚打开的脑洞,瞬间合上,她下意识开口:“美。”
“呵,是啊,真美,耗了无数人的心血,建造的盛大陵墓,怎么会不美?”
风瑾墨涩涩开口,嘴角颤抖的扬起一抹惊心动魄的笑,红唇艳丽得似要滴血,笑声犹如困兽的哀鸣,听得上官若愚心脏一阵抽痛。她担忧的看了看身旁明显不在状态的男人,有心想要劝他,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种时候,她要不要给他一个拥抱什么的?这个念头刚升起,脑海中便闪过南宫无忧淡漠清冷的样子,她甩甩头,恩,还是算了吧,男女授受不亲,她又不是小玲,成天想着怎么吃美男豆腐。“你猜这副棺椁里,躺着的是谁?”
纤细冰凉的手指,轻轻指着前方这座精雕玉砌的华丽棺木。上官若愚想了想,“你爷爷?”
“……”沉默。“你祖爷爷?”
“……”继续沉默。“好吧,我猜不到。”
她摊摊手,表示自己的智商不够,其实,以他现在的表现,棺椁中的人,是谁,她心里隐隐有几分猜想,但她不愿去揭他的伤疤,反而用一种轻松、诙谐的口气,试图让这悲伤的气氛,有所缓和。“是猜到了,却不肯说么?”
风瑾墨仰天大笑,凄厉的笑声,在这寂静的陵墓里,显得有些阴森、可怕。上官若愚浑身一抖,艾玛,这人是疯了么?忘了吃药?笑够了,他提起脚边的酒壶,纤细的脖颈朝后仰去,冰冷却又炽热的烈酒,被他狠狠的灌入口中,“孤告诉你,那里边躺着的,是孤的母妃,一个悲哀得到死也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帝王,从来不爱她的女人!”
“别喝了。”
对此,她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伸手将他手里的酒壶夺走,放置在地上,“你醉了。”
“孤没醉,若是能一醉解千愁,孤宁愿日日夜夜沉浸在这烈酒中。”
他笑得愈发明媚,但眼眸中却溢满了浓浓的悲怆与仇恨。上官若愚深深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他究竟在难过些什么,可是她看得出来,他虽然脸上笑着,可心却在哭泣,在淌血。“她死了,在孤八岁那年,死在了寝宫里,她不会知道的,杀害她的真凶是谁!”
风瑾墨凉凉开口,“杀了她的,是她想了念了一辈子,到死还痴心不改的帝王啊。”
惊天的消息,震傻了上官若愚,那啥,如果她没有理解错,他的意思是,他的母妃是被他的父皇害死的?卧槽!一股恶寒,从她的背脊腾升而起,窜上头皮,她冷得直直打了个哆嗦,其实,她特想说,她的好奇心没那么旺盛,也不愿让他亲手撕开伤疤,知道得越多的人,通常死得越快。她这辈子还想长命百岁呢。“如果心里难受,就不要再说了。”
她叹息道。“难受?孤早已忘了那是什么滋味。”
他摇摇头,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浑身散发的那股悲伤气息,愈发浓郁,就连坐在他身边,也能感觉到一股胸闷。“当年,孤也以为自己是时间最幸福的人,你不奇怪吗?三国内,为何独独只有这北海,除孤的弟弟风瑾凉外,再无一个成年的皇子?”
他微微侧目,如枯井般死寂的黑眸,倒影着上官若愚的身影。他明明是看着她的,却又仿佛透过她,看着别处。“额。”
她的确有过疑惑,只是吧,这皇宫里的秘密,太多,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够去猜测的。“因为啊,那些皇子在成年前,就莫名患上重病,他们永远无法长大,无法成.人,就化作了一堆白骨,埋葬在了这皇陵之中。”
风瑾墨咧开嘴,笑容绚烂,“天下百姓一直以为,这是上天的意思,一直以为,他们之死,是因为患上无法根治的恶疾!可他们怎么不想想,为何独独只有孤,能平安无事的长大?”
隐隐的,她从他的话语里,嗅到了一股腥风血雨的味道。为什么那些皇子无法长大?老天的安排?不!只怕是人为的原因。他止了笑,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她,一字一字轻声问道:“你说,这么多的皇子,竟无一能够长大,究竟是为什么?”
“……”说话的能力仿佛在这一刻被剥夺,一个猜想,震得她肝胆俱裂。为什么?如果是人为,能够在宫中,无声无息杀害掉这些皇子的人,又是谁?瞳孔猛缩几下,她无力的垂下了眼睑。“猜到了,是吗?哈,父皇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以为他能瞒得过天下人,可他怎知,他竟连你一个外人也瞒不过去!”
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话语,冷硬、尖锐,如同冰凌,刺着他的心,刺着上官若愚的耳朵。果然……她并未感觉到意外,偌大的皇宫,有什么事能够瞒得过一代天子?这么多的皇子被人谋害,他若有心要追查,凶手怎能瞒天过海?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便是,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是知道的,甚至是默许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无法理解,风王如此残酷暴戾的手段,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作为父亲,他怎么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