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任能够办到。”
南宫归霸说得很是笃定,拂袖起身,湿漉漉的衣袍黏在他峻拔壮硕的身躯上,长发湿润,如同一只狼狈的落汤鸡,可与他的形象截然相反的,却是他脸上的那份喜悦。“先进殿再说。”
上官若愚转身就走,双手护在头上,拿出当年八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溜烟,跑上台阶,只是短短十多米的路程,可这漫天大雨,依旧将她的身上打湿,拍了拍雨水,她挥手找来一名宫女,吩咐道:“去找个太医过来,为五皇子看病。”
“臣弟无碍。”
南宫归霸想要拒绝她的好意。“有什么事,都得等你看过大夫再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别糟蹋了它,要知道,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是多少残疾人,做梦都要得到的,你别不爱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没好气的教训道,说得南宫归霸各种凌乱。他只是想要及早说完正事而已,怎会猜到,随口的一句话,竟会换来她的长篇大论!面对着她恼怒的神色,除了叹息,除了妥协,他别无他法。进入殿中,温暖的室温逐渐驱散了他身上散发的寒气,南宫归霸本就身负内力,不一会,内力便将身上的雨水烘干,一股股白蒙蒙的水蒸气,从他的头顶上腾升而起。正拿着帕子擦拭着大氅上雨水的女人,看得各种羡慕嫉妒恨,为毛老天爷让她穿越,却不给她一具有武功的躯壳?这不是纯心让她郁闷吗?太医来得很快,现在宫中,谁不知道,这位皇后是新帝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她一句话,别说是半夜,别说是大雨,即使是病重到下不了床,那也得必须来得迅速。急匆匆跨入殿中,留着八字胡的老太医还没来得及屈膝行礼,就被殿内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画面惊住,面露几分惊诧。谁能告诉他,是不是他年纪太大,以至于老眼昏花了?不然,他怎么会看见皇后娘娘在深夜与五皇子待在这东御宫中?“停止你脑子里那些肮脏的想法。”
上官若愚沉声低喝,我去,她难道长了一张水性杨花的狐狸精脸吗?不是她有读心术,而是这位太医都快把心里的想法,完全写在脸上了,傻子才会猜不到他这会儿在想什么,为了她的名誉,提醒他是很有必要的。太医虎身一抖,吓得脸色一阵苍白:“老臣……老臣不敢胡思乱想。”
“停,你想没想那是你的事,现在先为五皇子诊脉。”
她指了指身旁的南宫归霸,这人可不能在她的殿中出事,不然,事情肯定会变得格外麻烦。老太医哆哆嗦嗦的为南宫归霸诊脉,替他开了药方,交给宫女,办完正事后,他才在上官若愚的准许下,慢悠悠离开东宫。宫女正在小厨房替他煎药,殿外,也站着两名精神抖擞的宫女,准备随时进屋伺候。上官若愚转头看向软塌上,沉默不语的皇子,嘴角一抽,“你不是特着急要说正事吗?”
刚才是谁连病也不乐意看,就想着直奔主题的?现在没人,他怎么还不说?南宫归霸讪讪笑笑,没有计较她恶劣的态度,有求于人,即使遭受到任何不善的对待,他也能承受,能理解。“二嫂,臣弟今日是为了三哥的事,来求您的。”
他抱拳说道,黝黑的面容满是真挚与郑重。“……”她就知道,他拜托自己帮忙的事,绝对会是天大的麻烦。上官若愚无力扶额,为嘛她明知道前边是个火坑,还傻了吧唧的往里头跳呢?心软是种病,她多半已病入膏肓了。甩甩头,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抛开,“你想让我做什么,直接点,简单点,明说。”
“臣弟想请二嫂为三哥求情。”
南宫归霸言简意赅的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简短的一句话,却惊得上官若愚险些从软塌上摔下去。喂喂喂,他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吗?求情?为南宫归玉?她的面容有些扭曲,“你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我有那么大的本事的?”
拜托,她就是一普通女人,为南宫归玉开脱、求情这种事,哪儿轮得到她?更何况,就算她有这能力,以她和南宫归玉之间的恩怨,想让她以德报怨去帮他?除非她脑抽了才会答应。她立即摇头:“这事没得商量,我不干,你还是另求他人吧。”
她的回绝在南宫归霸的预料之中,可如今,除了她,还有谁能帮得上忙?“二嫂,臣弟知道,这件事于您来说,太为难,也太苛刻,可是,四哥死了,臣弟实在不忍心,再亲眼目睹一个同胞兄弟赴死。”
南宫归霸叹息道,神色很是黯淡。他知道三哥这回犯下了滔天大罪,死不足惜,可是,作为兄弟,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等死,看着他走上绝路!“你不忍心看他赴死,就忍心看着我陷入两难?”
上官若愚吐槽道,“长嫂如母,你怎么不替我想想呢?我现在出面为他求情,不说南宫……你二哥会不会答应,就算他会,满朝文武可会答应?天下黎民可会答应?”
她的话如同一座座巨山,狠狠的压在南宫归霸的肩头。他黯然低下头颅,苦笑道:“可除了您,还有谁可以说动二哥?如果连您也做不到,三哥他,这次真的必死无疑了啊。”
“我说啊,你凭什么认为你二哥就一定会听我的?”
他这份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有啥支撑的理由和证据吗?上官若愚眼角微抽,对他莫名的自信,很是不解。南宫归霸只是抬起头来,幽幽的看着她,“二嫂,你当真不知为何吗?”
说她不知,怎么可能,就连旁观者,也能看出二哥对她的在乎,只怕她在二哥心里的分量极重,重到南宫归霸不敢随便去猜,至少远不是他这个弟弟可以去比的。他相信,若是二嫂愿意为三哥说情,三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如果连她也袖手旁观,三哥只怕当真会……念及此,他顿时急切的请求道:“二嫂,臣弟求您了,只要您去求求二哥,保住三哥一条命便好,三哥他如今已无势力,树倒猴狲散,就算勉强留有一条命在,他也成不了任何事!他……”他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上官若愚恍惚的想起,似乎在不久前,当南宫无忧被冤枉杀害李珊珊时,这人,也曾为他说过一句话。“我没有理由帮他。”
她狠下心来,撇开头,不愿去看眼前苦苦哀求自己的男人。谁说皇宫无真情?至少,她亲眼见过两个正统的皇室血脉,为了兄长,放弃尊严,放弃一身傲骨,只为求得兄长平安。一个是曾为南宫无忧跪在御书房外足足一宿的南宫星微,一个则是眼前这人。她毫不怀疑他们的这份兄妹情,但她却不能答应,只因为,她没有理由去救一个和她曾屡屡结怨的人。“二嫂,你……”南宫归霸愕然盯着她,似乎很意外,她的再次拒绝。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兄嫂,是善良的,是温柔的,可为何她如今却独独拒绝他的请求?“成王败寇,五皇子,你真的觉得,以三皇子的性格,他会愿意承这份情,苟且偷生吗?”
上官若愚一字一字沉声问道,她虽然和南宫归玉交恶,可她到底还是了解那人的几分脾气的。他骄傲到目中无人,自尊心极强,他怎么可能愿意,在一个被他不屑,被他视为弱者的人手里偷生?又怎么可能平静的接受,失去权势,失去身份,失去地位,只保住一条命的结局?即使她去为他说情,即使能够保住他的性命,但等待他的结局,只有一种,那便是生不如死!那样做,真的是对他好吗?南宫归霸浑身一颤,宛如雷击般,整个愣在了原地,面上的血色在刹那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他面如死灰的看着上官若愚,好似正在消化,她方才的这番话。半个时辰后,他疲惫的身影,才缓缓从东御宫中踏出,拒绝宫女递来的纸伞,孤零零走入雨中,似一抹孤魂,那般落寞,那般凄凉。上官若愚静静站在窗口,幽幽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这磅礴的雨雾之中,口中叹息一声。不是她狠心,而是她不可能承诺下,自己压根就做不到的事。对南宫归霸,她只能说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