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绾看了眼钱怀廷离开的背影，收回目光没有说话。周相虞帮她上了药。两人紧挨着，夜晚明亮的月光在周相虞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开口，气息喷洒夏绾脖颈上：“舍不得？”

夏绾轻笑，笑起来胸腔震动，脖子上的脉管也跟着一鼓一鼓的：“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眼睛盯着周相虞，唇角一抹流畅向上扬起的弧度：“不用你提醒我，我很清楚自己现在身份，我对他也没有任何舍不得，恰恰相反，我希望从今往后都不要再看到他。”

周相虞很清楚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怕连累钱怀廷吗。药膏抹完了，他把瓶子还给夏绾，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周相虞飞快的把手收了回去。指尖摩挲，他心跳快了几拍。“我想去洗个澡，你也一起吧。”

周相虞还没从刚刚心跳加速的感觉中回过味来，突然听见夏绾来了这么一句，身上汗毛登时根根竖起，就连耳朵尖都染上点可疑的红色。一起？洗澡？他暗自镇定，面不改色的看着夏绾，眼中透出几分疑惑：“一起洗就不必了吧？”

夏绾看着他，而后忽然伸手戳了戳他脸颊：“一会儿还要帮你针灸，一起洗也能节省点儿时间，再说了，这偌大的庄子上，每天那么多下人洗澡，澡堂肯定不止一间。”

周相虞垂眸，长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遮住了心里那些疯狂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旎旎绮思。片刻后，他站起来，率先大步往前走：“走吧。”

夏绾跟在他身后，两人出了后院跟庄子上的下人打听，很快找到了澡堂。男女分开，夏绾径直走进女澡堂，掀开帘子一进门，蒸腾水汽扑面而来，她没忍住深吸了一口气。昨天在沙子下面埋了一夜，她浑身都干的不像话，今天终于有机会好好洗个澡了，夏绾迫不及待的脱衣跳进池子。温暖的池水瞬间将她包围，夏绾泡在池子里，感觉浑身都放松了。这池子很大，中间还挂着一张帘子，也不知道后面是什么。夏绾从池子里上去，先把头发洗了，接着搓干净身上的沙土，脑袋上顶着块儿湿巾子，胳膊架在岸边，闭上眼小憩。耳边时不时传来哗哗水声，夏绾心里吐槽。这女澡堂明明就自己一个人，所以这水声只有可能是隔壁男澡堂传过来的。这古代的澡堂隔音也太差了吧？没一会儿，水声消失了，夏绾耳边清净了，总算是可以眯一会儿了。她全身心的放松，两条手臂漂浮在水面上。可突然，手指好像碰到了什么柔软又坚硬的东西。夏绾奇怪，一时间感受不出是什么东西，就又用手戳了戳。那东西被她戳的缩了下，可夏绾还没感受出那是什么呢？便又锲而不舍的追寻过去，试图想抓住那东西。但那东西像是刻意躲避又像是有意勾引，总之夏绾的手每次要抓住“它”的时候都会被它轻易逃脱。夏绾拿掉额头的湿巾子睁开眼，看到帘子后的水里似乎有动静。难道有人？她慢慢的靠过去，伸手把帘子掀开。却没想到帘子后面的人也在警惕的打望着这边。帘子掀开的瞬间，两人四目相对。“怎么是你？”

夏绾飞快的把自己藏进水里，双手环在胸前，在水里转个身，脸上红了一片。周相虞还愣愣的站在原地，眼前有什么的白花花的一晃，晃的他眼睛酸涩，气血上涌。他站在水里，僵硬的转过身体，嗓音干哑：“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这不是女澡堂吗？”

夏绾抓起岸边的衣服裹在身上，想到刚刚拉开帘子时两人对视的瞬间就觉得尴尬。“这是女澡堂，我不在这儿在哪儿？我还没问你呢？你是怎么到女澡堂来的？”

周相虞道：“我在男澡堂就没出来过，是这澡堂的原因，两边的池子竟然是互通的。”

夏绾觉得奇怪：“怎么会是互通的呢？”

他观察着周围，发现原本是有木板把两边的池子隔开的，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木板断开了，其中还有半截泡在水里，所以才造成了两人如今的误会。周相虞回头看了眼，帘子后面，夏绾的身影隐约可见。他舔了舔唇，喉头一干，哑然出声：“阻隔两边的木板断开了。”

夏绾“嗯”了声，然后不再说话。隔在两人中间的帘子沾染了水汽湿哒哒的，但却能很好的挡住两边风光。夏绾也没了再继续泡下去的心思，穿上衣服就准备上岸离开。周相虞听到哗啦啦水声，问她：“洗好了？”

夏绾“嗯”了声：“我出去等你。”

“好。”

可当周相虞说完这句话，夏绾却突然想起了上次泡温泉的时候她在周相虞后背看到的一大片烫目的红色。上次没来得及看清楚，这次不就是个机会？思及此她忽然就不急着离开了，扶着岸边，一点点挪到帘子后面打算看个清楚。周相虞此刻正背对着她。夏绾把帘子掀开一角，看到他宽厚的肩膀，紧实的后背，有肩至胯，从宽到窄，一只火红色的凤凰展翅铺满了他整片后背。凤凰？在古代，龙凤都是皇权的象征，普通人不管是饰品还是衣服纹样上都是不被允许用龙凤作为装饰的。更别说他竟然胆大妄为到把凤凰纹在身上。就算是他不怕死，那给他纹身的人不会不懂这些，上赶着找死的营生谁会做？除非……夏绾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除非他本身就是宫里的人，皇子王爷之类的。哗啦——夏绾脚下一崴，整个人突然滑进水里。她回过神来，双手划拉着就要浮出水面。可有一个人更快，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从水里拽了出来。夏绾大口喘气，睁开眼，正对上面前男人一双审视的眼。“你不是走了吗？”

夏绾面不改色心不跳，张嘴就道：“是啊，本来要走了，突然又想多泡一会儿，谁知道一不留神滑倒了。”

“是吗？”

他神色玩味，眼神一点点向下。目光顺着她的眉眼至脸颊，到脖颈，再往下倏然顿住。她穿了衣服，但此刻跟没穿也没什么区别了。衣服浸了水紧紧的贴在身上，反而勾勒的她身姿窈窕，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夏绾意识到他在看什么，一只手环护胸前，一只手猛的抬起盖在周相虞脸上，声音恨恨道：“眼睛不想要了？”

周相虞握住她肩膀的手缓缓收紧，唇角带笑：“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我洗澡？”

夏绾松开手，冷冷呵了声：“别自作多情了，你这身材……”她佯装坦然，昂起头，努力让自己忘掉那健硕身材和壁垒分明的肌肉带给自己的震撼：“我见过的太多了。”

周相虞脸上的笑一点点冷却：“见过很多？都见过谁的？”

“跟你有关系吗？”

水珠沿着他腰腹肌肉滑落滴进水里，周相虞抹了把脸上的水，笑容带刺：“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夏绾矮了他半头，气势也不够，周相虞强势挤进她视线，使她眼前再容不下其他。她有些慌，左右看看，慢慢往后退：“你慢慢洗吧，我……我先走了。”

周相虞轻笑出声：“你都看到了吧？”

夏绾还想装傻：“看到什么？你那些重要的器官我可一个都没看到。”

周相虞一把抓住她手腕，把人猛的往怀里一带。夏绾鼻尖装上他胸口，又酸又疼。头顶，周相虞的声音幽幽传来：“我说的是我背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