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的伤确实很严重，不仅五脏六腑受损，心脉还差点保不住。阿福取出银针开始下针，一旁王大夫看着阿福认真的模样，不敢出声打扰。直到半个时辰后，阿福将银针取下，原本已经脉象薄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死的人竟然慢慢开始呼吸变得顺畅，只是脉象依然很微弱。阿福将银针收起来，开口：“我已经用金针刺穴的方法替他将受损的经脉疏通，但他体内还有积血，必须要排出来，我来动手，前辈你辅助。”

“好。”

阿福拿着手术刀，盯着汪直的脸看了一会，此时此刻，只要她这一刀下去，立刻就会要了这个人的命，但是阿福没有。收回思绪，阿福找准位置划了下去。手术的过程漫长而又紧张，王大夫不仅要给阿福帮忙，还要时不时的查看阿福的情况，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只不过今天的阿福好像和平时手术时的阿福不太一样，平日里的阿福都是全身心的投入道手术之中，就连头上的汗都比今天出的多。但是今天的阿福看这个人的眼神，没了平日里的那种认真，反倒让他感觉有些随意，就像是，看着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不是她的病人，她也不是在给他做手术，她在摆弄那些皮肉的时候，就像是在摆弄一个……王大夫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最后终于想起来了一幕，就像是平日里看到那些人买肉是挑挑拣拣的模样，毫无感情。对，就是毫无感情。以前的每一场手术，阿福和病人只见都是有联系的，这不是说，而是王大夫自己能感觉得到，可在这人的身上，很明显就能察觉到阿福的态度不一样。阿福手下不停，将汪直肺部的淤血和积水排出之后，就这么盯着血肉模糊的胸口看了一会，几乎是瞬息之间，阿福的手便在他的肋骨上做了手脚，快到王大夫根本就看不出来阿福在做什么，只当她在救人。做完了自己想做的，阿福又慢条斯理的将伤口缝合，此时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两个时辰了。如果是平时阿福做这么长时间的一个手术，整个人的异能肯定会透支，会受不了，可阿福今天却一点事都没有。将伤口缝合之后，阿福开口问王大夫：“前辈，之前我们提炼的青霉素呢。”

王大夫愣了一下，青霉素这个东西是阿福教给他们的，在得知还有这样的药时几人都是激动的，毕竟有了这个青霉素，不知道能救下多少人的性命。只是，这青霉素还在研制阶段，也就是前两天才刚刚提炼出一点来，还没试过药呢。“阿福，这青霉素不是才做出来，还没试过药呢。”

王大夫担心的说道，成没成功他们都还不知道，也不敢拿出来用。阿福神色淡淡，说出来的话却让王大夫整个人呆住。只见她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汪直，道：“这不是现成的试药的人。”

嘶！王大夫到抽了一口凉气，赶紧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凑近阿福示意她小点声，千万别让外面的人给听到了，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具体身份是什么，但王大夫知道，这是他们惹不起的人。“阿福，你不要命了？”

王大夫小声的说道，用这个人试药，这万一要是试出什么问题来，他们担待不起啊。阿福的目光依然在汪直的身上，脑子里不停的盘旋着衙门里的那四具尸体。“怎么会不要，我很惜命的。”

阿福淡淡的收回目光，现在的她一点也不想让汪直死掉，以汪邳对这个人的重视程度来看，她不相信这个人是无辜的，所以她要治好他，要让他好好的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那你拿这个人试药，万一外面那位追究起来，我们可惹不起啊。”

王大夫担心的看着阿福，终于问出了自己今天一直以来的疑问：“阿福，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认识这些人？”

阿福心有所动，却是沉默。王大夫明白了，他也顾不上自己手上还有血迹，一把抓住阿福的手腕，颤声道：“阿福，你到底要做什么？这些人到底是谁？”

阿福被他抓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大夫。“你到现在还不肯跟我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吗？阿福，我一直把你当亲闺女一样对待，我希望你有事情能跟我商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整个医院的人的性命来跟你赌气，你知道这些人的来历是不是？”

王大夫甚至有些生气。阿福被他抓着，王大夫的话也拉回了她的一些理智，是啊，她的背后是瑞安医院，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按照汪邳暴戾的性子，医院的人一个都跑不掉。王大夫的话也成功的提醒了阿福，是啊，她不是一个人，她背后还有瑞安医院，还有许许多多无辜的人，包括秦家众人，如果她今天真的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后果不堪设想。王大夫不知道，因为他的一句话，打消了阿福脑子里最危险的想法，也救了他们所有人。此时的王大夫只是很奇怪，为什么阿福今天看起来这么不正常。“阿福，到底怎么了？”

王大夫最后一次语重心长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如果阿福坚持不说，他也再不问了。在经过脑子里的天人交战之后，阿福这两天强压下的委屈瞬间夺眶而出，眼泪在眼里打转，她看着王大夫，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哽咽着小声说道：“我公公死了，死在他们手里，今天衙门里看到的那几具尸体里，很有可能有我公公的。”

“什么？”

王大夫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瞳孔猛地放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阿福，“阿福，你说的是真的？他们，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对一个普通农户痛下杀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阿福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声道：“我不能让爹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