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永恒便是一瞬间。拈花,微笑里绿影纤纤。转身,只那回眸便魂牵。情缘,深渊血海中牵绊。情丝万千,可否系住他心?伤心花,,默默含羞不语恋。*水,铺天盖地的水,滚滚袭来。淹没了她绿色的裙衫,掩盖了她美好的秀发……身子,已然全部沉入了湖中……刺痛袭来,口……想要大口大口地呼吸……却是那般不顺畅……那……是无法呼吸的急促……秀眉……紧蹙……死亡……竟是那般临近……身子……一片冰寒……可是……指尖,为何竟会有温暖缓缓传来?水中的视线依然迷蒙一片……抬眼望去……似乎隐约可见一袭玄黑的衣袂,与她一道缓缓地往下沉去……沿着衣袂而上,是一双深邃的黑眸……只是,水阻挡住了视线……无法看得真切……终于,当头脑愈发馄饨之际,排山倒海的压力袭来,她再也抵挡不住,陷入昏迷……“啊!——”这,是心有余悸的呼喊……“郡主!郡主!……”急切的呼唤从身畔隐隐传来,昏沉的脑袋有些困惑地左右移动。双眼,疲惫地缓缓睁开,入眼的,首先是那刺眼的光线……举起双手遮挡那缕使自己感到不甚舒适的光线,成忆逐渐将视线对上了两张焦虑的面庞。心怡?兰竹?怎么会呢?“我……我……怎么会……”头疼地想要从床上起来,立马便有兰竹上前在其身后垫上枕头,动作轻柔至极。“郡主,您已经昏迷了八天八夜了,这段时间真的是吓坏奴婢们了。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喂进去便立刻又吐了出来。好在还能喝进去水……要不然……要不然……”兰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更是满怀着关切。“郡主,奴婢给您去端些容易下咽的膳食过来,您赶紧垫垫肚子。”
心怡的话音刚落,人便已然消失在了房内。果真是个急性子……不过……却急得令人感动……成忆轻轻摇头,但目光之中却是满含着柔情。“我……怎么会在这儿……”话出口,声音极为嘶哑……该是连日来的昏迷所致。“郡主,您先喝口水润润喉。”
兰竹即使地端来茶水让其服下,然后又将水杯放回原处。“奴婢其实也不太知晓为何郡主会变成如此。记得那日宫宴奴婢走着走着便失去了知觉,醒来之后便已回到了成府。然后过不多久郡主便由王爷亲自护送回来了……”“什么?他亲自送我回来的?”
难以置信地问出口,成忆的面上是一片疑云。由于水的滋润,喉咙明显不再干涩,话音也恢复了一些润色。那日……好像她被青原抛入了浮落湖……然后,他在一旁奚落……并让她求他救她……再接着……似乎她彻底地沉了下去……是他……救了她吗?……那指尖传来的温度,难道真的是他……可是这浮落湖,人一旦没入,便再无生还可能啊……他,又怎能救下她……他自己,也该会受到牵连才是啊……“确实是王爷送郡主回来的,奴婢不敢有瞒。当时王爷与郡主两人皆浑身湿透,奴婢出于好奇多问了几句便被王爷喝退,然后王爷便将众人赶出了房门,也不请大夫,只是由王爷自己替郡主进行了一番诊治。”
他替她诊治?怎么可能……眼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身上……然后倏忽间,她清丽的眸子大睁,竟是那般惊愕。这一身,早已不是当日她出席宫宴身上所穿。“我身上的衣服……”没有将话说完整,成忆知道,以兰竹的聪颖,自然会明白她话中深意。“这……是王爷为郡主换下……”稍有犹豫,兰竹还是实话实说。当时的两人皆如落汤之鸡,若不马上换下衣物,着凉不说,恐怕郡主的情况会更加严重……可以感觉得到里面的肚兜与自己的肌肤相触,也就是说,他……竟连她的身子……都触碰过了吗?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当她终于想要放下一切,宁死也不愿再呆下去的时候,他……竟又对她……暧昧不明……“那我昏迷的这些日子,他有没有……”依旧是没有问完,可那个答案,竟令她有些害怕……害怕到,心中完全地不确定起来……“郡主……”支支吾吾的,这一次,兰竹竟没有直接将话说完……给人一种事态严重的感觉……“兰竹,你尽管说……我……可以承受……”再大的伤害都已经经历过了,何况仅仅只是这般微不足道的……“王爷似乎有事,送郡主回来的当夜便离开了……”见成忆的面色瞬间有些发白,兰竹却还是不得不继续言道,“王爷走时说等郡主转醒便过去王府通报一声,好让他得知您这位准侧妃的安危,也不违背了这场政治联姻,让两国产生什么嫌隙。”
当时阴辰魄的语气,说不出的冷冽,留下那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去。只是,那时的兰竹,却有一种感觉。似乎当时的绝杀王爷阴辰魄,对郡主,是怀着别样的关怀……只是碍于他的性子,选择用冷漠来表述……准侧妃呵……政治联姻!又是政治联姻!又有谁问过她,她到底想不想要这场所谓的联姻!她到底愿不愿意当他所谓的侧妃!“兰竹,你现在就派个人到王府,直接回复他,我命大还没死,有劳他费心了。”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尽的嘲讽……“郡主这……”望着成忆一副坚定的神态,兰竹有些不忍,终究,还是答应,“好,那奴婢先下去了。对了,这几日郡主昏迷不醒,莫公子每日都有来看望郡主,是不是让奴婢一并带个消息给莫公子,以免其担心?”
莫寒……若是兰竹不提,竟忘记了还有一个他在默默地关心着她……原来,她还是有人关心的……“嗯,那就再对他说一声我一切安好,让他不必担心。”
“郡主,奴婢端来了些膳食,您先尝尝。”
恰在此时,心怡端着餐盘快速而至,将其放置在桌上之后,又觉不妥,便又拿了个小桌案,搬到了成忆床畔,将那能够容易下咽的饭菜放置到了那桌案之上。“郡主,您才刚醒来,不宜吃过于油腻的东西,奴婢让厨房做的这些都是清淡的,您快些尝尝,否则奴婢真怕……”看来心怡那直来直往的性子又犯了,也毫无顾忌起来。淡笑着看了她一眼,成忆示意将玉碗递给她。而与此同时,兰竹也施礼退下。听得成忆如此说,心怡却不乐意了,非要亲自动手来喂。拗不过她,成忆也只是淡淡摇首,眼中,是温柔的宠溺。“郡主,奴婢刚刚高兴您醒了,竟忘记告诉您一件重要的事!”
刚用膳完毕,心怡便高呼一声,面上有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激动。“瞧你这丫头激动得,会忘记也是常事,我可不敢奢望有哪一天你能够变得那么记事。”
丫头,原本这个称谓,是属于她的。而那个这般唤她的人,对她疼宠有加。如今,这个称谓……呵……恐怕根本没有人知道了吧……忘,便是忘得那般彻底……忘得那般令人绝望……“郡主,您又取笑我!”
心怡不满地嘟囔起了红唇,然后又继续说道,“人家跟您说认真的呢。您可得听我说,不准太激动,也不准太开心。”
说罢面上竟是一抹神秘的笑,似乎有着什么开心的事降临。“你这小丫头就别卖关子了,什么事尽管说,没听说过病人最忌讳听些欲言又止的话吗?”
“呵呵,郡主真的要听?要奴婢可就说了哦,您可不准激动得马上从床上起身哦。”
说到一半还不忘眨眨眼,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大——汗——来——了——。”
“大汗来了就大汗来了,你用得着这般神神秘秘吗?”
话说完,成忆的双眸倏忽间又是大睁,谁来了?大汗?棱翊?“你说棱翊他来了?是不是?心怡快回答我!”
语气,是难言的急切。“奴婢刚收到大汗的飞鸽传书,说刚进入郑尹城门,因微服来访,故往寒烟楼而去。大汗约郡主今晚在那儿一聚。”
也实在是巧得很,郡主刚醒,大汗的飞鸽传书便到了。现在想来,是不是郡主早知道冥冥之中大汗会来,故选择在这一日醒来呢?寒烟楼是郑尹的一处颇有名气的青楼,在成忆郡主还未到达郑尹之前,名气可是萎靡不振。可郡主一出马,业绩便是长驱向前。但心怡清楚,这寒烟楼的幕后老板可是这未来的郡马,绝杀王爷阴辰魄。他会准许自己的产业这样败坏下去,她还真是难以置信。啊!不对,她怎么就忘记这件事了呢!今夜绝杀王爷好像要陪他的王妃到寒烟楼去,美其名曰陪其散心,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竟一早便通知了寒烟楼里的花姑,吩咐一定要让这些日子里风生正起的花魁出席。可这花魁,不正是郡主吗?这不是……天啊,如今事情都凑一块儿去了,还真是难办了。“王妃,您今晚会去吗?”
心里想着郡主还是拒绝吧,弄不好什么都被揭穿了。大汗是一早便知晓郡主会将寒烟楼作为一个秘密基地,可却是被郡主瞒下了这所谓的花魁一事。若大汗知晓,也不知会不会动怒。还有这绝杀王爷,见到未来的侧妃竟当起了寒烟楼的花魁,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届时,郡主肯定会受到委屈的……“是我的事,让翊担心了。我怎能不去见他呢?”
说完这句,成忆便撤下背后的秀枕,静静地躺了下去。休息一下,等晚上的时候面色恢复了些,有了精力,也不至于再让棱翊过多的担心。她不能再让他……这般对她担忧了……想必这一次他的到来,也是上一次兰竹将自己旧病复发的事告知他了吧……翊……这,又是何必呢……亲手推离……却还是放不下……这,又是何苦呢……一旁的心怡见成忆躺下休息,也不再打扰,将碗筷之类收拾一番重新放置到银盘之中后便轻声往房门之外而去。轻轻地带上门,心怡的心却是有些雀跃,却也有些疑惑……这,便是所谓的郎情妾意吗?可是,大汗又为何要将郡主亲自送到其他男人的手中呢?不懂,还真是不懂……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是应该尽一切可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