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把他当家人,真是难能可贵。他应该欣慰开怀的,可此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不能让申筱文这个女孩进苏家的门,决不能!苏昊天语调变得婉转一些,对儿子说:“你娶任何一个女孩,我都不会反对,除了申筱文。易枫,天底下那么多女孩子,你为什么非得娶她?”
苏易枫俊眉紧蹙,低怒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拆散我和申筱文,她到底哪里不好?”
苏昊天厉声道:“世上的事,不是都有原因的,这是你们的名,你得认。”
“我不认。”
苏易枫腾地站了起来,说:“今晚过来,我真得希望你和奶奶能同意我和小文的婚事,我不想让她有遗憾。不过看来,是我想多了。”
苏易枫说完,拿起外套朝门外走去。他身后传来奶奶的呼唤声,他置若罔闻,耳畔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璀璨烟花子夜空绽放,挥手告别过去,宣告新的一年到来。苏易枫伫立在空旷又熟悉的庭院里,抬头仰望夜空,悲凉的情绪漫过心头。豪华的餐厅里只剩下苏昊天和苏老太太,曲终人散,不免添了几分伤感。苏老太太看着满桌子的残羹冷炙,双手握着扶手攥得紧紧的,紧闭了下眼睛。这么多年,她一直盼着合家欢,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吃个年夜饭,开开心心地欢度春节。这个要求应高不算高吧,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对她来说,竟是如此难。苏老太太抬手,示意佣人们出去。餐厅里只剩下苏昊天和她两人,气氛陡然变得冰冷至极。苏老太太虽然大病初愈不久,但以她对儿子苏昊天的了解,她猜测苏昊天如此坚定地反对申筱文嫁给苏易枫,这中间肯定有事情。“昊天,这里只剩下我们母子二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苏老太太看向苏昊天。苏昊天仰头惨淡地一笑,无限感慨地说:“人活得越久,越信命。”
有些事情原以为早就过去了,只希望那份愤怒和伤痛永远埋在心底最深处,这辈子都不要再提起。可世事难料,有种孽缘,让你避无可避。苏老太太疑惑地问:“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针对申筱文这个女孩子,她虽然不是豪门千金,可模样学历也算上等的,易枫又很喜欢她,如果不是其他特殊原因,我想你也不会如此固执地反对这门婚事。”
苏昊天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出了原因。那个刻在他心底十多年的名字,从齿缝里说出来时,依旧透露着厌恶和毫不遮掩的恨意。“母亲,我之所以不同意易枫娶那个申筱文,是不想让我的儿子后半辈子活在纠结悔恨之中。”
苏老太太布满褶皱的眼眸,透着精亮的光芒,隐隐预感到某些不详的事情在悄然发生。她搭在扶手上的手缓缓攥紧,颤抖着声音问:“申筱文到底是谁?”
苏昊天看向母亲,漆黑的眼眸透着危险的光,仿佛蛰伏在丛林里的野兽,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申筱文是申世勋的女儿。”
晴天霹雳,苏老太太眸光一紧,瞳孔骤然缩了缩。“申筱文,申世勋,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老天爷啊,你可真会捉弄人,为什么要让我孙子喜欢上仇人的女儿?”
苏昊天沉声说:“母亲,您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反对申筱文嫁进苏家了吧?当年如果不是申世勋,阿云也不会死。申世勋心肠歹毒,薄情寡义,处心积虑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阿云最后含恨而死,才让易枫从小失去了母亲。如果有一天,易枫知道申筱文就是申世勋的女儿,他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妻子?申世勋害死了阿云,我决不能再让他的女儿来害我的儿子。”
苏老太太担心地说:“易枫的脾气你我都清楚,只要他认准的事情,就算你我都反对,他还是会娶那个申筱文。不如我找个机会,把当年的真相全都告诉他。他误会你找个父亲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了结了。”
“不行!”
苏昊天断然拒绝,语气坚定地说:“母亲,当年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易枫。”
苏老太太看着儿子,勃然大怒,说:“为什么不让他知道?苏易枫有权利知道他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你儿子一直把你当做害死他母亲的凶手,在易枫心里,你是个不负责任的爹,而她罗云倒成了完美的母亲。呵,真是荒谬。儿子啊,你背这个黑锅要背到什么时候啊?!今天,我一定要把真相告诉易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