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筱文有好多问题想要当面质问苏易枫,可又怕一切都是真的。想到那天神圣的教堂,梦幻般的婚礼,她惨淡地笑了下,一切都像一场闹剧。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婚礼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苏易枫大概是看见了她,朝她看过来,把手里的烟蒂扔在了地上,抬脚碾灭。申筱文深呼了口气,朝他走过去。他的目光穿过黑夜,落在她身上。几日不见,两人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竟然有些陌生。申筱文站在苏易枫面前,看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容,湛黑的眼眸里有很多红血丝,看样子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你还好吗?奶奶的丧事办完了吧?我们……该怎么办?……所有的问题都突然间失去了意义,懒得问出口。正在她怔忪间,苏易枫长臂一伸,将她紧紧地拥进了怀里。她挣扎了一下,苏易枫将她抱得更紧。于是,随他去,任由他就这么抱着。她的头埋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眼眶倏地烫了下,有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她微微昂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夜空一闪一闪的星星逐渐变得模糊。“苏易枫,我不相信那是真的。”
好久,苏易枫暗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说:“我宁愿那不是真的,可奶奶不会撒谎。”
申筱文从苏易枫怀里缓缓抬起头来,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爸怎么会害死你母亲?”
苏易枫没有回答,而是拉着她的手回到了车上。封闭的空间内,两个人呼吸想闻,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申筱文心里一团疑惑,追问道:“我需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爸爸是个好人,他不会去害你的母亲。更何况,他们是大学同学,又都有家庭,怎么会……”苏易枫俊眉微蹙,说:“你也知道你父亲和我母亲是大学同学?”
申筱文说:“奶奶告诉我的,其他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
车窗降下来,苏易枫点了一根烟,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拿着烟搭在车窗上,眼睛望向虚空中,好像在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表达方式,来讲述那段尘封的往事。“你说得对,我母亲和你父亲是大学同学,或者说,不仅仅是同学那么简单。那些年我父亲和母亲关系不太好,两个人经常冷战。后来,在一次大学同学聚会上,两人又相遇了。”
申筱文回想起来,说:“我父亲曾经在F市任职了一年,后来又回到了东北沈阳。”
苏易枫看了申筱文一眼,说:“或许就在那一年,你父亲和我母亲频繁见面,后来……侯然竟然蛊惑她染上了毒瘾。”
申筱文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喃喃道:“这不可能,不可能……我父亲怎么会碰毒品,他自己从不吸毒的,不会的!”
苏易枫看着申筱文,嗤笑了声,像是悲凉的叹息,又像是无奈的呐喊。他看向申筱文的眼神情绪复杂,或许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此刻的心情,对申筱文到底是该爱,还是该恨。当父亲苏昊天向他说起那件一直被苏家人当做禁忌的丑闻时,他的确是恨得,恨那个害死她母亲的男人,可那个男人偏偏是申筱文的父亲。他凝视着申筱文,目光仿佛一把利刃,一字一顿地逼问道:“你就这么确信,你父亲是个好人?”
申筱文周身冷得哆嗦了下,苏易枫淬了寒光的目光让她恐惧又陌生。几乎是顷刻间,她找回了神志,迎上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厉声道:“当然,我的父亲是个好人,他从来不会伤害任何人。仅凭你奶奶临终前的话,就认定是我爸爸害死你的母亲,证据呢?”
“证据?!”
苏易枫冷冷地勾了下嘴角,沉声说:“如果你真看到了证据,你就会发现,那个爱你疼你的父亲,完全有着另一张面孔,是你所不认识的。”
申筱文深深地吸了口气,说:“苏易枫,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当着我的面侮辱我爸爸吗?如果是这样,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对不起。”
申筱文欲推开车门出去,这时,苏易枫的话在她身后响起。她后背僵住,仿佛有一种魔力将她定格在副驾驶座椅上,挪不动一步。她没有回头,凉凉地笑了下,讥讽地问:“对不起这三个字,你已经说过了,只是我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苏易枫眸色暗淡仿佛撒了一层灰,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冰冷,眉眼之间找不到一丝温度,紧蹙的眉宇仿佛有浓的化不开的愁绪。“那天,婚礼之上,是我对不住你。奶奶突然病重,我给你打电话无人接听,只能先离开。”
申筱文吸了下鼻子,稳定好情绪,转身朝苏易枫看过来,脸上努力挂着淡淡的微笑。“你之前已经给我发了短信,我接受你的道歉。那现在的道歉又是为了什么?”
苏易枫:“……”申筱文看苏易枫一脸沉默的模样,不禁笑了下,问:“是要分手吗?如果真得是我爸爸害死了你的母亲,那我就是你仇人的女儿,这剧情还真够狗血的。”
苏易枫对申筱文的冷嘲热讽置之不理,只是摇了摇头,说:“这些天没来找你,一是忙着料理奶奶的丧事,二是……我的确没想清楚,今后该怎么处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申筱文安静地听完苏易枫的陈诉,怒道:“其实你根本没必要费心去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就是谈个恋爱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分手就好了。”
听到分手两个字,苏易枫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说:“我没说要和你分手,就算是这几天,我也没想过要放弃你。”
申筱文冷漠地看了苏易枫一眼,别过头去。她讨厌苏易枫这种施舍的眼神。无论怎样,她都不相信,爸爸会是引诱别人吸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