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境如龙境,在寿命一途,也不会比普通人有多少优势,最多就是身强体壮,活得更久一些。到了陆地神仙,方能延寿百年。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百年相当于多活了一辈子。可对于无舌老太监来说,这多出来的一百年,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早有二十余年,无舌还能保住身躯强壮,小腹上少说也有八块腹肌,现在八块腹肌变成了一块肚皮,而且满是褶皱,长满了老人斑。无舌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怕是活不了几年。好歹有着陆地神仙的修为,在耗尽了寿元之后,会很安详的死去,无疾而终,不会有什么痛苦。无舌觉得自己还不能死。断无欢还没培养起来,秦万年与牛百叶都做不得大亁禁宫内的顶梁柱,大亁皇朝又风雨飘摇。京城之外,不知有多少门阀想着造反,京城之内,连太后都是个假的。无舌怎么敢死!他这样的修为,若是在身体衰竭之前,把实力往上提升几步,挨过了第九次天劫之后,破碎虚空,飞升上界,也未尝不是一个活命的办法。无舌没有这么做。他若是飞升了,大亁皇朝怎么办?老太监舍不得。哪怕无舌再如何想着要弄死这个假太后,他也没有半点办法。无舌巅峰时期的实力,距离陆地神仙顶峰,尚有一定的距离,比不得商青空。如今,无舌一身实力,至多还剩下八成。弄死假太后只是一个奢望。而把假太后引来禁地大阵里,靠着阵势协助,一举击杀假太后,则是无舌一直都在想的事情,他也一直都在在这么做。可惜。太后不傻啊。当然,太后也想把无舌从禁地当中勾引出来,只要无舌出了这个乌龟壳,太后就有把握杀了无舌,毕竟二人曾经大战一场,无舌已经受伤,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无舌也不上当。一直以来,二人就这么僵持住了。像现在这样隔空对骂,犹如泼妇骂街的场面,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二人都有顾虑,没有直接破口大骂,而是施展出传音之法,想靠着激将法让对方上钩,就算不上钩那也没关系,至少骂完之后,发泄出了心中的郁闷,情绪上会舒爽很多。以往,二人一骂就是一晚上。谁也不会先停嘴。不要走!决战到天亮!今夜,二人的骂战却只持续了片刻时间,就已戛然而止。夜空之下。一道金光,直冲九霄。金光的发源之初,就在这座京城。太后眼神惊变,朝金光所在的方向看去,可不论她如何观察,都看不到金光到底发源于何处。轰隆隆!无舌催动院中大阵,脚下生出一道土柱,载着他冉冉升起,直到离地将近百余丈,土柱这才不再生长。太后猛地转身,回头看向无舌,却发现无舌并没有离开禁地大阵,只是脚下土壤身高了,周身依旧弥漫着阵法的意蕴。哼!老匹夫!老乌龟!太后心中一阵阵唾骂。无舌心中却满是欣喜。这老太监凝视着夜空里的金色光芒,视线渐渐往下,却发现那金光的下半截,有些飘飘忽忽,让人捉摸不定方向,而在离地千丈之处,金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割断了一样,下端消失无踪,让人找不出金光来源于何处。找不到也无妨。无舌把自己弄到离地百丈的地方,本就不是来找金光方位的。早在龙吟之声出现的那一刻,无舌就已经知道了,这龙吟来自于何处,如今当然也知道这金光来源于何处。龙吟的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大荒寻龙经。大荒寻龙经是无舌亲手从禁地阵法里,拿出来交给秦万年的,至于这篇经文去了何处,无舌又怎会不知?陈行烈!无舌眼眸微眯,再度转头看向太后之时,无舌已像是在看待一个死人。太后察觉到无舌在打量她,再度回头。无舌猛地闭上眼。不可让整个妖女看透老夫的神情,否则她若是察觉到死局即将到来,现在就跑了,该如何是好?人老成精。老太监活了将近二百岁,耐心远超普通人。稳得很!“唯有陈行烈,可以力挽狂澜!我大亁皇朝,中兴有望啊……”老太监心中虽有欣喜,但眉头却微微皱起,又想道:“可要是陈行烈不救呢?”
不救……该如何是好?无舌一念至此,不免喟叹连连。要是早知道,九公主会被陈行烈抓了,留在身边伺候着,老夫就应该好好教导九公主,从小就教她怎么勾引男人,怎么获得男人的宠信……早知陈行烈有着种能耐,当年陈九渊在朝廷里做官的时候,老夫就应该全力保住陈九渊,再趁机跟陈行烈搞好关系。陈九渊罢官之时,陈行烈还只是个几岁大的小孩子吧?小孩子最好骗了!可现在,黄花菜都凉了啊。为时已晚!老太监追悔莫及。轰隆!夜空里一声惊雷,打断了老太监的遐想。先前阿丑叱咤风云召唤而来的云霭,尚且悬停在京城上空,没有散去,此刻云彩陡然变浓变厚,再金色光柱的照耀下,闪烁出一阵阵金光,降下一道道闪电。哗啦啦……暴雨骤降。老太监看到这一幕,猛地睁大了眼睛。传说,上古真龙一族,行云布雨,乃是天生的本能。现在看到的这一幕,正好符合这个传说。老太监死死盯着空中降下的闪电,心中忽而念叨一句:“大荒寻龙经是大亁皇朝的宝贝,而现在这样的好处,也本该是大亁皇朝的利益……”轰隆!雷声不绝于耳。月满中天的晴朗夜空,顷刻间被雨幕遮住了天空,雨幕之下的大亁京城,也被雷声从夜间惊醒。无数人推开门窗,抬头看向天穹,仰望着那一道巨大的金光,以及如同蛟龙纠缠的一道道闪电。这是怎么了?没有谁知道。就连阿丑自己都搞不懂。唯有正在抱着阿丑的陈行烈,心知肚明。“哎呀呀,打雷下雨了呀!”
阿丑指着天空,心里有些慌,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到了,一个劲的朝陈行烈怀里躲去,嘴里却绝口不提雷声之事,直接把锅甩给了满天大雨,道:“这里的屋顶,都被秦总管切掉了呢,挡不住雨的,我们赶紧回去避雨吧。”
陈行烈淡然摇头,道:“阿丑正好要洗澡,现在淋淋雨,岂不正好?”
阿丑抬手指着自己的鼻梁,满是疑惑的问道:“我?洗澡?”
陈行烈看着阿丑手掌,点点头。阿丑感觉到陈行烈的目光有些不对劲,赶紧低头去观察手掌,却发现自己手上的表皮,就像是伤口结痂一样,皲裂出一道道纹路,发出轻微的喀嚓声,正在渐渐掉落。“啊……”阿丑惊叫起来:“我……我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