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败北，郭英须发皆张，挥刀就要冲过来救人。谢金环虽败不乱，在跑动中突然回身，手中的长枪如同怪蟒出洞一般刺向蒙古士卒。“噗”锋利的枪尖穿透了对方的胸膛。蒙古士卒诧异地看着胸前不断晃动的枪杆，缓缓跪在地上。谢金环用力一抽，长枪离开对方的身体。蒙古士卒一头栽倒在城墙之上。“谢姑娘威武！”

周边的士卒由衷地喝起彩来。朱国瑞身边的人影一晃，谢银环也提枪冲了过去。姐妹俩双剑合璧，带着士卒们迅速将元兵赶下了城头。见城上守军凶猛，云梯上的元兵开始有些犹豫，磨磨蹭蹭地不愿再向上攀爬。阵前的阿尔斯愣见状，扯开嗓门喊道：“勇士们，都特娘给我冲上去，凡是畏战不前者，一律斩首！本官在此承诺，凡先登者官升三级、赏银千两。打进城后，三日不封刀！”

“进者生、退者死！事后，屠城三日。”

城下的军官用最简单明了的话语复述着他的命令。回头看了一眼凶神恶煞般的督战官和他们手中带血的钢刀，再想想军官们的许诺，攻城的将士瞬间有了决断。这年头，人命和官爵都不值钱，只有白花花的银子和女人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杀敌！”

“阿拉！”

云梯上的将士终于狠下心来，开始齐声呐喊，纷纷举着盾牌飞也似地向上爬去。云梯下，越聚越多的元兵争先恐后地冲向云梯。即便是城上射来的箭矢不断将他们的同袍当场射杀，依然有许多想要银子和女人的士卒不要命地涌了上来。肩上裹着块破布的濮英在大营里注视着城墙上的动静。眼下，正面的城墙上已经架上了近百架云梯。元兵如成串的肉蛆一样，在梯子上不停地蠕动。他也听到了阿尔斯愣的喊话，感觉心里一片冰凉。他只是为了吃饱饭才参加的新附军，还没有见识过元军的残暴。如今，眼看元军驱赶百姓攻城，又听说元军要屠杀无辜的平民，他顿时有些噤若寒蝉。反观破虏军，为了保护百姓，生生放弃了自己强大的火力，用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抵抗着元军的进攻。俺是不是走错路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军装，显得有些失魂落魄。“预备队，都给本将冲上去！”

见城头激战正酣，阿尔斯愣下达了将令。“冲上去！”

千户韩老六指挥着自己的队伍，呐喊着向城墙冲去。濮英下意识地跟在队伍之中，扛着云梯向前跑去。“守不住了，城要破了！”

守军当中，有胆小的士卒开始惊叫起来。“扰乱军心者，死！”

副万户吴复拉着张马脸，挥刀砍死了喊叫的士卒。“顶上去，等官狗子上来，咱们全都得死！”

张天保一边用长枪向城下捅着，一边扯着脖子大喊。到了现在，什么武艺都没有施展的余地。城上的士卒只能用长枪疯狂地捅向云梯上的元兵。而元兵们只能在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用盾牌抵挡着长矛的攻击。不断有人哀嚎着从云梯上跌下城头，也不断有人跃上城墙与破虏军厮杀在一起。濮英终于冲到了城下。新附军在韩老六的指挥下，坚起梯子向上攀爬。濮英肩上的伤口开始发作起来，疼得他呲牙咧嘴。头晕沉沉的，他觉得自己如同脚踩着棉花。陈百户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也没再催促，命令其他士卒爬上了云梯。“嘭”一名士卒重重地从城上摔了下来，正好落在濮英的身前。他口中喷出的鲜血糊了濮英一脸。“火枪兵来了！”

城上突然传来元兵惊慌失措的喊声。朱国瑞带着亲兵冲到了被撕开的缺口。十几把左轮手枪同时喷出了火舌。“砰、砰”的枪声过后，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元军士卒全都倒在血泊之中。朱国瑞探头向城下看了一眼，见仍有不少百姓蜷缩在角落之中。他焦急地大喊起来：“老乡们，都往城门跑，赶紧离开这里！”

“嗖、嗖”几支弩箭从城下向他飞来，一名元兵也挺刀刺来。他赶紧缩回脑袋，开枪结果了云梯上的士卒。城下的百姓听到喊声，略显犹疑地向城门外移动。“不许走！”

一名元军将领怕城上的破虏军向下扔炸药，挥刀砍倒了一名想要逃走的百姓。出乎意料的是，他的举动反而引发了百姓们的惶恐。所有百姓突然发了一声喊，拼命向城门口跑去。“炸死他们！”

为了掩护百姓突围，朱国瑞故意高声喊了起来。城下的元兵听说城上要扔炸弹，纷纷向后退去。“上刺刀！”

借着这个机会，朱国瑞带着亲卫营士卒，统一端起刺刀，帮城上的守军刺杀着云梯上的敌人。“投弹手准备！”

郭家兄弟同时命令起来。早已准备好的投弹手举着手榴弹从墙后站了起来。“震天雷来了，快跑！”

云梯上的元兵发现破虏军手中的炸弹，慌忙退下云梯。有的士卒怕爬得太慢，来不及躲避威力巨大的炸弹，索性从距离地面还有几米的地方直接跳了下去。一时间，和阳城前跟下饺子似的，不时有人惨叫着跃下云梯。人群中，见识过手榴弹威力的濮英不要命地转身就跑。他可不想再被巨大的冲击波吹成风筝。元兵刚刚败退，负责巡视战场的千户快速赶到阿尔斯愣身边。“大人，和阳的城门打开了。”

他们想弃城而逃？阿尔斯愣不由得一愣。“砰、砰……”激烈的枪声从城门处传来，门外的元兵被打得四散奔逃。从门里冲出几十名手持燧发枪的士卒，对着逃过来的百姓大喊。“父老兄弟们，赶紧随俺们进城！”

喊完，他们指引着跑过来的百姓向城内逃去。“真是愚不可及！”

阿尔斯愣突然仰天大笑。“尾随他们冲进去。本官要在城内用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