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宫女压低声音,再床幔旁侧轻轻说话,皇后动了动,伸出一只手,要去掀开帘子。那宫女连忙动手,帘子掀开后,楚云歌才看清里面的光景。皇后长发披散,只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寝衣,说起来,她如今也有四十多岁,可身材纤弱无比,风一吹就会摔倒似的。经年累月保养下来的肌肤光滑无比,白皙里透着亮光,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人。楚云歌连忙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用一只手按着头,一只手撑着床榻,旁侧的宫女连忙伸手,把人扶了起来。“璟王妃不必多礼……”她气若游丝的说出这一句,姣好的面容上做出几分愧疚。“这么晚了,还让璟王妃过来,实在是本宫的不是,只是……今夜从太后娘娘那处回来,宫中的西南风太过旺盛,吹的本宫头风病都发了……”楚云歌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恭敬的说道:“皇后是殿下的嫡母,更是云歌的嫡母,伺候嫡母,本就是我们应尽的本分。”
一句话,瞬间让皇后脸上的表情松了松,她抓住楚云歌的手拍了拍,柔声道:“有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她轻轻叹一口气,目光看向窗外,神色幽幽。“本宫这头风病是老毛病了,从几十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太医也开了不少方子,可是都没什么用,也有人说,本宫这是心病……”说到心病时,皇后回头,深深地看了楚云歌一眼。“璟王妃,要治疗本宫这头风病,只能从心开始治。”
楚云歌垂头,做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云歌对治心,没有什么了解,可是曾经一个师父告诉我,心病还需要自己来治,旁人是治不得的。”
听到这话,皇后的表情顿了顿,她侧头,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旁边的宫女见状,立刻说道:“王妃有所不知,娘娘这头风病有许久没有发作了,今天夜里经过御花园时,西南角得风实在太过旺盛,所以娘娘回来就发了病。”
“西南角那风,又冷又硬,若是王妃有法子解决,那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法子,怕是也会吹的王妃和王爷不得安宁。”
皇后叹一口气,面上做出悲伤模样。“璟王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可我身为皇后,那时候不仅要养育大皇子,还要管理后宫之事,你也知道,从前那容妃是何等的嚣张跋扈,本宫已然是自顾不暇。”
“所以在有些时候,对他有所疏忽,还请璟王莫要怪罪本宫,本宫还记得,他和封儿曾经最是要好,如今三皇子回京,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两兄弟,更应该团结一心了。”
“云歌,你也是个好孩子,你的成长和变化,是本宫亲眼看着的,你一定能懂本宫的意思,是么?”
楚云歌最终并未回答,给皇后留下一封药方后,直接从皇后宫中离开。走到御花园时,她下意识朝着前面行驶的小公公看了一眼,佯装无意的出声。“公公,从前入宫的怜嫔娘娘,可是住在西南角,我和她是旧相识了,许久没有见她,还有些想念。”
想个屁呀,她恨不得宋怜滚的越远越好,别在她面前来找存在感。那公公依旧垂着头,朝着西南角看一眼后,轻声回复。“王妃大概是记错了,怜嫔娘娘住在东南角,西南角光齐贵妃一个人,就占了大半呢,其他宫殿规格都太小,所以就空下了。”
果不其然,皇后一口一个西南风,就是在暗指齐贵妃。不过她实在没想到,皇后竟然会这么着急。不远不近将要走到马车旁侧时,男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有些萧条,听到声音,他立刻转身,在看到楚云歌的那瞬,才略微松了口气。楚云歌走到他身边,朝着左右靠了靠,方才说话。“上车吧。”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起初谁也没说话,等到走出皇城之时,楚云歌缓慢侧头,掀开车帘看了一会儿后,才幽幽出声。“你嫡母想要拉拢我们,用我们的手去对付三皇子,哼哼,她想的可真美,好事全让她做了,坏事就让我们做。”
听到“我们”两个字,夜璟辰的嘴角莫名向上扬了扬。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朝着楚云歌的旁边贴了贴,缓慢说道:“我以为,你会同意。”
“为什么?”
楚云歌对夜璟辰这想法表示惊讶又诧异,这种出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她凭什么要同意呀?看着男人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她皱着眉,始终保持着疑惑的表情。殊不知这只是一句调侃,是某人在暗戳戳的吃她和夜璟封的飞醋罢了。沉默一阵后,夜璟辰才再次出声:“那你呢,你觉得应当如何?”
楚云歌顿了顿,随即双手环胸,仰着头同男人对视。“每次都是你问我,我这次也要问问你,毕竟皇家的事情本来与我无关,是因为你我才牵扯进来的。”
这话简直是耍无赖,若不是楚云歌当初强行替嫁过来,二人还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若是再嫁给那新科状元,别说什么阴谋诡计,就连朝中的波动都不一定能看到。说到底,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求来的。夜璟辰无奈轻笑,他看向前方,目光深不见底。“自然是装疯卖傻,浑水摸鱼,与其在其中掺和,还不如高高挂起,看着他们二人斗。”
夜璟辰常说旁人是冷漠无情的政治家,他又何尝不是?奈何他是有心之人,不会像那群人一般,为了权势和地位,可以抛弃自己的心肝。楚云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不如我们在暗中给他们加一把火,让他们斗得更厉害,这样不就无暇顾及他人了?免得总是这个来找我那个来找我。”
“王妃想如何加?”
听到这话,二人对上目光,看了一阵后,十分有默契的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