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然有拱火意味,可说的确实也没错。皇帝这么多的儿子,夜璟旭在其中确实是数一数二,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旁的皇子要么在京中为皇上办事,要么在战场上为自己厮杀,只有夜璟旭,凭借着母亲和皇帝的宠爱,可以带着军队去北方一路巡逻。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竟然还想谋反。皇帝的神色冷了几分,手中抓着的珠子动的更快。夜璟辰继续说道:“我在北疆与贼寇厮杀时,旭王在军营中安插奸细,害得我险些丧命,好在小顾将军和陈硕等其他几位副将发现及时,才将我从危机关头解救。”
“听说京城有人传儿臣谋反,儿臣远在千里之外,百口莫辩,这才决定带兵回京,好向父皇解释清楚。”
“可回京这一路上,儿臣总能看到旭王的私兵在四处巡逻,因此心里有了怀疑,所以才警惕起来。”
一切解释,合情合理。夜璟辰并没有谋反,而是被夜璟旭陷害。皇帝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手中的珠子转个不停,却始终没有说话,到最后,他突然扭头看向楚云歌。“那云歌呢,听说云歌不放心,北上去寻找璟辰,云歌也是今日和璟辰一起回来的?”
老狐狸,夜璟辰都救了他,他还在怀疑什么?楚云歌向前一步,跟着夜璟辰一起拱手。“皇上,臣女确实北上,可并非是为了去寻找王爷。”
皇上脸色一变,眼底有几分疑惑。“哦?不是为了去找璟辰?那是为何?”
“臣女母亲身体有恙,云歌发觉,少了一味极其重要的药材,所以我才私自离开京城,我先是北上,所寻无果后,又去了西南。”
“臣女刚从西南回来,就听说了父亲母亲被下狱的消息,所以才躲到了京郊的宅子,可是被三皇子发现,要来取我性命,好在璟王殿下出现及时,臣女才留下一条性命。”
听到这话,皇帝半信半疑,却没有出声。楚云歌继续说道:“皇上是否忘了?璟王殿下早就给了我一封休书,我现如今已经不是他的王妃,又何必为了他奔走呢?”
这话说的又轻松又慢,夜璟辰抬头,眉头稍微紧了紧,朝着楚云歌看去。楚云歌熟视无睹,她止不住在心里冷哼。虽然和这男人已经和解,但休书的事不可能轻松过去,这人竟然以为她会贪生怕死到去撇清关系?那她今天就撇清关系。“云歌,皇上面前,不得无礼。”
丞相合时宜的斥责出声,丞相夫人也上前,将自己的女儿拉到身后。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声音,只见青鹰和顾槐一左一右抓着夜璟旭,将人从大门外拖进来。夜璟旭头发凌乱,发冠在挣扎中消失不见,衣服更是四处破烂。他面色苍白,抿唇冷笑,活像一个吃错了药的疯子。几人将他扔到大殿之上,然后行礼道:“皇上,王爷,叛贼已经拿下。”
方才还沉浸在怀疑中的皇帝愤怒起身,直接从旁侧的桌上拿起茶杯,又凶又狠的砸到了夜璟旭的身上。“逆子,逆子!”
“皇上,您身体有恙,万万不敢动怒呀……”皇后在一旁轻声安抚,从桌上拿起茶杯。她也没想到,三皇子竟然有这样的胆子敢谋反,今日若不是夜璟辰回来的及时,她恐怕也要死在这群人的刀下了。可惜……可惜夜璟封不在,好处全让夜璟辰给占了去。此刻的夜璟旭已经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他歪歪斜斜的跪在地上,身体后仰,用着挑衅的目光去看皇上。“父皇,我是你的亲生儿子,我身上流着你的血!”
他高呼出声,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你曾今说过,我若是犯了弥天大错,不会要了我的命,会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着,男人向前倾了倾,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父皇,你可还记得?还记得小时候你带着我放风筝,还说我是你最爱的孩子……”他又开始磕头,额上瞬间出现血污。“父皇,要杀要剐,儿臣悉听尊便,可我母妃是无辜的,求求您,求您饶我母妃一条性命。”
这话说完,门口就传来太监的阻拦声音。“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去啊!”
齐贵妃一身白衣,长发披在身后,眼底全是泪水。她颤抖着身体从门外进来,在看清眼前的场景后,迅速走到皇帝跟前,“咚”一声跪下。“皇上,都是臣妾教子无方,皇上,看在你我二人多年的情分上,求皇上给一条活路吧!”
她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当年我进宫时,皇上曾经说过,要把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部都赏赐给臣妾,当年臣妾生下旭儿,您说旭日东升,希望旭儿是有用之才,今日,臣妾别无他求,只求皇上饶旭儿一命!”
一时间,大殿上的哭声不绝于耳,齐贵妃撕心裂肺,用手抓着皇上的衣角。楚云歌抬头,罕见的在那位九五之尊的脸上看到了些许不忍的神色。与此同时,她下意识朝着楚清夜看去。楚清夜看似毫无波澜,可拳头早已经紧紧握住,脖颈上青筋高高凸起,彰显着男人的隐忍和愤怒。想必当年他们被人陷害谋反时,他和容妃也是这样互相求情,可是那时,皇上是否有些许的动容呢?如今想来,齐贵妃进宫时皇帝或许还年轻,对身边的女人还有些打心底里的疼爱和眷顾,可是容妃进宫时,皇帝只剩下满心满眼的算计,容妃不过是个政治工具罢了。皇上的爱太过吝啬和撕裂,却偏偏还要分给那么多人,又如何能怪这群人疯狂扭曲呢。她抿着唇,最终的目光落到夜璟辰身上。若是所有人都能和夜璟辰一样认清本质,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如今这个地步了。屋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齐贵妃的啜泣声还在不停,皇后眼底闪过几分冷意,出声道:“齐贵妃,你糊涂呀,你可知旭王犯了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