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等楚云歌回答，他突然开始大步向后后退，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恐惧。“不……你不是皇后，皇后已经死了，她……她已经死了。”

说着，皇上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都是朕不好……她……她想为我们封儿求娶云歌，可是朕……朕没办法，竟然答应了宁侯府和云歌的婚事，朕糊涂呀，封儿可是朕的嫡长子！”

他一边说一边哭，最后，直接坐到了书案旁侧，没有半点帝王的架子。这幅模样倒真像是疯了，楚云歌深吸口气，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却有些说不出来。“皇上，你冷静一点，我今日过来，是带小公主来看你。”

楚云歌故意抱着孩子上前，说这话时，她仔细观察着皇帝的表情。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听到“小公主”三个字时，皇帝瞳孔一晃，看不出表情，迅速恢复正常。“公主……公主……是清儿回来看朕了么？清儿……清儿……你不要怪父皇，父皇……父皇也是被逼无奈呀！”

他再次开始痛哭起来，所谓清儿，大概就是夜璟辰的姐姐，也就是那个早就离开人世的长公主。不论皇上是否真的觉得对不起她，此刻，他的眼泪不会骗人。楚云歌吐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不是清儿，是舒妃娘娘的孩子，皇上，舒妃娘娘为你生下了一个女儿，母女平安，你要不要抱抱看看？”

“舒妃？”

皇帝反问出声，然后抬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云歌。“是，是舒妃娘娘的孩子，她叫月辰，原本是想等到皇上取名，可是舒妃娘娘见不到皇上，就自作主张的取了，皇上应该不会生气吧。”

中年男人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接过。皇帝个子原本就高，这段时间清瘦不少，但孩子在他手里，还是小小一团。他垂头看着棉被里那张熟睡的小脸，面上闪过身为父亲的慈爱，以及些许无能为力的痛恨。此处，楚云歌彻底确定，皇上并不是真真正正的疯了，他在装，想要迷惑夜璟封罢了。可是为什么呢？按理说，他身为九五之尊，所有的权利都捏在手心，发现了夜璟封的野心后，完全可以直接把人给除掉，为何非要这样呢？“朕有女儿了，朕有女儿了！哈哈哈哈……”皇帝突然开始疯狂大笑，抱着孩子就朝最里侧的内室进去，楚云歌见状，迈着大步跟上。只见中年男人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在柜子里找着什么，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巴掌将旁侧的烛台打翻，发出“咚”的一声响。听到动静，冬棉立刻跑了进来，可看到的场景确实皇上在衣柜里找着东西，楚云歌有些疑惑的在旁侧查看。屋内的香味很重，除了脂粉香味，还有一股浓郁的香炉味道，楚云歌轻轻皱眉，在空气中闻到了另一种十分细微的香料，可是那香料剂量太小，她并不能分辨到底是什么。冬棉伸出手来轻轻捂着鼻子，面上表情有几分嫌弃，楚云歌捕捉到她的情绪，扭头说道：“你先出去吧，大概是看到了小公主，所以皇上有些高兴，想从柜子里找什么东西，我在这里陪着就是了。”

冬棉求之不得，她朝着皇帝看了一眼，反正一个疯子也搞不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向楚云歌行礼后，直接从屋子里离开。皇帝在柜子里翻腾了好一阵，然后才拿出来一块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玉佩，他十分慈爱的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然后将玉佩放到了孩子的身上。看着这番场景，楚云歌向前一步，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皇上。她唇瓣轻动，缓慢出声道：“皇上现如今精神不好，可还在食用之前的丹药？”

皇帝面色缓慢变化，再没了之前的疯疯癫癫，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身为一个帝王的威严。他朝着楚云歌看过去，面色严肃，好一阵后，才缓慢出声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果不其然！楚云歌一阵，并非惊讶于皇帝并不是真的神志不清，而是惊讶于他会这样直接了当的询问自己。她下意识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半晌没有回答，中年男人继续说道：“这间屋子里说话，外面的人听不清楚。”

皇帝还是皇帝，还是那个狡猾多疑的老狐狸。楚云歌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是夜璟封派人到羌族把我抓回来，掐算着时间，已经有一个月了。”

男人并没有太惊讶的表情，他抱着怀里的孩子，眼底是少见的慈爱。他伸出手来捏了捏小公主的脸颊，询问道：“舒妃和成儿，可都还好。”

楚云歌点头。“我回到京城后，就一直在和夜璟封演戏，他现如今已经完全相信了我，我一直在保护舒妃娘娘，再过段时日，他们就会被送到皇陵。”

听到这话，皇帝轻轻吐了口气，看着楚云歌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欣赏。“没想到，能够留到最后的，竟然是你……当初是朕小看了你，将你送到羌族，也并非是朕的本意……”皇上向来如此，想要用谁，就会对谁和颜悦色，甚至还会一番吐苦水，让对方相信他的做派。可惜他面对的是楚云歌，一个不会轻易被蒙蔽的女人，对于他说的话，楚云歌向来是半信半疑，甚至从来不从耳朵里面过。她轻轻抿唇，并未出声，皇上继续说道：“现如今朕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

楚云歌不置可否，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如今他们和皇帝一致对付夜璟封，所以也能算得上是半个盟友，不过她不会就这么快把自己给交出去，好半晌后，才轻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帝唇瓣轻动，正准备说话，屋外就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音。楚云歌和皇上都是十分敏锐的人，听到响动，二人纷纷回头，警惕非常的皱着眉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