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璟辰眉头紧锁,朝着身后呼唤。“南风!”
南风如同一道魅影,刹那间出现在二人的眼前,楚云歌再退了一步,满脑子里都是问号。这个人这么快的?为什么夜璟辰一喊就出现了?似乎是感受到了楚云歌的目光,南风小心翼翼的向右挪了一步,始终未看她半眼。“去查查,这条河流通向哪里,还有,周边的城镇都在哪里打水用水,务必给我查个清清楚楚。”
“是。”
南风再次如风一般消失,两个侍卫无声自习的出现,手脚麻利的用包裹袋裹好带走。楚云歌瞳孔放大,唇瓣轻轻张开。这群人一直跟在夜璟辰的身后,那方才还见死不救。“还不走?”
等人都离开后,夜璟辰回头,声音冰冷。回去时,马车已经停在了河边,云彩薇正立在河流旁侧,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到二人回来,她手绢一紧,迈着小碎步过来。“璟辰,云歌,你们……”夜璟辰哪里还有心思再去和这个女人周旋,他绷着唇,向后去,楚云歌轻轻点了头,也跟着去。此时二人才发现,这条河流又宽又长,在拐弯处分成三条细流,分别流向不同的地方。这处是河流的源头?“王爷。”
此时,风尘仆仆的南风也赶了回来,跪在二人身前,仔细听着,呼吸有些急促。“已经查清楚了,这条河流分别流向贺州的四个城镇,其中有三个都是在此处打水。”
“贺州……”楚云歌喃喃,她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等等!“贺州不是大皇子当初要来的地方么?”
她顾不上别的,皱着脸,向夜璟辰看去。“那日我回王府,和麒儿一起离开后,是大皇子在城门口捡了我们,我记得他说,他要去贺州,还说贺州有乱什么的……”二人谁都没再说话,为了避免情况更加严重,夜璟辰随即改了行程,决定先去贺州一看。此处距离贺州并不算远,大概只有半路日程,快马加鞭,几个时辰就赶到。传闻中贺州富饶,地广人多,是生意和农桑聚集之地。可楚云歌看到的,却不是这样。整座城池死气沉沉,传闻中的人声鼎沸,此刻竟安静的连一只飞鸟飞过都能听见,好像有一道乌泱泱的黑气笼罩在上方。车马进城,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那么几个行动缓慢,无家可归的老人在蹒跚前进。难道瘟疫已经在此处蔓延开了?路边行乞的乞丐看见马车,立刻跪了下来,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贵人救命……贵人救命啊……”越往前走,街上躺着的人就越多,楚云歌越看胸口越闷,她别过头去,正好看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婆趴在地上,颤颤巍巍。“救命……救命……”老婆婆从喉咙里发出猥琐的声音,一只手向前伸,像是溺水的人垂死挣扎。“停车。”
她再忍不下去,直朝着车外呼出声来。南风竖着耳朵,等待着夜璟辰的吩咐,见男人并不应声,才停下了马车。楚云歌如同一道柔风一般,快步到了老婆婆身边,用一只手将人扶了起来。“婆婆,你怎么样了?”
一截衣袖被不小心撩起,干燥粗糙的肌肤上也同样长满了红色的疮口,看起来格外吓人。老婆婆艰难的直起身子,眯着眼,仔细将楚云歌打量一番。“你……你是谁?”
“婆婆,我是过路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痛不痛,或者……或者呼吸顺畅与否?”
她未曾见过这种瘟疫,只能凭借往常的经验来诊断,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治疗的法子。“我……”老婆婆刚说出一个字,就开始剧烈咳嗽,她突然惨笑,眸光直瞪瞪的看着天空。“我恐怕……命不久矣,这都是老天爷的惩罚,无力回天了。”
“婆婆,我是大夫,我可以治好你们的。”
楚云歌抓住她的手,目光真诚,语气更是恳切。不知是否想到了自家的孙女,老婆婆突然笑了笑。“好孩子……”话音刚落,那只伸起来的手就无力下垂,当才还盯着天空的双眸缓缓闭上,再没了动静。“婆婆,婆婆!”
楚云歌愣了几秒,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不受控的摇晃着老婆婆的身影。她不能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衣领被人抓住,身体腾空而起,夜璟辰皱着眉,将她丢进马车。他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冷漠的丢到了女人的身上。“不想死,就把口鼻捂好。”
“这是发生什么了?怎么……怎么这多人躺在街上?”
马车外传来云彩薇的声音,南风抱拳回复道:“还请云小姐捂好口鼻,这……很可能是瘟疫。”
“瘟疫?”
女子惊呼。“快,快把我的手帕拿过来。”
她的声音闷了些。“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们不是去江南么?王爷呢?王爷怎么说?往日里若是有瘟疫,可是要烧死的!”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话语,南风回复也不是,不回复也不是,他抿着唇半晌,才说道:“王爷正在考量。”
“这有何考量的?我们应快些退出去,然后放火,这些瓦舍什么的可以重盖,若是传播出去,会殃及多少人?”
她语气变重:“王爷之前果断决绝,怎的如今还不下令。”
尚且在马车里的楚云歌听到这席话,脸色逐渐垮了下来。她侧目去看夜璟辰,似乎是在等待男人的决断,就在对方将要起身的时候,她突然说道:“你要干什么?”
“你该不会真的要去把整座城池烧了吧?”
她深吸口气:“这里面还有多少活人,甚至还有许多未染病的人,难道全都要烧死么?”
“你今日可以烧,但日后若是别处也有,你也烧吗?若京城出现,岂不是要把那些世家大族的房屋都烧个干净?”
“这样只能是治标不治本,你得把控制瘟疫的方法寻出来,而不是去杀人压事!”